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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慕槐自己对着镜子,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苍白。
他只说没事,第二天倒也真没出什么事。
要担心的事情不少,这事很快也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到最后也只有郁知津还时不时想起来。
*****
“师父!”秦衣明今日不知第几次抓着慕槐看手边的装饰,“这样摆着好看吗?”
秦衣明和况柏被慕槐放了两天假不必练功,两个人跟着童英晨在后院里上上下下装点了喜庆的装饰。
宣忆原本就不需要和他们一起,慕槐再三阻拦,他非说要参与才有趣。慕槐将信将疑地放他进了院子,而后被常盈大逆不道地赶了出去。
“上外头啃你的瓜子去!”
宣忆偷乐着跑了,慕槐本来也想跟着,但实在是手边活太多。
宁婳的衣着打扮一向端庄典雅,没有人想着让她来跟着一起做粗活。
尚轻白先前一直和众人做的事没什么交集,既然已经到了月末,他苦心熬了两天不间断的药膳,保存又是煞费苦心。
堂堂一个千金司司主,里里外外给每个人送药汤。
童英晨刚喝完一碗药汤,而后又继续调整她负责的那个角落里的灰。
宁婳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身上累赘的玄色大氅,露出她身上原本淡紫色镶金衣裙。她头上的盘发永远有些细致精巧的地方,今日也不例外,素雅的颜色和清冷的白糅合在一起,看起来格外适合冬日。
童英晨捧着一个瓷碗,在一旁看直了双眼。
慕槐一愣,也饶有兴趣地看起好戏,郁知津手上沾了一些脱落的颜色,一只手在半空中停住,原本想要慕槐可怜可怜,却没想到慕槐被美人勾起了神思。
“阿槐。”
伴着这声提醒,慕槐随口嗯了一声,拽过他的手,敷衍地拿桌上的湿布擦。
郁知津:……
宁婳似乎被童英晨这样子取悦了,她的所有魅惑都是给童英晨一个人看的,大家看到的也只能是她的侧面,挡去了所有引人遐思的神情和温柔。
童英晨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耳朵也没好到哪去。
慕槐坐得靠她们近,总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感觉。要是现在天黑,这两个人说不定还能演个活春宫。
童英晨手里还有碗,宁婳就灵巧地把碗从她手里拿下来,温声细语:“你忙了这么久,让我来吧。”
“不打紧……我做惯了这样的事。”童英晨勾着她的手。
其实童英晨长得也像闺阁女子,但是她素来一身劲装,还有行事风格也干净利落,说话更没有那种温婉明媚,听起来只是觉得很舒服,让人想和她深交,是摔碗结拜那种的。
她和宁婳在一起,好像连女子那点天生的柔也勾了出来。
“?”
慕槐大感不对,给郁知津擦手的力度一轻,没忍住搓了搓下巴,该不会圣女才是上面那个吧。
郁知津反客为主,抓着他的手在袖子里。
在室外不过一小会都难熬,今天在外面坐了这么久他的手冰得像雪了,还有兴致看别人谈情说爱。
“你昨晚不累吗?”宁大圣女一句话把童英晨后头的所有解释都堵住,劲装打扮的人揪着紫衣圣女的宽袖,两个人间再容不下第三个人存在。
常盈怒擦长廊上的柱子,越擦越远。
夺姐之仇不共戴天!
慕槐终于看完一场好戏,他早就知道郁知津抓着自己的手取暖,他没有动作,任郁知津施为。
宁婳和童英晨那边都已经快要拉扯完了,慕槐终于动了动手指,有点要挣脱的意思。
“去找大哥,”慕槐前半句说得小声,后半句直接用了传音,[合计三个小辈的压祟钱。]
郁知津应了一声好,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还是拉着慕槐的。
秦衣明眨了眨眼,忽然道:“况柏。”
况柏甚至连宁婳和童英晨都没有注意到,忽然听见了秦衣明呼喊,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应:
“怎么了?”
这要怎么解释!秦衣明憋得脸都快红了。
两个姐姐都不对劲,师父和前辈也怪怪的,偏偏能和自己长谈的况柏还是全然不察……
每天练功的时候慕槐在则郁知津一定会来,每次出门就属他们两个最亲密,每回来梧桐殿都只会在同一个房间里进进出出,还有西南行时……说谈论正事虽然不是不行。
但……哪来这么多正事可谈!
宁婳没发现自己给小孩带了个什么头,慕槐就更加不是那种随时照顾小孩情绪的人了。
*
冷冬到如今已经不怎么下雪了,群山没有春夏的时候那样秀美,但山间依旧流淌着天地间的浩然灵气。
雁栖门坐落在群山之间,但建造雁栖门的时候一定也是耗费了不少心血,门中大部分地势都很平缓……但如果出了雁栖门可就不是了。
雁栖门出山口那条路还能看到曾经奢靡的影子,但如今好像已经拆掉了不少……这些路也就是给外人看的,门中人走哪里需要这些。
于是慕槐和郁知津两个人并肩悠闲地从后山的石阶上下来,他们打算绕个远路,直接去俱晓城里采买。
说起这个……
“郁知津。”慕槐喊了一声。
雪地湿滑,郁知津原本就抓着他的手,于是他轻轻捏了捏慕槐的手以示自己在听。
“上次那一批人,”慕槐说,“就是在那边。”
慕槐用手指了一个方向,他们所在之处看过去正好有一片没遮挡住的地方,虽然看起来也就是芝麻大点,但是他知道郁知津看得清楚。
郁知津怎么会轻易放过那些人,但是慕槐什么琐事都习惯了自己扛着,郁知津从他嘴里听到线索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
慕槐其实只是想告诉郁知津,也没有责怪他找不到的意思。
郁知津没吭声,慕槐也闭上嘴。
都不太舒服。
好像两个人中间无论如何都隔着裂缝,裂缝中间那桥摇摇欲坠,叫人踩上去就小心翼翼的,既不能随心所欲,也不能得以慰藉,更不用谈欢愉。
俱晓城就在眼前。
这次是郁知津选的客栈,他和慕槐选客栈的风格也是相近的,他牵着慕槐的手,径直走向了上次那个客栈。
慕槐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
这样的情形难免想到前世……那段时间里,慕槐已经放弃了和郁知津争斗下去,两个人呆在一块,唯有院中的虫鸣声音最响亮。
慕槐关于前世的许多事情都模糊,追寻不到根源了。如今想来,忽然想到当时不仅仅是厌烦了郁知津,还有对二人已经渐行渐远的一切既定轨道已经无力挽回。
他不知道他和郁知津还相隔了什么。
前世还有什么他记不清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会忘掉那些憎恶以外的情绪。
“门主大人,上房这边请!”
引路的小厮声音带着恭敬,郁知津在俱晓城必然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早知道下山随便带个小子来提东西就好了,带上郁知津反而麻烦。
慕槐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一边念着这次失策,一边迟疑地看向了领路那个人。
客栈里很多事情都是既定好的人做,端茶倒水还是引路进房,上次那个人穿着打扮和面前这个别无二致……可他进来却好像没见到那个人。
就连引路的都换了人。
但这样的事情本来也很寻常,更何况在俱晓城,俱晓城中机遇无数,有的人不会甘心一辈子做个小厮的。
可……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件事说给了郁知津。
郁知津道:“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
慕槐随便找了个看着顺眼的地方坐下:“记得。”
郁知津忖度片刻:“稍后出门时再看看。”
不消慕槐多说,郁知津已经知道他的疑虑。
慕槐很少遇上这样的暗算,一旦有什么事,基本都断胳膊断腿的大事。但是郁知津愿意信他的直觉,哪怕费神费力。
慕槐心里不自觉舒坦很多。
两个人休整过,奔着城中的集市去了。
慕槐跟在郁知津的身后,他借着身前人的掩饰,将一楼所有犄角旮旯可能有人的地方都巡视了一遍。
他们不约而同地没再说下去,一直到哪怕采买完了,他们也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直到他们走上雁栖门前门那条大路。
“那个人确实不在了,”慕槐回忆着那天晚上的小插曲,忽然含着怒气笑了一声,“如今想来,倒是什么都值得警惕。”
“那人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后来无论我是出门还是归来,却都没有和我谈报酬,那不是俱晓城的作风,”慕槐说,“就是个暗哨。”
郁知津闻声,又问:“那一晚去了鬼市吗?”
慕槐颔首:“统共也就在客栈和鬼市里留了点踪迹。”
“我提词混沌,鬼市木牌引的摊位是个老妪……”慕槐又笑了一声,郁知津却依旧从中听出了不寻常的怒气,“鬼市最该小心妇孺,我倒是失神了,叫她碰了我。”
事情基本明了,慕槐已经从细枝末节里有了怀疑,剩下的,不管慕槐说不说,郁知津也会彻查到底。
郁知津一向寡言,这次依旧没有出言安慰。
只是把手中一袋还带了温度的油纸包塞进慕槐手里:“吃一些,晚膳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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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看!
好羡慕他们入冬……广东什么时候能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