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的小哭包

　　顾宵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灼痛了，谢济凌的眼神里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他颇不自在的将目光错开，不敢再与谢济凌对视。

　　顾宵从小到大就独。不靠谱的爹给他的成长带来的巨大的阴影，导致他并不善于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在情感上也分外迟钝。他也试图辨明谢济凌待他好的原因，但人的情感复杂，超出了顾宵的理解，他只能简单的认为是出于对谋士的优待与感激。或许还有一些，将他看作小弟的呵护。

　　只是谢济凌的眼神太炽热，顾宵又看不明白了。他是属鸵鸟的，不明白的事不会深究。他盯着头顶的纱帐，绞尽脑汁另寻话题。

　　“二哥，刺中你的箭头是不是两翼尖锐有回刺？”

　　谢济凌的伤口是切开的，必是箭头难取才会迫不得已再添新伤。顾宵知道有种飞燕箭，多用于刺杀，箭矢能射进骨头里，拔不出取不下，只能干等死。

　　“你怎知道？看来你对兵器倒是相当了解，瞒不过你。”谢济凌见顾宵挪开眼，便知他心有波澜，心中欣喜。

　　“疼吗？”

　　“在甘州时，也常随着父王应战。流血流汗是常事，不疼。”谢济凌拍了拍顾宵的头，“时辰不早了，起床洗漱。”

　　顾宵着凉似乎有些严重，已经连打了几个喷嚏，“待会让大夫给你瞧瞧，看是否要喝几副汤药。”

　　顾宵捂着嘴，连连摆手，“我喝点姜茶就好。平日里还吃补药呢，别冲了药性。”

　　他掀开被子下床，忙往暖阁里溜，“我还是不待在这了，要是你再染上风寒，就更难得痊愈了。”

　　*

　　顾宵还惦记着那个庄子，他不能出门，只好让府上的管事去议价。自己当个甩手掌柜，等着拿田契地契。

　　等将京里的戎人奸细排查干净，春耕时节便过去了。再加上谢济凌伤的严重，一月两月未必能好，顾宵就算不亲自奉汤侍药，也得时时过问。他断手时谢济凌便隔三差五的来瞧，后来治体虚经脉阻塞，更是日日不落。顾宵不能做白眼狼，只能挑几个精干的人去做庄头，暂时帮他看管。

　　现代有很多科学的农业生产方式，如稻田养鱼、桑基鱼塘等，顾宵都打算试试。只是这些法子头一次使，要让人接受还是有些难办。头几年要给予极大的优惠补贴，让一批人先尝试，有了明显的成果，才能逐渐向外推广。

　　他将前期挑选合适佃农的计划一一列出。京都贵族一般都收六成租，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甚至收七成租。佃农们辛苦一年，拿着极少的粮食，还要给朝廷纳税、服徭役，在丰年也吃不上饱饭，荒年更是死路一条。

　　顾宵将往年的六成租直接改成了两成，只要愿意照他的法子耕种，一概只收两成，余下的全部归佃农所有。若是一年颗粒无收，他自掏腰包补上一家人的口粮。不过不会很多，刚刚够吃罢了。那些不愿意冒险的，依旧按照以前的六成租交付。只是这种优惠并非年年都有，今年是两成，明年便是三成，后年便是四成。

　　若是有尿素和化肥，农作物亩产量将更高。只是这都是化工产品，顾宵实在没法做。他便记下了发酵农家肥的法子，到时候让庄头教给佃农。

　　顾宵所做的都是些闻所未闻之事，因循守旧之人做不来。谢济凌给了他几个庄头的人选，顾宵还要再挑挑。

　　他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完全没注意到敲门的声音。

　　谢济凌因为受伤，向小皇帝告了假。摄政王府开始闭门谢客，谢济凌比先前闲上不少。除了些紧要的事情，多数折子都移交给了秦相处理。平日里再如何忙碌，他都要抽出些时间陪顾宵吃饭，或者夜里瞧瞧看他几眼。

　　如今清闲，顾宵又与他相距不远，自然是想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谢济凌又敲了两下，始终没有应答，以为顾宵白日犯困睡着了，便推开门一看究竟。结果顾宵笔头正飞着，不知记些什么要紧事。

　　“咳咳。”谢济凌假意咳了两声，顾宵果然有了动静。

　　“二哥，你怎么也得了风寒？”顾宵拿了个口罩捂住口鼻，起身将谢济凌扶到床上坐好。

　　其实暖阁里有圆凳，但顾宵觉得谢济凌身体虚弱，圆凳又硬又凉，坐着不舒服。

　　“应该早点戴上口罩的，不然也不会将风寒传给你。”顾宵有些懊恼，他忘了这回事。这些口罩还是制硝时做出来分发给小厮们的，顾宵留了一些，方才全翻了出来。

　　“所以戴上也无用了，取了吧。”谢济凌揭下顾宵捂在脸上的口罩，无奈道：“暖阁本就不太通风，你又有些鼻塞，再用这么厚的布捂着鼻子，岂不是更难受了？”

　　顾宵重重的吸了几口气，他讨饶的笑道：“我不戴了。”

　　“你写什么呢，这么专心？”从谢济凌的角度看不清顾宵写的字，但能瞧出有厚厚的一沓。谢济凌清楚，顾宵虽然字体上有些长进，但还写不了蝇头小楷。他的字要大些，同样的字数他要比别人多耗几张纸。

　　如此厚的一沓，想必是写了不少。

　　“田庄的改进措施。”顾宵怕谢济凌误会，他解释道：“我有很多增加粮食亩产的法子，全部记了下来，交给庄头来实施。”

　　顾宵将写好的策略交到谢济凌手上，“要是顺利，今年秋收的时候便可以看到成果。”

　　谢济凌翻开一瞧，上面赫然写在在一亩稻田里放五百至七百尾食草鱼，与秧苗共存。

　　“鱼当真的不会啃食秧苗？”

　　“也会，嫩秧苗是鱼的好饲料。所以要在周围挖鱼坑，把鱼拦在坑里。等秧苗长高，鱼吃不着苗时，便可以将鱼放出来。还要适当的给鱼丢些鲜草料，这样鱼长的更肥壮，也不会啃食苗根。”

　　谢济凌并非对农桑之事一无所知，只是这法子分外奇特些，他又问道：“为防止鱼吃苗，还要挖鱼坑，加高田埂，那为何要套养。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里？”

　　顾宵嘿嘿一笑，他抬了抬下巴，骄傲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鱼可以吃掉稻田里的害虫和杂草，鱼粪又可以肥田，若是正确的使用这个法子，水稻的亩产可提高十分之一。不止水稻长得好，农民还可以有鱼吃，一举两得。”

　　“多一点产量就能多养活一个人，若是推广开来，饥民能少些。”

　　谢济凌看着这沓纸，恨不得抱抱眼前的大宝贝。大宝贝总有奇思妙想，毫不藏私。

　　“要是航海顺利，得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天下人慢慢都能吃饱！”

　　顾宵眼里尽是光彩，又可敬又可人。谢济凌没忍住，将大宝贝的手攥在手心里。他近乎承诺的说道：“会有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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