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创造时

　　所有人都没有从震惊和恍惚中回过神来，林城就像只“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猫，优雅地朝欧尼尔森点了点头。

　　欧尼尔森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缓缓道：“该说的说完了，我也该跟你们道别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赵铭对你做了什么？！”

　　“王八羔子龟孙的玩意儿！”秦慕青当即就要转身去找赵铭理论，却被秦脩拦着。

　　欧尼尔森脸上满是卸下重担的轻松和释然，温柔地笑着：“孩子，不要做无用的事情了，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身为我最得意的学生，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不希望生命尽头看到的，是不理智的你们……”欧尼尔森的笑多了三分凄凉和自责：“是我没教好学生……时至今日，也有我的错。”

　　空荡的实验室里，隐约能听见微小的倒计时声音，林城屏息看着欧尼尔森，似乎能透过皮肤看见皮肤下面隐藏的微型炸弹。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没有一丝悲伤：“是的博士，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倒计时似乎越来越快，林城看到皮肤下微微闪烁的一个小红点，就在欧尼尔森的喉管处，细小得几乎不可见。

　　欧尼尔森笑了：“我的使命完成了，孩子们，最后的时间，留给我吧。”

　　.

　　林城忘记自己在这里见证了多少人的离开，最先见证的是达西，然后是方蕊，最后是欧尼尔森。
　　这些人的交集，跟他都不算太深，甚至连一个关系好的朋友都算不上，不过是人生路上一起同行一段路的同行人罢了，一旦到了分岔路口，都毫不犹豫地抛下对方而去，决绝而又果断……

　　又落雪了。

　　林城看着窗外的雪，轻轻扯了扯唇角。白色的雪像是欧尼尔森雪白的发鬓，又像达西雪白的牙齿，还有方蕊最后发光的眼睛……一幕幕生离死别的场景在脑海里走马观花地放映，直到一直温暖的手掌搭在肩上，还有一件厚重的风衣被披上。

　　林城握着茶杯的指尖动了动，看向秦脩，轻笑：“谢谢。”

　　秦脩神色一动，掠过目光：“不谢。”

　　“你说，”林城看着雪，不知是自问还是问秦脩：“欧尼尔森去了哪里？”

　　秦脩不说话，好久好久以后，不知算不算回答，他说：“回家。”

　　回家么？

　　像是某种东西突然清明起来，林城突然转身，风衣从肩膀上滑下去，他下意识去接，却没想到秦脩先他一步去接，两人就猝不及防地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交杂在一起，不知谁先乱了分寸，呼吸的节奏开始带乱气氛。

　　林城披好衣服后就跟秦脩拉开距离，点点头匆匆往实验室走去。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秦脩盯着他的背影很久，脸上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暗潮。

　　.

　　意识碎片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很快控制塔就传开了“地球”这俩字，聊天八卦的十句有十一句不离“地球”，这个词就像一个新词，瞬间“火”遍全控制塔组成的“新时新事圈”，风靡程度让林城都怀疑这要是搁地球，就是挂三天热度的那种爆梗新闻。

　　当然，这事儿逃不了赵铭那耳听八面目观四方的信息网，很快就放出了欧尼尔森博士“因病去世”的讣告，又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的追思哀悼文以表自己崇高的尊师品行，控制塔的哀乐伴随着“地球”俩字响了三天，赵铭也装模作样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来，摆出一副“茶饭不思、悲痛欲绝”的姿态给外界看，用切身行动演绎了“活儿都是做给活人看的”，直到第四天，细细碎碎的流言蜚语才消停下去，哀乐像是划上休止符似的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诡异安静的气氛里闭口不提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似乎欧尼尔森死绝了，从未存在过。

　　日子照常进行，赵铭跟秦慕青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以下，似乎有一个微小的导火索，就能引炸整个控制塔，所以秦慕青格外小心，就似乎不知道欧尼尔森这个人死前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赵铭到底想搞什么，甚至装作失忆，彻底忘记欧尼尔森的存在。

　　毕竟，活着的人要活着。

　　表面上风平浪静，两人背地里却暗自较劲，都按兵不动，实则早已安耐不住想要先发制人给对方来一口，秦慕青跟林城已经私下里开始研制“诺亚方舟”号星际飞船，想要从撕裂的虫洞里逃离RE回到地球，而赵铭则私下里研制能够缝合撕裂虫洞的磁场，酝酿自己的末世风暴。

　　无声的、无硝烟的战争实际上打得无比激烈，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双方就会擦枪走火，来一场兵刃交接的星际大战。

　　日子不紧不慢地进行着，然而外界的编货也在不疾不徐地进行，这种变化的速度很慢，不至于让人立刻发现，以至于等到林城发现变化时，整个宇宙已经进入了“大热寂”时代——宇宙温度趋近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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