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想成为我的解药

　　次日清晨。

　　凌轻舟出现在白茉莉客房门口。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浅灰色家居服，膝上搭着薄毯，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杯清茶。

　　“白医师，早。”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白茉莉。

　　她的头发披散着，比起高马尾的利落，多了几分慵懒，显出眉眼间的明艳。

　　“凌二少，”白茉莉倚着门框，“我记得治疗时间是九点。”

　　她的语气算不上客气，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

　　“是的，九点开始。”凌轻舟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如常，“考虑到治疗需要根据我的身体反应进行调整，我让厨房准备了早点，我们可以边用边讨论治疗方案。”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有效利用时间，对彼此都好，不是吗？”

　　白茉莉挑了挑眉，露出嘲弄的笑意，“凌二少真是……思虑周全。”

　　她侧身让开了门，“进来吧。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凌轻舟操控轮椅滑入房间。

　　佣人送来了早点，摆在小圆桌上。

　　凌轻舟示意白茉莉自便，自己则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那杯清茶。

　　“关于治疗，”凌轻舟率先切入正题，声音平稳专业，“白医师上次的按摩手法，确实让我有了些恢复的迹象。”

　　“我希望接下来能加大频率和强度。初步设想是每日早晚各一次。期间需要配合哪些药物，你可以列出清单，我让人准备。”

　　每日两次，每次近两小时……

　　白茉莉捏着一片吐司，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凌二少，治病不是一蹴而就。过度治疗可能适得其反，消耗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底子。”

　　“我明白。”凌轻舟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壁，“但我已经等了十年。任何一点希望，我都愿意付出加倍的努力去抓住。”

　　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温和却坚定，“我相信白医师的手法，自有其分寸。酬金方面，我会按照时间加成的比例支付，绝不会让白医师白白辛苦。”

　　白茉莉咬了一口吐司，慢慢咀嚼着。

　　原来是想用治疗占据她的时间，同时隔离用她和凌寒。

　　她之前确实想过要把凌寒当做一个解决需求的伴侣。

　　毕竟，合拍不易。

　　但现在，这念头被她掐断了。

　　凌轻舟太危险，心思深得像海，护短护得毫无道理。

　　如果真的把凌寒当作“固定伴侣”，按照古族的规矩，她迟早会离开。

　　凌轻舟对凌寒的重视程度，他会放过玩弄了他哥哥然后一走了之的自己吗？

　　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凌二少这么‘求治心切’，”白茉莉咽下食物，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我自然尽力配合。时间按你说的安排。”

　　“你的腿经脉淤塞严重，刺激疏通，痛楚非同一般。”

　　“我能忍受。”凌轻舟没有丝毫犹豫。

　　只要能重新站起来，任何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很好。”白茉莉站起身准备药油，语气平淡：“那我们就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先回房间准备一下，我十分钟后过去。”

　　凌轻舟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他知道，她听懂了他的所有潜台词，接受了这场由他主导的“时间占领”。

　　“对了，”凌轻舟准备离开时，白茉莉忽然转过身，手里拿着药油，语气漫不经心，“治疗期间，我需要绝对安静，不能有任何打扰。”

　　“所以，凌二少最好能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访客’影响到治疗过程。”

　　这句话，既是警告，也是交换。

　　我配合你的隔离，你也要管好你的人，别来烦我。

　　凌轻舟镜片后的眸光微微一闪。

　　“当然。”他颔首，语气郑重：“治疗期间，你的房间和我的治疗室，都会是凌家的‘禁区’。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

　　治疗室。

　　凌轻舟换上了治疗服，坐在可调节的榻上，薄毯盖着腿。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听到声音，才从将其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抬眼看过来。

　　“开始吧，白医师。”

　　他语气平稳，已经做好了接受新一轮漫长按摩的准备。

　　白茉莉取出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排银针。

　　凌轻舟的目光落在那些银针上，镜片后的眼眸眯了一下。

　　“今天换这个。”白茉莉用手指轻轻拂过针尾。

　　“银针？”凌轻舟的声线依旧平稳，“白医师之前并未提及需要用到针灸。”

　　“我记得，你擅长的是‘按摩手法’。”

　　“按摩疏通表层，银针深刺经络。”白茉莉拿起一根细针，对着光看了看，指尖动作熟稔，“凌二少不是要求‘加大频率和强度’吗？”

　　“单靠按摩，力道难以透达深处。”

　　“银针刺激穴位，效果事半功倍。”她说着，转向凌轻舟，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凌二少信不过我的针法？还是……怕疼？”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轻飘飘，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凌轻舟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从她手中的银针，移到她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他不是怕疼，十年无法行走，什么样的痛苦和失望没有尝过？

　　他是多疑的谨慎。

　　白茉莉这个人，行为模式难以预料，突然提出用针，理由冠冕堂皇，无法排除其中有其他因素——比如，对他昨日“设计”的反击。

　　“并非信不过。”凌轻舟缓缓开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这是一个防御的姿态，“只是治疗方式变更，尤其涉及侵入性手段，我需要更充分的理由和风险评估。”

　　“白医师师承何派？这针法可有先例？适用于我这种原理是什么？可能的风险和副作用又有哪些？”

　　抛出几个问题，逻辑严密，条理清晰，完全是一副商业谈判中评估风险的做派。

　　白茉莉扯了扯嘴角，笑容没什么温度：“凌二少这是把我当合作方审了？”

　　“我的医术，源自古族传承，不便细说。至于先例和原理……”她拿着银针，一步步走近他，“你腿部的麻木，源于经脉长期淤塞，气血不通，犹如死水。按摩是搅动死水，而银针，是凿开渠道，引活水灌入。风险嘛……”

　　她微微俯身，离他近了些，能清晰看到他镜片后那双冷静审视的眼眸。“下针不准，力道有差，轻则刺痛出血，重则损伤神经，让你这双腿……雪上加霜。”

　　说得直白冷酷，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凌轻舟的神色没有动摇，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他听出了她话里带着刺的意味。

　　她在试探他的底线，或者说，在表达某种不满。

　　“既然如此风险难测，”凌轻舟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更倾向于沿用之前的方式。循序渐进，更为稳妥。”

　　白茉莉直起身，银针在指尖转了一圈，忽然笑了：“哦？那凌二少的意思是，不配合了？”

　　“是暂不采纳此方案。”凌轻舟纠正道。

　　“那恐怕……”白茉莉将银针丢回木盒，拍了拍手，“这治疗，没法继续了。”

　　凌轻舟眸光一沉：“白医师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白茉莉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的治疗，有我的方法和节奏。病人若不配合，我强行施为，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还容易出问题。”

　　“凌二少重金请我下山，亲口承诺，会‘全力配合我所有治疗’。怎么，这才第二天，就要反悔了？”

　　她搬出了当初的承诺，将他军。

　　凌轻舟沉默了。

　　她在借题发挥，用他当初的话来堵他。

　　他不想用银针，是对她的不信任。

　　更不想让她就此撂挑子。

　　一方面，她的按摩确实带来了希望，他不能放弃；另一方面，她若闲着，谁能保证她不会转头又去找凌寒？

　　他必须把她“按”在这个治疗室里，用治疗本身束缚住她。

　　凌轻舟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恢复了平静：“好。我配合银针治疗。”

　　白茉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像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边缘。

　　凌轻舟：“但是，我有条件。”

　　“说。”白茉莉挑眉。

　　“第一，下针位置、深度、力度，必须事先明确告知我，经过我同意。” 凌轻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第二，治疗过程中，除了必要的手部接触以稳定针具，你不得触碰我身体其他任何部位。”

　　他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声音冷硬：“尤其，不许再有上次那种……未经允许、逾越界限的行为。”

　　“我的裤子，更不许碰。”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重。

　　好啊，这么防着她？

　　把她当什么洪水猛兽？还是觉得她会借机对他做什么？

　　“行啊。”白茉莉答应得爽快，带着点漫不经心，“凌二少怎么说，我怎么做。保证，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多碰。”

　　她重新拿起银针，在指尖摩挲着，目光落在他盖着薄毯的腿上，“那么，凌二少，我们现在可以开始银针治疗了吗？”

　　“第一个穴位，足三里，位置在小腿外侧，需要卷起裤腿至膝下。”

　　“这个‘触碰’和‘暴露’程度，您批准吗？”

　　她的语气礼貌，眼睛里闪烁光芒。

　　看，即使你定了这么多规矩，最终还是得听我的，把腿露出来。

　　“……可以。”

　　凌轻舟哑声应道。

　　自己动手，缓慢将一条裤腿卷了上去，露出了苍白消瘦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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