兽医成长录

　　今天的病例特别多，沈晚意脑子里记着李泽佳说的话，虽然她觉得他说的掺杂着大量水分，但有些事情还是能推敲出真假的，就例如邓嘉喜欢温以珩这事，几乎全院都知道的，之前虽不知道邓嘉为何坑她，但为了她日后的工作，有些事情该避的还得避。
　　就像现在，邓嘉还在前台那儿埋头敲着计算机呢，她总不能顶风作案啊，这么一想她又觉得不对，什么叫顶风作案啊，她和温以珩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邓嘉和温以珩也没有，她最多只算是明知故犯吧。
　　但她和温以珩清清白白的，这么一想又有点心虚，一个月以来她和温以珩的接触可够多的了……
　　她瞅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嗯，是下班的时间了，她连工衣都没换，从外间走到里间居然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也是怪稀奇的了，绕过走廊便到了温以珩的办公室门前。
　　之前听说温以珩只接预约病例，除了急诊，不然下午他都是准时下班的，无论那一天多少病例，他的下班准时率是众医生里面最高的。
　　她轻轻地叩了叩门，里面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沈晚意握住门把的手顿了一顿，她怎么感觉温以珩说话还带了点慵懒？但她也没多迟疑，按下了门把就推门进去了。
　　如沈晚意想象的，温以珩坐在电脑前敲打着什么，他头都没抬，“坐吧，稍等我一下。”
　　“呃……好。”沈晚意觉得温医生应该不是要找她讲病例的，遂她便找了沙发的一个位置坐好。
　　温以珩把今天的病例给写完后转过身来，便见沈晚意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双手拘谨地放在大腿上，她的睫毛很长，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双眼低垂，目光并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忽然就感到莫名的烦躁。
　　“沈晚意。”他叫她的名字。
　　沈晚意刚才还在走神，突然被他这么一叫唤，顿时清醒了几分，“在的，温医生。”
　　说完她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从头再来，什么叫“在的”，又不是军训，她尽可能地掩饰掉自己的窘迫，“呃，温医生，您说。”
　　敬语都出现了，温以珩皱了皱眉，“我就令你感觉这么局促吗？”
　　不然呢？沈晚意很想吐槽，碍于还在温以珩的地盘，她只能笑着解释，“不瞒您说，我一个小小的助理刚来试用就被您请来办公室谈话，放任何人处在我的位置上也会有同样的表现吧？”
　　“牙尖嘴利。”温以珩轻笑了下，让沈晚意顿觉轻松了不少，但同时又警惕了起来，温医生之前可是冷冰冰的，她就没见他笑过，除了晚上遇到的那两次，但都是阴恻恻的，像现在这样像个正常人那般笑实属罕见。
　　“所以，温医生找我来所为何事？”沈晚意选择打直球，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她搞不来，还不如直接了当，而且对付温医生这种的，有可能最后绕进去的是自己！
　　温以珩收起了唇角的笑意，“那天晚上你见到的那个人是“他”，不是我，所以之前对你做的一些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一点也不愧疚。”
　　抱歉于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但他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温凉与她相处，他在脑海里怎么呼喊，那段时间他都出不来的。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在其中找到一丝与其他人一样的神情来，但没有，沈晚意一开始处于疑惑的状态，随后便见她低下了头，他就那么坐在凳子上等着她给他的反应。
　　那种厌恶的情绪他见多了，以致于虽然他的外表冷冰冰的，但事实上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脆弱敏感。
　　他闭了闭眼，等着她的回应。
　　沈晚意抬起头来，眼里闪着触动心灵的光，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对待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她很平静地问，“所以温医生你是双重人格吗？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温以珩心里抗拒着，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承认了。
　　“那你是几个人格，我遇到的是第二个吧？而且不是说有主导的人格吗？”沈晚意尝试着问，她没觉得多害怕，纯粹就是好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胆大，这些事情是该她知道的吗？但话已经说出来了，舌头砍掉也不能重来。
　　温以珩却出乎她的意料回答了，“我知道的只有我和“他”，而且我并不知道谁才是主导的那个，因为白天属于我，晚上属于他。”
　　“怪不得我每次遇到的都是温凉了。”沈晚意接受能力出奇的好，甚至那个“他”也被她毫不忌讳地说了出来。
　　“呵呵，也只有你叫他名字了。”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心理咨询室，你是要去看心理医生吗？”沈晚意说出来的时候又想打自己嘴巴了，她这不是知道的越来越多了嘛，她偷偷地瞄了眼温以珩，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瞬间就松了口气，转而又想不知他会不会像电视里面一样把知道秘密的人杀人灭口的，她突然又慌了。
　　“嗯，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开的咨询室，她在我回国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说到这里温以珩不知想到什么，沈晚意在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懊恼。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她发现了问题后，第一时间就推荐我去做治疗，我和她是很久的朋友，“他”其实也知道，但她并不认识温凉，每次见她的时候，温凉都在装。”
　　温凉在装温以珩的样子。
　　“她没往多重人格方向想，她只当我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导致的情绪不稳定，如果让她知道，大概她便想把温凉给消灭了吧。”
　　温以珩看着窗外西下的太阳，目光便开始有些涣散，沈晚意不明其中的意味。
　　“那之前你说你也不知道谁是主导，说明这问题已经出现好一段时间了吧，你们既然去看心理医生，那么你们有决定谁退出这具身体吗？”
　　这个问题其实温以珩和温凉都想过，就是因为特殊，他们只暴露过一次便万劫不复，差点就失去了彼此，所以温凉做出了让步，夜晚的时候，在人前他都装作温以珩的样子，但不知这次是为何，他没再装了，他在沈晚意面前暴露了自己。
　　温以珩望向沈晚意的目光带上了寒意，令沈晚意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她可能说错话了，便听他说：“难道我们就不能共存吗？”
　　“呃……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去看了心理医生吗？作为他们眼里的正常人不是应该只拥有一个人格吗？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多重人格的，肯定想方设法消灭一个的吧，不是你就是温凉啊。”沈晚意觉得自己这样说没毛病，反正她也不是心理医生。
　　“所以啊，不能让他们知道呢。”
　　沈晚意听到温以珩说这话的时候倒觉得有点惊悚了，虽是同样低沉的声音，但她就是会害怕，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她颤着嗓音问：“你是温凉吧？”
　　太阳下山了，温凉出现了，她终于知道他们切换的点在哪了。
　　“嗯，你又发现我了，呵呵。”
　　他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沈晚意尽量保持冷静，“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你不下班不怕被人发现？”
　　“没事，我能装成温以珩的样子。”他说得自信又理直气壮。
　　“那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装了？”沈晚意虽问出口了，但她突然就不想知道答案了。
　　“你说呢？”
　　还是那副精致的脸，是温凉的时候却特别的妖冶，嘴角都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
　　“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我保证保守秘密。”她伸着三根手指向天发誓的样子着实又逗笑了温凉。
　　其实他并不介意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温以珩不行，他是一位知名的兽医，让大家知道他有这样的问题无疑是把他和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样做过于自私，而且温以珩的私心里或许是想要他们能够共存的。
　　但他看到沈晚意的时候，却打破了他们的规定，他没有装温以珩，他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而沈晚意也留意到了，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想温以珩在她的心里是没有位置的，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同事，谁知她找到了咨询室，并且用那样透亮的目光去看他，让他不由地就深陷其中，那一刻他想他是活着的，没有依附于温以珩而活，并不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好，我不说，但是你要陪我去吃饭。”温凉无赖道，他就是要占用她的时间。
　　“那怎么好啊，被别人看见我和温医生吃饭的话肯定要砍死我的！”沈晚意很想拒绝，但看到温凉用寒凉的眼神瞅着她的时候，她便怂了，“行，你拿主意，去哪都可以。”
　　“既然你这么怕，我们就订个餐厅里的包间吧，这样肯定没人发现。”温凉提议道，他已经开始脱他的白大褂了。
　　“行，你是老大，说什么都对。”沈晚意妥协了，谁叫别人是大佬呢，虽然她很想回家复习执业兽医师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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