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酸了我家的小青梅

　　周砚大喜，又要送上令牌，赵憬道：“先破了此案要紧，你再同我说说，当时现场是个什么情况，有无撬锁，有哪些人与这假银有关。”
　　周砚叹了口气：“怪就怪在这里了，我带着衙役勘案现场，那铺中并无撬锁痕迹，银柜是常见的木质带铜锁款，钥匙由柳氏随身保管，从未离过身。”
　　赵憬沉思一番：“那三次假银，出自谁之手？”

　　周砚道：“分别是买上等香粉的张寡妇、买胭脂的李秀才、买头油的王货郎。我已一一盘问过了，三人互不相识，均称付的是真银，家中也未发现假银。”
　　“确实是怪事。”赵憬叹道，“吃完了饭，咱们再去一趟那个胭脂铺吧。”
　　周砚连说：“好，好，有赵兄在，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赵憬摆摆手，他怕自己在周砚面前显得太卖弄，可裳裳在，他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无能，让她失望。
　　周砚转着眼珠子，突然道：“赵兄，我觉得这一次去胭脂铺，咱们不能太大张旗鼓，免得让那人察觉提防。”
　　赵憬点点头，他也有此意，等他下文。

　　“我与众弟兄们上次都露过脸了，再加上一群大老爷们儿去胭脂脯实在奇怪，不如这一次就你和秦姑娘去吧，我们就站在外面，若查出什么，也能及时知道。”
　　秦裳一听，眨着大眼睛，明显很兴奋：“大人，我肯定行，阿憬比我还行！”
　　周砚哈哈大笑：“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吧，你们就这么直接进去可不行，旁人肯定能看出古怪。”

　　秦裳歪了歪头：“那怎么办？大人的意思是……”
　　周砚故作思考，然后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要扮作夫妻！”

　　一瞬间，空气凝住。
　　下一瞬间，秦裳手上的鸡腿掉落到盘子中，赵憬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显然也被惊到了。

　　“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周砚镇定道，“一男一女进胭脂铺，那自然是丈夫给妻子挑选胭脂了，趁此机会你们就可以多观察，多询问，还不会被怀疑，多好的办法啊！”

　　赵憬看向秦裳，似乎是在等她拿主意。
　　秦裳想的比较简单，反正是为了破案，扮夫妻就扮夫妻。
　　赵憬提醒她道：“裳裳，不必为难自己，如果你会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当陌生人进去就好，或者我自己进去也行。”

　　“没事呀。”秦裳笑笑，“我可以的，而且是和阿憬你一起扮夫妻，我想咱们一定会很有默契。”
　　赵憬也跟着笑了：“好，一会儿到了胭脂铺，喜欢什么随便买。”

　　两人一拍即合，周砚看得开心，又道：“既是夫妻，那必然要亲密无间才好，你们进去的时候，一定要牵着手。”
　　赵憬一愣：“周兄……”
　　周砚却看向秦裳：“秦姑娘觉得我这个提议好不好？”

　　秦姑娘脸已经红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可以的，阿憬，你愿不愿意……”
　　赵憬已经把手伸了过来。
　　“你们先试一试，免得到时候太紧张让人看出端倪。”周砚建议道。

　　秦裳抿了抿唇，慢慢也把手伸了过去。
　　两个手掌相触，上面都布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黏黏的，带着温热，直到相贴。

　　周砚等了半天，两人只是手贴着手，目光到处乱飞，慢慢等着绯红爬上脖颈。
　　他笑了：“你们这样不行，太假了。”
　　两人默契地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扭扭捏捏的，像偷情。”周砚捂嘴笑，“我话糙理不糙，你们这样肯定不行，要不然你们就扮吵架了的夫妻，丈夫买胭脂讨妻欢心？”
　　秦裳摇摇头：“我和阿憬从不吵架，演不了，演不了。”
　　周砚把心一横：“那你们十指相扣，快快快！！！”

　　*

　　锦绣阁出了假银案，生意就不比从前好了。柳掌柜坐在柜台旁，两眼无神，叹着气：“阿春，你说，我要是不报案是不是就好了。这官府查案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查出来的，现在生意受到了影响，反而损失更大了。”
　　阿春点头道：“这事实在太奇，官府的人看样子也无从查起，不如掌柜先去消案吧，若再出现假银，咱们再请官府的人来查也不迟。”
　　柳掌柜很犹豫，手撑着头，像被霜打了的蔫茄子。终于，她抬头，刚要说什么，从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

　　柳掌柜不动声色地看过来。
　　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碧玉环佩，行走间环佩叮当，十分清雅。
　　女子身着一袭桃红色的对襟襦裙，外罩月白色披帛，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纹样，乌黑的青丝挽成精致的垂鬟分肖髻，唇角含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两人十指相扣，男子体贴地为女子撑着油纸伞，进了铺子，男子收伞，女子眨着水汪汪的杏眼：“请问，铺子还开着么？”
　　“开着开着。”柳掌柜忙起身。

　　“娘子，这家铺子的胭脂水粉最为出名，你看看喜欢什么，为夫都买给你。”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宠溺。
　　女子闻言，美目流转，娇嗔道：“夫君对我可真好。”
　　周砚就站在门外，看着如此夸张的两个人，差点笑喷。

　　柳掌柜眼观鼻，鼻观心，了然，忙道：“小店新到了一批上好的胭脂水粉，有江南的香粉、西域的胭脂，还有宫中御用的口脂，不知夫人想看些什么？”
　　女子走到柜台前，故作娇羞地说道：“我想看看胭脂，最近气色不太好，想选些适合的。阿憬，你同我一起选嘛。”
　　阿春也在默默观察，这男子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比自己高不少，薄唇微抿时带着几分冷峻。可看向身侧女子时，眉眼间却染上了温柔的笑意，温声道：“好。”

　　两人选了一会儿，那女子终于点了头，男子从腰间荷包里拿出银子来，递给离自己比较近的阿春。
　　阿春立刻就给了柳掌柜，柳掌柜收了银子，在锡盒上轻轻磕了几下，展颜道：“两位客官慢走，常来啊。”
　　秦裳没动，看向赵憬，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没有。赵憬道：“掌柜，能否让我检查一下这个锡盒？”

　　阿春突然不悦道：“这是干什么，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装玉香粉的锡盒罢了。您是客人，本不该我多这个嘴，可我们开店做生意，也不能客人想检查什么就检查什么，出了事情谁来负责？”
　　说罢，他又低声同柳掌柜道：“掌柜，我觉得此人古怪，想想真银变假银的事，咱们要更谨慎些，不要让歹人有可乘之机啊。”
　　柳掌柜点点头，刚要赶人，周砚从门外走进来，手持令牌：“官府查案，必须配合。”

　　柳掌柜认出了周砚，忙拉着阿春跪下：“县令大人安，大人为民妇伸张正义，民妇感激不尽，又怎会不配合。阿春，把那锡盒抬过来。”
　　阿春依言做了，放到了赵憬眼前。
　　赵憬一撩袍子蹲下，细细检查起来。

　　锡盒不大，赵憬打开，就看到那一锭银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
　　他拿出来细细查过，是真银。
　　赵憬又将银子放了回去。

　　阿春道：“大人，可有什么不对劲儿？”
　　赵憬摇摇头，又在锡盒里摸索一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此盒没问题，掌柜，在下想看一看那些假银。”
　　阿春这下积极了，将那三锭假银送到赵憬手里：“请大人过目。”

　　赵憬却递给了一旁的周砚：“大人请看。”
　　周砚一惊，不知道赵憬此举何意，在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的铅锡末时一顿，接过假银来，左看看右看看，道：“错不了，是假银。”
　　他看向赵憬：“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了？”

　　赵憬摇摇头：“不在这里，大人，咱们先回县衙吧。这案子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查清楚的。”
　　周砚没有丝毫犹豫：“好。”
　　柳掌柜叹了口气，可是也实在没有办法。

　　路上，周砚赶紧问：“可看出什么问题么？”
　　赵憬道：“那个锡盒，应该是个双层的，里面让人做了手脚，偷梁换柱，将真银子给换走了。”
　　周砚一听，急道：“那咱们应该把锡盒拿出来呀，万一那人知道我们来查，把锡盒毁掉可怎么办？！”

　　“不会的。”赵憬道，“这锡盒是锦绣阁的旧物了，毁弃那不等于自投罗网么。况且咱们已经查过一遍，什么也没有查出来，那人只会觉得咱们无能，更加有恃无恐了。”
　　周砚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
　　秦裳眨着眼，她也很想知道。

　　赵憬道：“我现在还不太能确定，大人不如派人去查查学派阿春，看看他的底细，以及，他最近经常去哪些地方。”
　　“好，这事好办。”周砚答应下来，“赵兄，有你在，我这心里安定了不少。”
　　赵憬道：“多谢大人……”

　　“我算什么大人，哈哈哈。”周砚仰天大笑，“赵兄，还是叫我周兄吧，你我之间，没有大人，只论兄弟。”
　　秦裳听着，替他们高兴，指了指自己：“那我呢？论什么？”
　　周砚挑了挑眉，小声道：“兄弟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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