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

　　其实，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初阳害我。我想过可能会是怜春，可能会是琳盈，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想过，会是初阳。
　　那样一个单纯如阳光的小姑娘。
　　即使明知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那么友好，但是也不至于到出手害我的地步。
　　我却想错了。我还是把她想的太简单了，一直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难怪只有她有不在场证据，她和琳盈在一起。难怪在大堂之上她看着荆四会那样紧张。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一个小丫鬟，没有危及到她的地位，为什么要害我？
　　荆四当即拿下了初阳，初阳一把跪倒，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蓦地，竟让我想起了五小姐。
　　也许吧，也许她的眼睛与五小姐有几分相似，所以自己的潜意识当中便把她排除在外，把她列为好人。
　　“我冤枉啊掌管，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啊！”
　　“但是，这丫鬟确实是你的，而且她都已经招认，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李妈也走上去，低着头看着跪着的初阳，语重心长：“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别伤心，错一次没有关系，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不要怕，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别再这样做。”李妈面有不忍，转头对荆四道：“四儿，这孩子还小，而且，好歹也没伤到人，也没丢什么东西，你……你且放了她可好？”
　　初阳抬起头，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李妈，”荆四亦是面有难色：“我是掌管，便更不能徇私枉法，即使您为她求情。”荆四看着李妈的脸，想了想，道：“但是我也不能背负这不孝的罪名，我本就是你帮忙拉扯长大的。这样吧，我饶她不死，只把她赶出府去，这样可好？”
　　李妈想了想，但是也知道荆四也不好办，便只得答应了。
　　但是我看到，初阳的眼睛中，那光芒却是被黑暗吞噬了干净。
　　直到最后她被带走的时候，像是死人一般，连反抗都不曾。
　　夜，微凉。
　　我独坐月下。心中寒意阵阵。
　　她上来亲昵的挽着我的胳膊，“我叫初阳，是个二等丫鬟，我知道姐姐叫梨焉，对吧。”
　　她得到了我的肯定后十分得意，“之前的园姐姐到了年龄，出了相府，相府的丫头里便少了一个人。姐姐您比园姐姐还要漂亮！
　　“姐姐刚刚在想什么？竟看着一棵树看得这样入神？”初阳努力的忍着笑，但是说到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初阳的一颦一笑还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我依然不敢相信她便是那个歹毒的差点害死我的人。
　　但是事实如此，我却不得不信。
　　兀自看着微弱的烛火，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天气越来越冷了呢。
　　初阳走后，我如愿以偿的升了职，接替了初阳的位置，变成了四大丫鬟中的一个。
　　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其实原本接替她的并不是我，但是李妈和荆四求了情，给了我一个高一些的职位。李妈只是无心插柳，她并不知道我的目的，以及我和暮城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希望我好而已。
　　因为李妈，我才感觉得到相府还有那么一些人情。
　　其实之前琅嬛跟我说要我自己往上爬的时候，我便知道，要想接近相爷，唯一的办法便是顶替四大丫鬟中的一人。
　　原以为会是怜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初阳。
　　但是不管怎样，不善心机的我，还是实现了愿望。也许真的是傻人有傻福也说不定。
　　升职之后，我便负责相爷的日常琐事了，端茶倒水等务皆是分内之事。也有许多丫鬟过来庆贺，我虽是笑着，却也留了心眼，提防着怕她们会因为妒忌转过头来害我——毕竟，之前吃过的亏也不少。
　　那日，我端着八分凉的茶水迈进相爷的书房。
　　相爷是个十分善良的老头，也就只有在见到暮城的时候才会横鼻子竖眼睛，平日里对我们亦是十分照顾。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相爷正在写字。我轻手轻脚的放下茶托，正默默地行了礼准备退下的时候，相爷开口叫住了我，我回头，便看见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你是谁？顶替初阳的丫鬟？”
　　“回相爷，奴婢名曰梨焉，确实是顶替初阳的。”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毕竟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必须小心翼翼的不能出一点差池。
　　相爷放下了笔，舒服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温和的看着我：“是啊，初阳那孩子……也是可怜。”
　　可怜？我不明所以，相爷却没有继续，转而问我：“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的人？”
　　“回相爷，奴婢年方十九，不知自己是哪里人。”
　　“哦？这是为何？”
　　“奴婢小的时候后父母因为饥荒都饿死了，奴婢被人拐卖到这里，并不记得自己家乡是哪里。”
　　相爷听后，十分悲悯，更加温和的看着我：“来相府多久了？可还习惯？”
　　一番对话下来，我对亲和的相爷印象十分好，也渐渐地放松下来，脸上渐渐地也有了笑容。
　　“奴婢来相府两年了，相府这样好，奴婢怎么会不习惯呢。”
　　相爷也笑了：“那就好。那之前是在哪里做事的？”
　　我还记得之前琅嬛告诉过我，千万不能提我在五小姐处做过事，以免让相爷产生怀疑，遂恭敬道：“之前在四小姐处做采买丫鬟。”
　　“哦，那为何又来本相这里呢？”
　　这些问题，我都早有准备：“只因奴婢粗苯，不小心打碎了四小姐的一个紫砂壶，惹恼了四小姐，便被张管家调到了这里。这才有幸伺候相爷。”
　　相爷笑道：“倾儿那个脾气啊，可是苦了你们了吧？”
　　“怎么会，能伺候四小姐已是奴婢莫大的福分了，怎么可能会觉得辛苦？”
　　相爷笑意更深：“你且放心，在本相这里，是断不会欺负了你的。”
　　我惶恐道：“奴婢不敢。”
　　相爷哈哈一笑，“你且下去吧，梨什么？梨焉？”
　　“是。”
　　恭敬地退出去的时候，尽管相爷十分温和，我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相爷果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光是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威严。
　　想起自己以后便要在老虎眼下抢食，感觉连天空都灰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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