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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
第二天的排练如期而至，今日的排练场地是在有着舞台的音乐大厅。
叶薇早早便来到排练大厅，找了个前排的位置，窝在角落里，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中央。
潘宏林和夏洋今天要排练的，正是《月光伯爵》里重中之重的一场戏。
剧情里，珀西王子恢复了记忆后，一心想要逃离幽月堡。在那洒满清辉的午夜月光下，德维恩伯爵将王子推倒在餐桌之上，毫无顾忌地吸食他的鲜血。
排练开场，音乐悠悠响起，夏洋饰演的王子珀西稳步走到了舞台正中央。
潘宏林缓缓从阴影中现身，仿若从黑暗中缓缓浮现的幽灵。他所扮演的伯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与危险交织的独特气息。当他一步步靠近夏洋时，排练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叶薇一声大气都不敢出，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攥着咖啡杯。
这场戏堪称全剧的精华片段之一。伯爵发现王子竟要离开自己时，愤怒、欲望与痛苦在心底翻涌交织。最终，他决定将珀西王子变成自己的同类。
“为什么要离开我？”德维恩伯爵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隐隐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他有力的手搭在珀西的肩膀上，缓缓用力收紧。
珀西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一定是病得不轻，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哈……”德维恩将食指轻轻按在珀西的唇上，眼神深邃得如同幽潭，又蕴含着疯狂的火焰，“没错，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惜了，亲爱的王子殿下，你直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闭上眼睛？为什么不说话？！”
叶薇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激动之下，她悄悄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德维恩伯爵的语气愈发变得歇斯底里，近乎癫狂。
在昏暗的灯光下，潘宏林步步逼近，他的眼神变得狰狞而危险，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顷刻之间，他猛地将夏洋狠狠推在宽大的餐桌上，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微微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而他的嘴唇，几乎在同一时刻，贴上了夏洋的脖子——
“啊——”叶薇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差点把手中的手机摔在地上。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嘴巴，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但为时已晚，她的惊呼声已经打断了台上的排练。
夏洋兀自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望向声音的来源——叶薇。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夏洋的身份，衣衫不整地被潘宏林钳制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潘宏林也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似乎在强忍笑意。
“抱歉抱歉！”叶薇一边连声道歉，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仍在偷偷地按着手机的拍摄键，试图捉住这珍贵的画面。
“薇薇，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的花絮摄影师了？”潘宏林笑着打趣道。
叶薇依然沉浸在磕CP的快乐里，脱口而出：“抱歉抱歉，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这么精彩的表演，不拍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夏洋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转向安德鲁导演：“导演，我们能不能清场再排练？”
“别别别……”叶薇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好吧好吧，我保证不出声了，你们继续！继续……”
安德鲁导演倒不是很在意，反倒借此机会叮嘱道：“潘宏林，夏洋，你们要清楚，音乐剧这种现场演出形式，就是会遭遇各种突发状况的。正式演出时，台下观众的呼声只会比现在更大。你们应该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自始至终都不能出戏……”
潘宏林和夏洋都点了点头。
二人重新调整状态后，音乐再次响起。
这一次，当潘宏林再度靠近夏洋时，动作更加流畅自然，眼神也更加精准到位，将伯爵的危险和诱惑演绎得淋漓尽致。
叶薇看得更加入迷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舞台上去。
突然，夏洋的目光越过潘宏林的肩膀，正好对上她兴奋的双眼。
叶薇愣了一下，随即冲他眨了眨眼睛，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脸上洋溢着俏皮的笑容。
夏洋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排练。
但叶薇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耳根似乎也悄悄地红了。
潘宏林低下头，做出吸血的动作。夏洋发出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声音，身体微微颤抖。
看着这一幕，叶薇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
“Cut！”导演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充满戏剧张力的瞬间，“很好，就是这种感觉！潘宏林，你的眼神和动作都非常到位。夏洋，你的反应也很自然，在舞台上的动作下次可以再夸张一点。”
排练结束后，叶薇依然兴奋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刚才的视频，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观看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住。
“叶薇，你在干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抬头一看，发现夏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啊……那个……”叶薇心虚地想把手机藏起来，可还是被夏洋眼疾手快地抢过了手机。
“这是你录的视频？”夏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眼神却紧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叶薇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在夏洋的目光逼视下，她感觉自己就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那个……我……我就是觉得你们刚才演得太好了，忍不住想录下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夏洋的目光在手机和叶薇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叶薇略显慌乱的脸上。
“嗯，这运镜不错。”
他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叶薇紧张地看着，心跳加速。
"等等！你在干什么？"叶薇惊呼。
等她从夏洋的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时，刚才排练的视频已经被删的干干净净，连回收站都清空了。
叶薇看着心爱的视频就这样消失了，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夏洋却不为所动，只是语气冷静地回应：“首先，这是我们的排练视频，属于作品的一部分。其次，作为演员，我拥有这个视频的肖像权。最重要的是，排练过程是绝对机密的，不应该被任何人拍摄或泄露出去。”
“我不会泄漏的……我只是想自己保存着看……”叶薇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但又觉得自己的辩解和不满根本站不住脚，只能把腮帮子鼓得高高的。
她知道夏洋说的在理，也明白争辩根本无济于事。
夏洋看着情绪低落的叶薇，神情却缓和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下次拍摄前，可以先征得我们同意，只要别再偷偷拍摄就行。”
下次……下次拍的能和这次一样嘛……
叶薇心里嘀咕。
就在这时，潘宏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夏洋，导演找你呢！”
夏洋直起身，对叶薇道别，“那么，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叶薇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
而远处的夏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已经又回到了舞台上，和安德鲁导演认真聊起了明天的排练事项，也完全不见了刚才的那咄咄逼人的强硬模样。
叶薇望着他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昨晚还和自己轻松地谈心，今天却又换回了那种带着距离感的面孔。仿佛昨晚那个轻松自在的人，和刚才那个冷静克制的夏洋，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唉……竟然是个怪人。”叶薇小声嘟囔了一句，查看自己的手机，确保其他内容没有被无辜删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天叶薇排练的戏份不多，但她依然陪大家呆到了晚上，顺便观摩学习。
等全部排练结束后，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剧场。
她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远处的排练厅里，夏洋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离去的身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剧本，直到安德鲁导演第三次叫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抱歉，您说什么？”夏洋略显尴尬地转回头。
“夏洋，你也早点回去吧。”安德鲁导演微笑道，“你今天的表演已经大有长进了。也别那么拼，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好的。”夏洋点了点头。
他刚才在反思，自己的行动会不会太贸然了。
不过，他实在不希望自己那副模样，被永久地录入叶薇的手机里。
*
叶薇走到廊桥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剧场。廊桥上的灯光昏黄，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正要迈步，突然一只手从后方伸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叶薇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在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男人戴着黑色口罩，穿着一件深色卫衣，帽子压得很低。
但那双眼睛，那双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眼睛，叶薇再熟悉不过。
“袁海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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