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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新学期新气象,胡洛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宣布,从这学期开始,他们将失去双休假日。
周六当成上学期的周五来上,周天晚上要返校上晚自习。
“不过没关系,把周六晚上和周天白天凑起来也能拼出个24小时的假期。”胡洛如是说。
但很可惜,大家并不买账。
因为这拼凑出来的24小时里,有一半的时间会被用来睡觉,而另一半的时间将会被用来做写不完的作业。
这一条对五班一半的同学适用,而另一半的同学就如同景界和纪淮一般,唯一的假日还得用去上艺术培训班。
开学第一周的周日,景界纪淮在地铁站汇合,一同搭乘地铁到了省城,又转公交到了画室。
曾老还记得他俩,收了这学期的学费后就把他俩安排到了一个半人高的蓝色垃圾桶前,让他们把手里的十支铅笔全削出来。
削笔的技巧曾老给他们演示过,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只不过操作归操作,实际情况如何与操作是不是漂亮好看并无太多关联。
在第五次将好不容易削出来的笔尖切断后,纪淮崩溃了。
景界看着纪淮那还没来得及在纸上画上一笔就已经没了一半的铅笔,靠着承重柱乐不可支。
纪淮瞪了他一眼,“再笑我削你啊!”
景界差点儿把自己笑呛着,轻咳了一下,“你力气小点儿行吗?笔都要哭了。”
“我才要哭了呢。”纪淮说:“这玩意儿也太脆弱了。”
“那你是没见过更脆的。”景界说:“就你这样的,以后都别想用炭笔。”
纪淮一点都不想知道炭笔是个什么笔,兀自绝望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始与那半截子4B铅笔作斗争。
等景界把十支笔全部削好时,纪淮终于凭借自己超强的毅力削好了三支。
景界觉得纪淮削笔挺可乐的,索性就站在一边围观。
纪淮瞪他一眼,“你丫交几大千的学费就是为了来看我削笔的啊?”
“是啊。”景界说:“感动吗?”
“感动的都哭了。”纪淮苦下脸来,“我现在回去走文化还来得及吗?”
“哎哟!”那边儿曾老给其他同学改完画过来查看情况,一看到纪淮边上放的那半截铅笔就笑了,“下手挺猛的啊。”
纪淮被吓得又一刀切掉了笔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曾老拍了他肩膀一下,“没事儿,今天先让景界帮你削一下,以后削多了就好了。”
一听可以不用削笔了,纪淮如获大赦,忙不迭点头,直接往景界手里塞了五支笔。
削完笔后就是排线练习。曾老给他们演示了一下该怎么握笔,并讲解说长线排线时动的是手臂,不是手腕,线要两头轻中间重,疏密匀称,一层一层的方向一致,不能竖一笔斜一笔的……
纪淮记不住文字,但大体意思是get到了的,排起线来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如果线不歪的话。
两人排了一上午的线,画了好几张纸。
中午吃过饭后,两人没地方去,还是回了画室。
曾老应该是有事耽搁了还没走,看到他俩回来,问了几句后就让他们在画室里休息了。
纪淮看了眼自己排的线,又看了眼景界排的线,心里憋着股劲儿,挂了张新的纸又画了起来。
景界抱着自己的本子正设计着新接的封面单,听到纪淮那边的沙沙声响,抬眼瞧了会儿,忍不住道:“你不怕手酸啊?”
“不酸。”纪淮说:“我们年轻人,身体可好了。”
“时候未到而已。”景界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不可能。”纪淮说:“我天天都有锻炼呢,俯卧撑什么的,就排这么几根线,不至于。再说了,我这不是在向你看齐吗?”
这恐怕有些困难。景界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怕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他想了想,点头说:“加油。”
纪淮:“……”
纪淮:“敷衍。”
下午两点,画室陆续来了人。
曾老摆了个小折叠桌在墙角,上边放了个正方体石膏。
“今天下午就画画石膏吧。”曾老把灯光打好,过来借用景界的画板给两人演示了一下形该怎么打,阴影该怎么表现,演示了十多分钟这才放他们自个儿练习。
纪淮活了那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不会用笔。
“这竖线跟我有仇吧?”纪淮抱怨说,“它为什么老歪?”
“你骂它啊。”景界说:“骂老实了就不歪了。”
于是纪淮亲切的问候了正方体和竖线的祖宗十八代,竖线被骂火了,愣是没让他画出条笔直的来。
曾老溜达过来给他们改画的时候,盯着纪淮这个歪七八扭的正方体,半天只憋出两个字来。
“多练。”
因为六点就要到校上晚自习,两人没办法在画室呆到五点,给曾老打过招呼后,四点半就收拾东西跑了。
饶是如此,到校的时候还是晚了十来分钟。
胡洛用目光找他俩讨要理由,景界简单把情况描述了一下,胡洛点头表示理解,没罚他们,只说让他俩下周早点儿从画室出发。
当晚回家,纪淮接到了来自纪长生的电话。
纪淮有些猜不透对方这时候打来电话的用意,接起来时有些忐忑。
“喂?”
“今天去画画了?”纪长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纪淮应了一声,心说对方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事儿这么上心了,其中肯定有猫腻。
果然,纪长生在象征性的问了他一些有关画室的事情后就说明了来意,“你妈说画室离家近,让你以后中午都回家吃饭,也可以休息。”
“不了吧。”纪淮说:“我跟同学一起呢。”
“那让你同学一起来吧。”纪长生说:“这周末你妈妈生日,你哥也会回来。”
“哦。”纪淮有些不爽,“那他肯定不乐意来啊。”
“那你就自己回来。”纪长生说:“就回这一次也行,以后随便你。”
纪淮撇了撇嘴,“行吧。”
挂断电话,纪淮觉得胸口发闷,怎么想怎么不爽,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听着那闷闷的一声响,更不爽了。
“草。”纪淮低骂了一句。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在不爽些什么。纪长生和段文烟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放养态度,一年里除了那么几个特殊的日子要他必须回一趟家以外,其他时候都随便他爱干嘛干嘛。
纪淮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那两位捡回去的,属于可有可无那一类,有时候,他又会觉得自己是个存钱罐,除了存钱的时候能想起他,其他时候他就是个摆设。
没有半分的存在感。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纪淮把周末要回家的事儿跟景界提了一下,景界果然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纪淮也没有强求。他不希望景界因为自己的事请感受到半分的不自然。
周日中午,纪淮打车回了家。
纪家挺大的,但人就那么几个,地广人稀,每次回家纪淮都会感到寂寞。
明明大家都在说话,灯开得很亮,饭菜也很香,可就是寂寞。
“小淮,我听你哥说,你暑假去西昌了?”寿星段文烟问。
“嗯。”纪淮看了他哥一眼。
纪北接收到他的目光,抱歉的笑了笑,“我以为你告诉过爸妈的。”
纪淮叹了口气。他跟纪北的关系不错,所以朋友圈屏蔽了父母亲戚却没屏蔽这个哥哥,一是因为纪北曾指着他的鼻子说过不准屏蔽自己,二则是给自己留个后路,万一哪天出去玩被人拐卖了,好歹家里还有个人能通过自己的朋友圈知道自己去了哪儿。
“你这孩子也是,自己出去旅游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万一出事儿了……”
“哪儿那么容易出事儿啊。”纪淮打断了段文烟的假设,“再说了,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上心。”
两位长辈都没说话。
纪北夹了个鸡腿放到段文烟碗里,“纪淮也没说错啊,就你俩这天天忙工作的劲头,他就算说了你俩也转头忘了。来,吃饭。”
“唉,你这孩子……”段文烟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这不也是为你们着想吗?多赚点儿钱,你们生活就好一点。”纪长生说:“不忙哪儿有你们现在这水平的生活啊。”
“可劲儿栽培我俩呗。”纪淮说:“然后让我们工作去,你俩一天天就呆家里享福就行了。”
“这话放你哥身上我倒是信。”纪长生哼笑了一声,“你就算了吧。”
“怎么着啊我就算了?”纪淮开玩笑似的说:“还能不能对我有点儿期待了?”
“期待你当个画家吗?”纪长生道:“以后你哥接手公司了,你就画几张画挂公司墙上。”
你哥你哥你哥。纪淮看着一桌子菜有些没胃口。
“说起来以前也没发现你喜欢画画啊。”纪长生凝眉思索了一会儿。
纪北刚想说就你们那忙碌程度,能发现才怪了,结果就听纪淮说:“现在也不喜欢啊。”
纪长生眉头拧得更紧,“不喜欢你还学?什么毛病?”
“就有毛病呗。”纪淮说:“我又没检查过,我哪儿知道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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