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华家故事

　　启文跟着见颀和佩如回到书房，佩如关上房门，便拉着启文问道："启文，你跟娘说实话，为什么不同意钱家少爷娶小蕊？真有你的什么同学，还是你……"
　　启文看着父母疑惑和探询的目光，方知道二老一定是误会了。他急忙解释道："爹，娘，你们误会了，我和小蕊什么都没有，只是绝对不能看着小蕊嫁给那钱守业。"
　　"为什么？这事你怎么能替小蕊做主？怕又是胡闹。"见颀嗔道。
　　"不是的，爹，那个钱守业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您也是知道的，小蕊从小就在华家，跟我们一起长大，我不能眼看着她嫁给这样的人，再者，小蕊她……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启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什么？！小蕊有喜欢的人？你怎么知道的？是谁？"佩如追问。
　　启文见事已至此，想了想，还是索性把事情说出来吧，或许这样小蕊还有一线转机。
　　他上前一步，认真地说道："爹娘，其实小蕊一直喜欢的是大哥，而且大哥心里也有她。"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大吃一惊。佩如忙问："启文，如今你大哥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况且新婚燕尔，这样的事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让你大嫂听到，那还得了？"
　　"娘，这件事我的确没去向大哥证实，更没有问过小蕊，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相爱的两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让旁人看出端倪的。"启文肯定地说。
　　见颀听完后道："启文，直觉这种新名词我是不懂，不过，这话就限于此，不要出去说。到底怎么样，我和你娘心中有数。"
　　"爹，娘！当时，大哥为了救我被迫娶大嫂为妻，他的那份恩情我永生难忘。新婚当天，看着他百般无奈，强颜欢笑的神情，我和二哥陪着他一起心痛。而后，看着他面对小蕊时那份自责和心痛的眼神，我……"说到这儿，启文停顿了下，大哥的心他懂，同样的兄弟情谊，同样的儿女情长，无论怎样选择，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抬起了双眼，挡住了充盈的泪，随即"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恳切地说道："爹，娘，我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吧，大哥已经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现在再让他失去小蕊，他的心会彻底碎了，这……太残忍了。"
　　看到启文这样，见颀和佩如心中很是感动。他们不得不承认，启文的话语句句有理，情深意切，也让他们很想就这样去成全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们又不得不顾虑，启轩的新婚，小蕊的身份，华家的颜面……
　　两老对望了一下，同样的面露难色，佩如上前扶起了启文，劝慰道："启文，你说的娘相信，不过这事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我先找个机会跟你大嫂说一说吧。"
　　晚上的华府，安静了许多，羽祺陪着启恒在园子里散步。启恒边走边道："今天启文说的话做的事怎么都怪怪的，难道他真的喜欢小蕊？那徐小姐……"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羽祺当然知道启文和小蕊没有什么，她看着启恒疑问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便把事情的原委全告诉了启恒，这样将来也能多一个人帮忙。
　　启恒听了羽祺的叙述也很吃惊，不过回想起启轩平日里的一些点滴，倒也找到了出处。他叹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大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相比之下，我们俩个真是很幸运了。"启恒深情地注视着羽祺，柔柔地说道："两情相悦，同心不移，我华启恒夫复何求？"
　　羽祺心中一颤，连忙低下了头，她最怕听到启恒这样的话，每当这时，她都会觉得好惭愧，心也会跟着隐隐作痛，可是，就算是痛又能如何？
　　这边，启轩和玉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从晚饭时听到玉蓉对爹娘说的话，又看到小蕊哭着跑出去，启轩的心就好像挨了一记重拳，生生地疼。如果不是启文按住了自己，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出去。他已经负了小蕊，又怎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钱守业做妾？！守业对小蕊到底是怎样，他不想探究，也不愿去猜测，但是玉蓉的表现却让他从心底里反感，所以回到房中，他也没有理会玉蓉，兀自收拾。
　　玉蓉早就发现了启轩情绪上的不对劲，心里也压着一团火，又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道："大少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那个好弟弟已经替你把话说明白了，不用你在这儿生闷气儿啦！"
　　启轩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顾我。
　　这下玉蓉更气了，她把帕子往桌上一拍，提高声音道："华启轩，早先你为这丫头挨打就跟我发了一通无名火，现在又为这丫头的婚事跟我生气，我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这么心肝宝贝儿似的！"
　　启轩回转过身，冷冷说道："你平日里对待下人太过苛刻，动辄打骂，我早就看不下去了，小蕊的事，我没有说什么，你又凭何说我为这事跟你生气？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好啊，华启轩，平时盼你跟我说句话比登天都难，现在教训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啊！我就觉得小蕊一脸狐媚的样子，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看果真是有点手段的，华家两位少爷都争着护着她！"玉蓉冷笑一声，嘲讽道："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兄弟两个穿一条裤子，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的，特别是你，难倒要跟自己亲弟弟抢女人不成？！"
　　"你！"这话刺耳之极，启轩忍无可忍，他一怒之下，举起了手，玉蓉见启轩竟想要动手打自己，顿时大怒，她把脸凑上去，叫道："好你个华启轩，你还要打我是不是！我倒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打啊，你打啊！"
　　翠儿急忙上前拉扯，玉蓉狠命挣着，又哭又喊着："华启轩要打人啦！你打，你打我一下试试！"
　　启轩看着玉蓉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地响，他几欲就这一巴掌打下去，替小蕊也替自己出这口气，可是，出于教养，他的手始终还是没有落下去。他闭上双眼，摇了摇头，缓缓放下了手臂。
　　"不敢了是吧，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除了跟我耍脾气，你还会什么！"玉蓉不依不饶地继续叫喊着。
　　吵闹声在静静的晚上格外清晰，一时间，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吵架了，纷纷出来一看究竟。见颀和佩如自然也被这声音引了过来，小蕊扶着佩如先进了屋子，佩如沉着脸道："这么晚了，你们吵什么！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玉蓉见是佩如，哭得更厉害了，"娘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启轩无缘无故地就跟我发脾气，还要打我！"
　　佩如看了一眼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启轩，问道："启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轩瞥了一眼玉蓉，又怕爹娘担忧，顺了顺气，抬头道："爹娘，我们没事，不过是夫妻斗嘴罢了，这么晚了，你们早点去休息吧。"
　　"哼，什么斗嘴？什么没事？你刚刚不是还要打我吗？你自己告诉爹娘什么事情，我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玉蓉斜眼看了看小蕊，嘴上还不饶人，"你说呀，你不说我可帮你说了。"启轩一把拉住玉蓉，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事儿，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玉蓉，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冲动，以后不会了。咱们别让爹娘担心，到此为止吧。"
　　玉蓉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得意，她盯着小蕊对启轩道："启轩，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且原谅你这一次，不过，我也劝你，别为跟自己不着边际的事儿牵肠挂肚，白费心思！"
　　这话明显是有所指，小蕊既便是低着头，也感觉到了玉蓉那恶狠狠的目光在直视着自己，其实打从一进门，她就看到启轩一脸的抑郁之色，大概也猜到了他们为什么争吵，刚才又见启轩为了维护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小蕊心如刀绞，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才让大少爷这样为难的。想到这里，小蕊眼中涌起一层水雾，她努力忍着，不让这泪水流下来。
　　见颀见此，心中已经了然，他叹了口气道："启轩，无论如何，夫妻之间，不可提打字，家合万事兴，这道理你懂的。"说罢，摇了摇头，出了房间。
　　"家合万事兴"，小蕊反复在心中念着这句话，是啊，如果没有自己的事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就不会争吵，今天华家也就不会如此的不安宁。我，是否真的是多余的？
　　一阵寒风吹过，小蕊只觉得身上瑟瑟发抖，这个冬天，好像特别的冷……
　　第二天，用过早饭，见颀和启轩启恒照例去了晖云庄，启文也去上学了，佩如理过佛之后，便去找玉蓉。昨天她和见颀聊了一夜，也想帮帮启轩，但是这得先找玉蓉谈谈。
　　玉蓉正在试新买的几件衣裳，见佩如来了，连忙吩咐翠儿倒茶。
　　"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了？"玉蓉边奉茶边笑道。
　　"哦，玉蓉啊，你先坐，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玉蓉对佩如此来的目的，多少也猜着了几分，她倒是想听听婆婆会怎么说。于是，便在佩如身边坐下。
　　"玉蓉，昨天的事情，闹得府内尽人皆知，对啊错啊的，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哥哥对小蕊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打算纳一个丫鬟作妾吗？"
　　"我哥对小蕊是一见钟情，身份不身份的，他也不想计较，您也知道，我家大嫂，嫁给我哥之后，一直一无所出，我爹娘也很在意这事儿，我哥也是想给钱家延续香火。"
　　佩如见玉蓉一脸认真的样子，便道："这传续香火的确是件大事，不过小蕊也只是个粗使丫头，自小卖进府里的，能有这个归宿倒是她的造化了。可是，我却看小蕊似乎对这亲事不太……"
　　"娘，小蕊这丫头许是脸皮儿薄，不好意思也说不准。"
　　"诶，玉蓉，那喜欢还是不喜欢，娘还是看得出来的。我说这个不为别的，只怕她心中不情愿，辜负了你哥哥的一番情意，何况了，我这做太太的，也不能强迫一个丫头嫁人呀，我看这样吧，我呢，找个时候也问问小蕊的意思，这丫头一直跟着我，有什么心里话也能告诉我。"
　　佩如说罢，起身就走了。
　　玉蓉只觉得胸中压着一股子气，刚才佩如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说小蕊不喜欢这门亲事，小蕊就算是婆婆的贴身丫鬟，那也不过只是个丫鬟罢了，婆婆居然会替她说话，看来一定是为了启轩，只怕全家上下都知道启轩和小蕊的事，只把自己蒙在鼓里，婆婆可能早就有了打算让小蕊给启轩做妾吧！"
　　想到这儿，玉蓉更是生气了，见翠儿送走了佩如，便叫道："翠儿，你回家一趟，叫我哥哥赶快来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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