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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周日早上,许婧柯睡得正香。
昨夜情人节,折腾得有些过了头,导致她完全不想理会窗外渐高的日头,只想与周公继续幽会。
“婧柯,该起床了。”俞飞朔早已洗漱完毕,他坐在床边,声音温柔地唤醒床上那一团茧。
被子蠕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随即,那团茧缩得更紧了,还用被子把脑袋完全蒙住。
俞飞朔无奈,将被子从她头上拉下来,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突然接触到光线,许婧柯不满地蹙起眉头,眼睛紧紧闭着,抗议道:“走开……”
“再不起真的要迟到了,”俞飞朔耐心地哄着,“画廊剪彩十点半开始,现在都快九点了。”
许婧柯一个翻身,用后背对着他。
俞飞朔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许婧柯浑身软绵绵的,眼睛依旧不肯睁开,脑袋一点一点,随时都能再次睡过去。
俞飞朔拿过提前准备好的衣物,经典的黑白配。他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帮她穿戴。抬起她的胳膊套进衬衫袖子,一颗颗扣上精致的贝母纽扣,再帮她套上裤子。
许婧柯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配合度极低,身体东倒西歪,全靠俞飞朔支撑着,还会因为某个动作不舒服而发出小小的抱怨。
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俞飞朔看着她头发凌乱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他干脆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浴室。
将她放在洗手台前,她依旧靠着他的身体,眼睛眯开一条缝。
俞飞朔已经帮她挤好了牙膏,递到她手里。
“今天剪彩,别迟到。”他再次提醒。
许婧柯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牙刷,冰凉的薄荷味牙膏和冷水接触口腔,带来一阵刺激,终于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她含糊不清地吐槽了一句:“立艺术人设上瘾了。”
她指的是孟见弦,又是投资电影,又是开画廊。
俞飞朔笑了笑,没有评价,只是递给她毛巾。
洗漱完毕,简单化了淡妆,许婧柯总算看起来精神了些,吃了两口俞飞朔准备的早餐,两人便出发了。
坐进车里,许婧柯又歪倒了,对俞飞朔说:“到了叫我。”然后靠着他的肩膀,继续补觉。
俞飞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抵达位于市中心艺术区的画廊时,正好十点二十分。画廊外观设计得极具现代感,巨大的玻璃幕墙让内部空间一览无余,今天更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门口摆放着庆贺的花篮,已经有不少宾客到场。
许婧柯被俞飞朔轻声叫醒,她挤了挤眼睛,吐出一口气,瞬间切换了状态。
两人携手走进画廊。
内部空间开阔,灯光设计巧妙,墙壁被刷成纯净的白色,更好地衬托出悬挂其上的艺术作品。
孟见弦今天穿了一身颇具艺术感的廓形女式西装,正笑容满面地迎接着宾客。
剪彩仪式、画廊介绍、主办方致辞、嘉宾合影,一套流程走下来,公式化且乏味。
直到流程结束,进入自由参观环节,舒缓的音乐响起,宾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在画廊内漫步,欣赏作品,许婧柯才彻底过了困劲。
她挽着俞飞朔的手臂,随意地在画廊里走着。作品风格多样,有传统的油画、水墨,也有抽象的装置、前卫的摄影作品。
两人都不是专业的艺术评论家,看个热闹。
两人逛到一个位置却很显眼的展区,展台上,放置着一个很难准确形容的摆件。
它大约半米高,主体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沙子混合了粘合剂,凝固后呈现出一种粗糙而原始的质感。造型像是一团扭曲的、向上攀升却又被无形力量压制的漩涡,又像是某种未知深海生物的诡异巢穴,颜色则是沙土本色的黄褐,间或夹杂着几缕不规则的深褐色痕迹。
它被精心放置在射灯之下,光影在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勾勒出奇特的轮廓,旁边还配有一个小巧的作品介绍牌。
许婧柯和俞飞朔站在它面前,沉默地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你看懂了吗?”许婧柯问俞飞朔。
俞飞朔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懂。”
许婧柯也坦诚地表示:“我也不懂。”
两人对着这尊沙雕面面相觑,孟见弦挽着贺岸崎走了过来。
“哎呀,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画廊本次展览的重点推荐作品之一,致敬了西班牙那位超现实主义大师关于潜意识与物质形态关系的理念。”
许婧柯和俞飞朔默默地听着她这番显然是背熟了的标准解说词。
等她说完,许婧柯问道:“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出自我儿子之手。”
许婧柯:“……”
俞飞朔:“……”
孟见弦跟许婧柯太熟了,没再招呼他们,转而与别人打照面。
许婧柯说道:“母亲记录孩子成长,可以理解。”
俞飞朔点了点头。
孟见弦忙活了一上午,送走宾客,收拾完场地,饿得前胸贴后背。
“走走走,饿死了,吃饭去,我知道有家泰餐店,味道特正。”
俞飞朔和贺岸崎不挑食,吃什么都行,许婧柯客随主便。
孟见弦带路:“别看馆子小,但干净得很,老板是泰国人。而且离这儿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省得开车找车位。”
老街确实有老街的味道,两旁的店铺大多是两层楼的砖木结构,门口挂着褪色的招牌,有卖老北京布鞋的,有开了二十年的理发店,还有摆着竹编篮子的杂货店。
孟见弦说的泰餐店就在老街中段,门脸不大,只挂着一块原木色的招牌,上面用泰文和中文写着“阿珍泰餐”,门口摆着两张折叠桌,已经坐满了人。
“幸好幸好,里面还有位置。”孟见弦熟门熟路地跟门口算账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阿珍姐,还有四人桌吗?”
被叫做阿珍姐的老板娘抬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里面靠窗户那桌刚空出来。”说着朝里面喊了一声泰语,很快就有个穿白色T恤的小伙子过来引座。
店里的装修很简单,墙上挂着几幅泰国风景照,有金碧辉煌的大皇宫,也有湄公河上的渔船,桌子是深色的实木桌,椅子是藤编的,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外面的街景。
菜单传递了一圈,每人点了一道菜
俞飞朔对等候在旁的服务员补充了一句:“冬阴功汤,谢谢,菜里都不要放洋葱。”
服务员问道:“所有菜都不放洋葱吗?有些咖喱菜放洋葱会更出味。”
“她不爱吃洋葱。”
孟见弦挑眉看了看许婧柯,又看看俞飞朔,脸上露出一个“我懂了我懂了”的暧昧笑容。
点好的菜陆续上桌,黄咖喱牛肉装在小小的陶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汤汁浓郁,牛肉炖得软烂入味,辛辣中带着椰奶的醇香,极其下饭。
芒果糯米饭淋上椰浆,香甜软糯,孟见弦对它情有独钟,一连吃了两份,碗里的面剩下了大半。
贺岸崎把她剩下的打扫了个干净。
吃完饭,服务员撤走残羹,换上茶水。
孟见弦靠在椅背上,留客道:“别着急走呀,许大忙人,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点宝贵时间,这就回去了。”
许婧柯又把包放下:“还有什么安排?”
“打台球,”孟见弦兴致勃勃,“玩一会儿,晚上再去江边那家新开的露天BBQ。”
孟见弦出身于一个极为普通的家庭,可以说是底层,阴差阳错嫁入贺家。她对那些所谓上流社会标配的高雅活动,高尔夫、马术、品酒会之类搞不明白,也不喜欢。
对于高尔夫,她的评价是:“那么大一片草地,那么小一个洞,隔得老远,能打进去才神了,吃饱了撑的。”
许婧柯对孟见弦异常随和,俩人认识后孟见弦带她尝试了不少新鲜事物。
许婧柯说道:“行吧,反正都出来了。”
至于俞飞朔和贺岸崎,他们的意见从一开始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俞飞朔是许婧柯带来的,自然是她去哪他跟到哪。而贺岸崎,更是孟见弦绝对的小跟班,寸步不离。
一行四人转战到了台球厅,不同于寻常台球厅的烟雾缭绕和喧闹,这里环境很好,比较安静,每个台球桌之间都有一定的间隔,保证了私密性。
孟见弦挑选了两根顺手的球杆,一根递给许婧柯,自己拿着另一根,走到台球桌旁,摆好三角框,将彩色球码放整齐。
“黑八还是斯诺克?”许婧柯用巧克粉擦着皮头。
“打黑八,你来开球?”
许婧柯俯身,架杆,瞄准,手稳定地支撑着球杆。
一声脆响,白球有力地撞击在三角形排列的彩球堆上,彩球四散炸开,至少有四颗球都碰到了台边,开局相当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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