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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
“要是太空有大冰山就好了。”适真唉声叹气，瘫坐在沙发上，“我根本就不想去什么α-099！让一切在这里终结也挺好的，反正我已经享受过了。”
话题突变，大蛇脸上风云变幻，欲言又止。
“哦，你可以坐逃生舱离开，我就不走了。”适真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跟班，挥挥手说。
“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大蛇提醒他。
“但是我不想去到α-099和凌青云自由搏击，斗个你死我活，我本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在阴沟里偷偷死掉也很正常吧。”适真泄气道，“或许还不止，还有凌青云的什么……？敌人？政敌？”他觉得烦。
大蛇察觉到适真急剧变化的情绪，他从沙发后面绕到适真身旁：“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没有。”适真睨他一眼，很快就收回自己的视线。
“可是从我身为一名保镖的视角来看，到目前为止，你都做得很好。”大蛇说，这次他竟然没有笑，相反，他看起来有点认真，这让他说的话的可信度急剧上升。
适真第一次听到这个男的夸人，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沉默。
“您雇我来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吗？”大蛇蹲下身来，专注地看着沙发上的青年，手不经意触到适真的指尖。
适真被他这么一瞧，人都要缩到沙发另一边去了，只不过沙发是单人的，他无处可逃。
“……来保护我的生命安全。”适真犹豫了一下。
“不只是这些，”大蛇说，他紧紧捕捉适真游移的视线，不让他逃开，“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你的烦恼，所有的。”
“就凭你一个人？”适真觉得要被他黑洞似的双眼吸进去，他别开脸，犹疑道。
“我一个就够了。”大蛇微笑道。
适真看过去，一时间被他的胸有成竹的笑容迷惑，就在这时，室内突然响起一声门铃。
“有人。”适真收回手逃也似地离开沙发，到门边去了，只留下沙发旁的人。
房间内自动显示门外访客的小屏画面，适真抬手一挥，门根据他的手部指令打开了。
“适真先生！”门外等候的金棕发男人展露出笑容，“晚上好。”
适真看他，惊喜道：“方先生，这个时间点，您找我有什么事？”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我看您似乎是第一次坐这架载人飞船……”
“嗯，是的。”适真点头，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启航的第一个夜晚，飞船上都会安排特别晚宴，”方鸣轩也不别扭，直接大大方方道，“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邀请您一起参加？毕竟我一个人吃饭未免太凄凉了。”
“怎么有这么说自己的？”适真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接受您的邀请了。”
“那太好了，”方鸣轩很高兴，“我一个小时之后在走廊等您，好室友。”
适真目送方鸣轩离开后才让门关上。
按理来说，方鸣轩平易近人的交流方式很容易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但是这招对适真来说似乎无效。
穷得只剩钱的家伙一个人吃饭怎么会凄凉。虽然是客套话，但适真还是忍不住偷偷吐槽。都住001号房了。
人和人的差别真是大，门那头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门这头的人却要为了活下去疲于奔命，仅仅一门之隔，却宛如不可逾越的天堑。
我不要很多的钱，我只要很多的爱。适真对着门板吐了吐舌头。
“老板你怎么了？”大蛇看他跟人说完话以后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适真转过身来：“我有很多的爱。”
“？”大蛇不明所以。
“没什么。”适真耸耸肩，只是单纯仇富，没别的意思，“我要先换套衣服，您自便吧。”
大蛇靠着衣帽间门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控制面板，如果适真出来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打开的页面全都是泰坦尼克号餐厅的菜单，以及不同网络用户发表的点评。
【泰坦尼克号必吃榜】
【如果泰坦尼克号只能推荐一种甜点】
【泰坦尼克号美食排序】
【太空漫游一个月，我都吃了些什么？】
大蛇看这些信息的时候格外专注，他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慢慢抚过自己的下唇。
“喂。”衣帽间内传出青年的声音，还有一些衣料的摩擦声。
“嗯？”手指一停。
“你觉得方鸣轩是好人还是坏人？”适真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照明，双手举过头顶把衣服一扯，“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路过，恰好住在我们隔壁。”
“我看不出来，暂时。”大蛇收回手，放进自己的臂弯，若有所思，“不过应该说，路过的是我们。”
“为什么？”适真的手点过陈列好的衣架，他在挑选合适的衣服。
“从泰坦尼克号第一次启用开始，方鸣轩就包下了001号客舱，期限以年为单位。就算他不住，也不会给别人用。”
“……”适真看向衣帽间外面，空无一人，但是他知道大蛇就在门边，“好吧，有钱就是了不起。”
“所以002号客舱在泰坦尼克号以及他的名声加持下，变得炙手可热。”大蛇说，“也就是我们住的这间。”
“那真是我的荣幸。”适真开始寻思大蛇是怎么订到的002号房，“他还请我一起吃饭，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适真转念一想：“低仿杰克那么会造势，说不定这个001号房是航空公司送给方鸣轩住的，目的只是为了炒作。”
大蛇轻笑：“这样的说法也有道理。”
适真换好衣服，出现在衣帽间门口。大蛇转头一看，发现适真穿好了全套西装，衬衫和领带都是略显休闲的条纹。西服外套并不是严格按照身材尺寸选的尺码，而是有些宽松的款式，看起来并不紧绷，反倒有一种少年气在。
头发抓过，并没有打理得很一丝不苟，而是有些空气感的造型。
留意到大蛇的目光，适真在他的注视下自如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大蛇没有回话，也没有笑，适真反倒紧张起来了：“怎么不说话？很难看？我可不想在巨富之子方先生面前出洋相。”
“你衣服换太久了，我饿了，走吧。”大蛇别开眼朝门口走去。
“所以这身衣服还可以吧？”适真留在原地大叫。
“他也不是很重要的人，不用太正式。”大蛇挥挥手，留下一个背影。
“适真先生。”察觉到有人靠近，方鸣轩在走廊尽头转过身来。
“不用先生先生的，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方先生。”适真笑着说，抛开打趣的话语，他确实不习惯先生来先生去的叫法。
“好的，适真先生。”方鸣轩回敬他，接着不动声色地看了适真身后的随从一眼。
“我第一次见到就想问了，这是您的……？”方鸣轩笑着使了个眼色。
“我的保镖，他不爱说话，不用太在意他。”适真摆摆手。
接着两人走进电梯，方鸣轩开口道：“您第一次来，想必也没尝过这里的航空餐吧。”
“航空餐。”适真觉得鸣轩的措辞挺有趣，“不是特别晚宴吗？”
“在载人飞船上了，叫航空餐也没错。”方鸣轩思索道。
电梯门一打开，门口便已经有两位侍应在此迎宾。
“方先生，可因先生，这边请。”侍应抬手示意，把人往餐厅里面迎。适真看了一眼侍应的手，没有编号。
“这里的都是真人哦。”方鸣轩留意到适真的视线，他说。
“嗯，我还以为整架飞船的服务员都是生化人。”适真说，他想起刚上飞船时见到的空姐。
“生化人虽然也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真人，我认为。”方鸣轩摸摸自己的下巴，“按照程序统一设定的，哪比得上真人灵活。”
餐厅入口呈梯形，视线先是收窄，进去之后便豁然开朗，一个十分开阔的空间，中央是一个岛台，其他地方放置桌椅，两个人在岛台里面，一个在擦拭着杯子，他们身后是酒柜，酒柜后是一棵，大树，是的，一棵树从岛台中间长出，繁茂的枝桠叶片在天花板下舒展。
他们在置于太空中的餐厅里种了一棵树。
侍应已经出现在附近，帮他们拉开椅子。
他们落座，餐厅四面又是玻璃，不过这回窗外的景色不是城市夜景。
回过神来时适真发现自己的影子不见了，他往周围扫了一眼，大蛇已经混进了餐厅边边站着的服务生队伍里。不过大蛇身材实在是高大，适真还是发现了他。
餐厅的边缘光线昏暗，大蛇纯黑色的西服和头发几乎要与这阴影融为一体。
察觉到适真的目光，纯白的衬衫袖口升起，适真才发现大蛇在举手示意。
实在是太黑了，除了露出的衬衫领口，袖口，还有那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适真蹙眉，拿起水润了润喉咙。
“适真，我就这么叫你了。”方鸣轩放下手中的菜单，“菜式我已经吩咐他们安排好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再加。”
“哦，好的。”适真的神智被拉回，愣道，“真是麻烦你了，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吃什么。”
“哈哈，原谅我冒犯的说法，”方鸣轩一向大方，“你看上去很年轻，我会忍不住把你当成弟弟妹妹。”
“这样吗？方先生有弟弟？”
“没有。”方鸣轩干脆道，“但是比普通的兄弟要棘手得多。”
普通的兄弟，这是什么说法。难道还有不普通的。适真不明白。
他又突然想到，也许方鸣轩说的是双胞胎一类的，这样就不是普通的弟弟了，双胞胎兄弟，而且爱闹，如此就符合他的说法了。
“我是独生子，就不懂这种甜蜜的烦恼了。”适真说，“有兄弟姐妹一定很热闹。”
“独生子，那很好。”方鸣轩淡淡道，没有之前那么热情，“我家里对我们都很严格，因为孩子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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