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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客为主
无论历经多少风雨,经历数次改朝换代,上京依旧不变,繁华依旧,以包容的态度接纳着无数人涌入,又以平和的心态送走了多少人离开。
来去之间,当属皇城之中那最为尊贵之人,在此地停留的时间甚久,萧家已经统御舒国数百年,数代帝王呕心沥血,才成就了现如今的舒国盛世。
今日下朝的早,萧烨特召自己的近臣前来御书房,不为别的,只为他心心念念的长生之道,人到中年,这位皇帝终于像是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彻底止不住心底的欲望了。
“圣上。”冯怀璋看着萧烨眼下的浅淡的黑青,明明比自己要年轻得多,可此刻那位于上座的人却是比站着的自己还显疲乏,他不禁暗自腹诽追求长生实属荒唐,但面色却不显,依旧恭敬非常。
萧烨看向下面站着的冯怀璋,又给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殿内余下的人退了下去,只留皇帝和左相在殿中。
“朕最近不知为何,常感乏累。身体都如此,何来修道,长生遥遥无期啊。”萧烨抚着额头,用着惋惜的语气说道,这般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冯怀璋却并不慌乱,心念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而后镇定地说道:“圣上为舒国尽心尽力,舒国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理应为您解忧。臣最近才偶然知晓,若是想要参透长生之道,必要的是要在高处诚信参拜神明,方能更有成效。”
萧烨听到这句话,那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他抬起了头,看向下方站着的冯怀璋:“爱卿此意甚好,可若说高处,上京倒是有山,但也不算太高。朕倒有意去那高山之巅处参拜,可作为一国之主,也不能日日待在那里啊。”
早料到萧烨会如此,冯怀璋不以为然,他若是心系国家,自然不会整日追求长生之道,不过是那远离上京的高山上清苦罢了,比不得上京的皇宫,锦衣玉食还能每天吃到那天材地宝炼成的丹药。
“圣上心系万民,臣才想到一个办法,圣上可听听看。”冯怀璋说道。
萧烨对此很感兴趣:“你说。”
冯怀璋:“除却自然的高山,还通过人力在上京建造一座高楼,这样圣上自然能日日参拜。”
“对,朕真没想到此法,此法当真是个好主意。”萧烨笑着称赞道,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脸上一暗,“最近国库紧缺,这修楼的钱,不好办啊。”
“圣上,广南那边前不久才拨了一笔银子,近日上奏又请再拨一笔,但广南地区这几个月并无蛮夷入侵,这银子或许也不是那么急需。”冯怀璋说道。
萧烨沉思片刻,点点头:“有理,我记得杜敬澄的儿子,云麾将军杜嘉屹就在广南吧。朕相信杜将军带领的士兵,定能以一抵十,这笔钱款,就暂时不必了。”
冯怀璋脸上微微一笑,低头恭敬道:“所建之楼定会助圣上修成大道,圣上与天同寿,千秋万代!”
江南临州
或许这白决明的私宅太过僻静,这杂物间中灰尘又有些重,杜嘉柔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心猛地跳了一下,总感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稳了稳心神,而后将所有的计划又在心里想了一遍,确定并无遗漏,才好多了。等江南的事情解决了,自己还是尽快回到上京为好,毕竟父亲母亲还在那里,对了,也应该给哥哥写封信,嘱托他务必顾好自己。
此刻太阳已经西斜,小小的屋子中,站着两个人,还昏着一个——刚才那男子有转醒的迹象,又让江随舟一个手刀劈昏了,现在很安静地头歪在一边。
杜嘉柔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他的左手还戴着不知什么兽皮做的手套,只堪堪露出五指,这可是盛夏,也不嫌热,她忽然觉得这手套有些可疑。
从刚才起,江随舟就一直盯着她,见她看着那人,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便先一步问道:“有什么其他可疑的地方吗?”
“把他左手上的手套摘下来。”杜嘉柔说道。
江随舟刚才翻过了他身上,倒不觉得这薄薄的一副手套能夹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还是听了杜嘉柔的话,将那男子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而后仔细翻了一下,然而一无所获。
他又看向杜嘉柔,想要告诉她并无任何可疑的地方,却见她的眼神并没有盯着那手套,而是还在那男子身上,他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那人,只此一眼,他就明白了为何她眼里的情绪如此复杂了。
自从来了临州,陶楚莺也算是在沉浮数年后,有了落在实地的感觉,虽晚上依旧难以入睡,但有了杜嘉柔送的安神香后,她也算是能在梦里得到片刻安歇。
她住的院子虽小,但也布置妥当,对她来说,已经心满意足。只是,她偶然也会抬头看向院子的大门,呆呆地愣住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期盼着些什么。
杜嘉柔答应了她会帮忙,她信,因为活了许多年,她早已不像年轻时那般好骗,好人坏人,现如今她已分得清清楚楚了,杜小姐是好人,而且是有本事的好人,她相信她。
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相信有些东西,时也命也,冥冥之中她能感受得到,她的孩子还活着,也因此,即使形单影只,孤寂困苦,她也从不放弃,毕竟,哪有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别人她不知道,但她不会。
陶楚莺答应了杜嘉柔,不会离开这个小院子,因为外面依旧充满风险,想要杀她的人,或许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她,所以她从未出门过,但这不耽误她还是能做些什么。
屋里还有些杜嘉柔给的布料,看起来顺滑柔软,是江南这边时兴的好布料,她决定给她的孩子亲手做一件衣服,至于尺寸,她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便开始动手裁剪了。至于若是合适怎么办,那就等他回来了,再修改就是了,也不麻烦。
白决明从他姐白芜华的屋子里出来,又带着小厮装模作样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胡乱收拾了下东西,才又匆匆赶往临州城里自己的私宅,那宅子在城里的偏僻处,因此废了些时间,到了后天已经有些黑了。
这一天还真是忙,白决明深感疲惫,连脚步都重了些。前面的小厮已经为他打开了大门,他想着那在杂物间里绑着的少女,才又好了许多,忙进了院子。
今天总算是还有些收获,不白忙这一趟,晚上应该热闹得很啊,白决明想着想着就笑了。他明明长得也不算丑,可偏偏总是一副猥琐相,此时他就带着这样令人生厌的笑意,快步走向了那院子一角,寂然无声的杂物间。
“少爷,这会不会太安静了。”白决明身旁跟着的小厮感觉有些不对,犹豫地问他。
白决明刚才也觉着有哪里奇怪,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奇怪,此刻听了那小厮的话,也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对身边的人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帮废物没好好看着美人,去吃喝玩乐了!看我一定怎么教训他们!”
说完,他就加快脚步,甩开了后面跟着的小厮,没多久就到了杂物间的门口,而后一脚踹开了门,想要看清楚门内的景象。
可惜的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杂物间内本就堆满了各种废弃的东西,光线很暗,他竟一时看不清屋内的状况,只能凭借以及,慢慢挪步向前。
白决明心里莫名有些打鼓,到此刻他再蠢,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他是给绑着的两个人都下了迷药,可到现在这个时辰,药效早都过了,他们二人却是寂然无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个人都睡着了,但都被绑架了,心还能大到这种程度,他是万分不信。
在本能的驱使下,白决明想要回头,离开这个悄无声息的杂物间,刚转身没走两步,脖颈却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而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也悄然传来耳边。
“白少爷,你要去哪儿?”杜嘉柔举着一支蜡烛,就这么站在门口,烛火的影子在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只能看到那一抹极淡的微笑。
白决明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忽然想起了白芜华的话,“变故”一词,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心口处,不得不说,他姐的直觉真准,变故,真的来了。
不得不说,白决明这私宅的位置是真好,位于临州城边缘,周围连个人家都少,就算宅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也难以让他人发现,哪怕喊破喉咙,也无人来救。
白决明和他身边的小厮都整整齐齐地被绑住了,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正好可以给那些小厮用他们家少爷亲自研制的迷药。因此此刻除了白决明,其他人都昏了过去,也省得江随舟出手,一一将他们劈晕了。
接下来的话,事关宋家和白家,甚至说不好还会与杜家有关,自然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杜嘉柔和江随舟默契地只留了白决明一人清醒地面对拷问。
“我错了,杜嘉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绑你的。”白决明是真的怕了,杜嘉柔的脾气他是了解的,以德报怨不是她的做事风格,更何况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一看就像是个杀手,下手绝不会手软。
杜嘉柔冷哼一声,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踢了下身旁的钱袋,那正是白芜华白日里给白决明的,而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不愧是白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她想得倒是周全。”
白决明看着院子里被捆着倒了一地的白家小厮,又看了看身前站着的杜嘉柔,最后目光又转回了自己脖颈间横着的,看着就锋利无比的剑,才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有件事,有件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关于宋家的,我告诉你,你放了我。”
比预想的还要容易许多,还真是惜命,杜嘉柔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决明:“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也都省些力气。希望你能给我想要的消息,不然,你懂的。”
这最后的一点活命的机会,白决明是绝不能放弃的,他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但很坚决,他在心里想着,就算他们谋划得成功了,而自己死了,那这一切还与自己有何关系,再好也享受不了半分了,不怪他,他只是太想活着了。
白决明抬起了头,无比虔诚地看着杜嘉柔,不再犹豫,说道:“白家,有个大计划,绝对会重创杜家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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