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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部
主会场中,第二排的位置,面容敦厚的圆脸中间男子听到了外面的喧嚷声,皱了皱眉。很快,他手中的手机响起,有人在手机另一端迅速说了几句话。
男人看起来五十几岁的年纪,头发还都是黑的,脸上一脸横肉,没有表情的时候,嘴角向下撇着。他锁紧眉头,脸上的肌肉不可抑制地跳动着,“他……他竟然真的……马上让我们的人把消息放出去,头版头条,还有以前压着的那些料!董事会那边我来解释!”
他骂了几句脏话,面色阴沉地挂了电话,身边的女人又贴了上来,“高董,之前您说多带我认识几个导演、投资人的。”
高千佑的手在女人的臀部上流连一阵。他在低眉间掩饰了眉宇之间的忧色,强自笑道,“我去洗手间,马上回来。去补点香水,等我带你见投资人。”
他粗粝的手在女人的臀部上狠掐一把,而后头也不回地向会场外走去。
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夕能做出这样的事,恐怕糖球是留不住他了。既然如此,一个留不住的影帝——不如毁掉。
也只有毁掉了他,自己那些稍微有些出格的过往,才会被彻底封口吧?高千佑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充其量是有些过分而已,不过那又怎样?董事会那些老顽固,他早说了秦夕天生反骨,不可能留得住的……
陈一糯和陆知衡两人在第一排落座。秦夕进场的时候,人声鼎沸,开幕宴尚未开始,他也没有直接落座,而是在角落里沉默旁观这纸醉金迷。
“秦夕。”
有人叫他。他刚一抬头,便被一抹新绿点亮了视线。女人身材婀娜,眉眼英气、鼻梁挺拔,唇色艳红如血。
“庄小姐。”他点了点头。
庄盼拿了两杯香槟,自然地递给秦夕一杯,“你……要和糖球解约么?”
秦夕晃了晃手里的香槟,不置可否,“可能吧。怎么了?”
庄盼展颜一笑:“没什么。我上个月刚和糖球签了约,本还以为能和秦老师在一家公司呢。”
她低下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神色隐匿在酒杯的阴翳之中,混沌不清。
秦夕有些烦躁,他别扭地别过脸去,不看庄盼。“没有关系,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庄盼,还是想要强行说服自己。
秦夕常常觉得自己不够男人。当初在片场接近庄盼,不过是因为她手机里视频的声音太耳熟罢了。事情果然如他所想,庄盼就是陈一糯的大学室友。他找了陈一糯那么多年,其中感情错杂,已经难以明言了。
他不是察觉不到庄盼对自己的感情。不过粉丝嘛,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后来就好了。秦夕低头,只想抿一口酒。就好像口中有酒,就可以不用说话一般。
庄盼巧笑倩兮,“嗯,合作的机会很多的——差点忘了,你先别喝。”
秦夕怔忪抬眸。
女人不知从哪儿端了杯温水来,一边嗔怪道:“明明自己胃不好,别喝酒了。”
“你知道我胃不好?”
“拍《炎黄》的时候,我……其实去探过你的班。看到你喝了口冷饮,然后吐得厉害。”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吧。”秦夕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庄盼:“糖球的合约,现在几年一签?”
庄盼对他一笑,捏着香槟的青葱玉指却更用力了几分,垂眸道:“十年。”
秦夕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他说。只是任何言语都显得极为苍白,“我不知道你……”
女声打断了他的自我谴责。庄盼极为认真地凝视着秦夕的双眼,“不要说对不起,能在这儿和你喝一杯酒已经很好了——不枉我对你五年的喜欢。秦夕,再会。”
庄盼走了,汇入到了衣香鬓影的人群之中。秦夕匆匆抬眼,在这装潢华丽的宴会厅之中,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方才驻足的身影了。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之中,总有几个特殊的。
比如坐在第一排最醒目位置的某陈一糯,此时正襟危坐,一脸大义凛然。
她身边的陆总低位骤然降低,从小公主变成了小宫女。“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一糯“哼”了一声,恶狠狠道:“这次别想我原谅你!竟然强行拖着我走红毯!很丢脸的好吗!”
陆总轻轻蹭蹭她:“没有,你走的很好,意气风发,没看那些记者一直拍你么?”
陈小狮子白了陆知衡一眼,一言不发。
“好了,别生气了,我去给你拿草莓小蛋糕。喝什么?”
陈一糯瞥他一眼,陆总揉了揉她的发顶:“只有气泡水和酒。我去看看有没有果汁。”
“这还差不多!”贫下中农终于翻身做主人,陈一糯一秒破功,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要,嗯,芒果汁草莓汁奇异果汁再加一点柠檬角!还要江湖第一奶来陪酒!”
陆知衡脸上的笑意又盛了几分,安抚着炸毛的小狮子,宠溺道:“好,就来。”
远处,秦夕本向陈一糯、陆知衡二人走来,可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他忽然停了步,不想去打扰了。
大概,陆知衡才是最适合她的吧?自己这样的人,除了漂泊之外,什么都给不了她。
秦夕捧着杯里的热水,眼中的迷茫逐渐被凌厉所取代。
今天红毯采访时的一番话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有头条新闻爆出,明天早上之前,自己的黑料也会开始猖獗吧。
糖球娱乐……这次,你们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呢?
当晚,关于金华电影节开幕的新闻就在各大门户网站上刊出,头条照片便是秦夕、陈一糯和陆知衡的三人合照。
同时,也有很多小道消息开始流传,荧幕形象一直很优质的秦影帝有黑历史被挖出,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什么偷税漏税、被包养、带资进组之类的传闻。
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只是,也有人从这波涛暗涌的诡谲之中有所发觉:从前,在糖球娱乐的高压之下,秦夕是从来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的。这一次,任由网络消息扩散,糖球却毫无动作……难道,秦夕是真的要改换门庭了?
秦夕面无表情浏览着微博上的动向,他的工作手机上电话已经被打爆,经纪人张睿则被早早叫回公司,不知道在和股东们说什么。
私人手机上,“郑董”的名字锲而不舍地亮起。秦夕啧了一声,按了接听。
“郑董,晚上好。”
手机另一端,是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秦先生考虑地如何了?”
秦夕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懒散:“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去陆氏。”
“哦?”郑董应了一声,不过语气之中充满怀疑。
秦夕从容道:“如果我要去陆氏,我怎么会现在就接下《问道》?我和公司的合同还有三个月,现在我还是糖球的艺人。如果真的要走,陆氏一定会等我三个月,签了合同,再开拍不迟。现在开机,无异于把最好的资源送给糖球。”
这个道理郑董是知道的,而这也正是董事会举棋不定的原因。郑董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是?其实就算是开个人工作室,公司也不是不能答应。都可以谈嘛……”
秦夕说:“我知道公司的意思。等我这几天回公司面谈吧。”
看糖球娱乐的意思,在他签下续约合同之前,是不准备控制网上的舆论了。不过这也无所谓。
秦夕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城市的车水马龙穿行而过。随着陈一糯和秦夕、陆知衡的三人合影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陈一糯在陆氏集团显然不可能再低调下去了。
飞回帝都的航班上,她好说歹说,陆知衡才终于同意给她换一个部门。
设计部确实不适合她,当时也只是权宜之计。
在陆知衡的心里,集团之中,有一个部门的工作就是为陈一糯而生的。
早上九点,陈一糯抱着办公用品上了28楼。
这是整个公司最为神秘的部门——策划部。策划部之前是归王总监管,不过自从王总监升职成集团的产品副总之后,这个部门就由陆知衡亲自带领,也因此直接搬到了和董事长办公室同楼层的28楼。
策划部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张桌子,还没坐满。
陈一糯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把自己整个人藏在花盆的阴影之中。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员工请问坐哪张桌子?”
门口正在饮水机接水的男同事看了她一眼,“嫂子来了啊!随便坐,靠窗那三张桌子都行!”
陈一糯一个趔趄差点摔在花盆里。
这个部门针对她!气得她只想先杀江湖第一奶二十次解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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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策划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