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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花魁
“少夫人,是赵姨娘来了。”
赵云湄?她来做什么。
那赵姨娘向来是个身子虚弱的,可别在她这出了什么差错。
“快请进来。”
拂乐吩咐下人把账册和令牌收起来,又叫沏了壶茶上来。
赵云湄来时,碰巧看见下人拿着东西往屋里走的画面,很快收回目光,似乎并未多在意。
她虽涂了脂粉,可仍难掩面色苍白,行走间如弱柳扶风。
“赵姨娘身子好些了?早就想找您说说话,只怕扰了吉祥阁的清净,您今日怎么得空亲自过来了?”
赵云湄虽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赐婚的阵仗那样大,她多少也听说了些。
都说程屿礼的新妇同程屿礼一样,是个性子乖张顽劣不堪的,在大街上便敢对人大打出手。
可她如今一看,这丫头怎么瞧着乖得很?
赵云湄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个烫金的薄册。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原是前些日子庆国公府递了帖子过来,国公夫人半月后办寿辰宴,说来那国公夫人也算是我的远方表姐,这请帖便送到了我这里,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怕是不能前去了。”
她将请帖推到姜拂乐面前,掩面咳了几声。
“这帖子上只写了请参知政事程府家眷,你如今是屿礼的新妇,想来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姜拂乐不大想收。
那些诗礼簪缨世家里头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她不是不知道,只怕比起宫里头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姐姐的话本子里说了,这种筵席上最易生出事端,她可不想掺和进去。
拂乐正要拒绝,可那赵云湄却忽然急促地咳了起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眼角蓄起泪水。
“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你若能代我去探望探望我那表姐,也是极好的……但若你不愿……”
拂乐一阵头痛,她算是看明白了,她今日若是不应,这赵云湄是要在她这里咳到断气才肯罢休。
“姨娘哪里的话,如今代程府赴宴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怎会有不应的道理?”
那赵云湄闻听此言,面色骤然好转。
“那便好,那到时我女儿夕照,也劳烦你一道带过去了,她到了出嫁的年纪,也该去见见世面。”
得,自己去还不成,还得带程夕照一起。
程夕照是赵姨娘膝下唯一子嗣,整个程府阖府上下也就得了她这么一个女儿。
也罢,有个人照应总归不会是坏事。
送走了赵姨娘,拂乐总算得了几日安生。
这日宋瑶光传信出来,说绮罗阁到了几匹上好的料子,连宫里头都没有,便约了拂乐一同去制几身衣裳。
二人进了铺子,那掌柜的见二人衣着不凡,识相地把最贵的几匹料子递上来。
宋瑶光不假思索,随意指了几匹,便去了二楼量尺寸。
“拂乐,你挑好了就上来陪我一起哈!”
拂乐随口应了声,继而认真选了起来。
剩下的那几匹料子太素,她不大喜欢。
那掌柜的眼尖,笑道:“这几匹虽则品质上乘,可却不适合贵人的年纪,未免老气了些,贵人乌发如墨,鄙人这里还有几套上好的首饰,您不妨试试?”
见拂乐没否决,他立刻招呼了几个姑娘去把东西拿出来。
“点翠掐丝嵌蓝宝头面一套,这可是鄙人这儿的镇店之宝,全京城再找不出第二副,你瞧如何?”
的确是好东西。
不若买下来,正好过几日送给国公夫人做寿礼。
掌柜的瞥见门口停着的马车,檐角的灯笼上那硕大的“程”字格外亮眼。
他犹豫道:
“不过贵人若是有意买下,恐怕不能记在程府的账上,需得当下结清了。”
姜拂乐一顿,“程府常有人在此处记账?”
“是,贵人们出门不常携带银两,惯常是记在账上,待到月底再差人将银钱送来,一并结清。”
“那为何今日不能计程府的账了?”
掌柜的有些汗颜,“贵人恕罪,鄙人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实在是程府已经差了数月的账没还,鄙人这是小本生意,比不得程府家大业大,唯恐亏了银子进去。”
说到此,那掌柜的赔着笑,“贵人是个气度不凡的,想必说话做事极有分量,您若是得了空,可否帮小的催催这账?”
拂乐拿起一支簪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那是自然,不过”,她目光凌厉。
“掌柜的要先告诉我,程府在您这赊了多少账没还。”
“两千两。”
金笙玉笛呼吸微滞。
怪不得这掌柜的能脱口而出,五千两银子可够寻常人家衣食无忧活个几辈子了,就算掉在地上也得砸个大窟窿出来。
拂乐心中的猜疑逐渐冒出头来。
程府那账册的问题比她想得还要大。
她原以为只是有人做了假账,每月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几百两,眼下看来不止如此,怕是外头有钱收不回来,全都被有心之人拿去填自己的亏空了,如今竟连欠了首饰铺子的钱都攒了许久未还。
如此看来,这窟窿还不是一般的大。
明面上瞧着是迫不得已把府里的账本交给了他,可那人恐怕是早已无计可施,巴不得早点把这烂摊子甩给旁人,好叫自己落得清清白白。
她将那簪子放回锦盒里,“啪嗒”一声将盒子叩上。
好在她今日出门时叫人带足了银钱以备不时之需,刚好能用上。
拂乐示意玉笛去拿银钱来。
“掌柜的放心,这头面的账我今日便能给你结清。”
说话间,玉笛已取了银钱回来。
“至于程府其他的账,我自会查清楚,必不会让您落得亏空。”
话音刚落,宋瑶光也量完了尺寸,下楼时便见拂乐面色隐隐有些冷。
“怎么瞧你心情不大好?”
瑶光大咧咧地把胳膊搭在拂乐肩头。
“小娘子有什么烦心事尽可跟本公主说,谁叫你烦心,一刀砍了就是!”
拂乐忍着笑,眼神认真。
“当真?可一刀砍了未免太便宜他了,不若拔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再五马分尸如何?”
“当真心狠手辣,地狱阎罗见了你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瑶光想到什么,鬼鬼祟祟道:
“今夜要不就不回去了?听说醉逢楼新来了个绝美的花魁,音律舞艺诗词歌画无不精通,只一个眼神便能叫人神魂颠倒……”
她说得如此如醉,而后压低了声音,“我在那订好了雅间,咱们去瞧个新鲜?”
拂乐眼睛一亮,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烂糟事一大堆,她早就想找点乐子了!
“走走走!”
……
已是夜幕时分,街上人烟稀少,可那醉逢楼却是灯火通明,楼内丝竹袅袅,宾客满座。
本朝民风开放,并无明文规定女子不可随意出入此等场所,二人并未刻意乔装,只换了套低调些的行头便去了。
“我们在此订了雅间,烦请带路。”
店小二闻言拿出记录的册子,“敢问二位预定时留的是哪位的名字?”
“广瑶。”
小二闻言连忙翻开册子:
“对不住了二位姑娘,您也知道,我们醉逢楼今夜新来了花魁,那雅间更是供不应求,所以我们掌柜的说,白天的雅间和晚上的雅间是得分开定。
这册子上头写的您订的是白日里的雅间,是以现在便不作数了。”
拂乐抱臂,“那为何当时不说清楚,现下才告诉我们?”
瑶光:“就是!……”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面色一变,扯了扯拂乐的袖子:
“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当时没大在意,后来便给忘了……”
拂乐噎住,嘴角抽了抽。
小二见二人并非存心找茬,讪笑道:“二位若是不嫌弃,还有二楼的雅座,只比雅间低了一层,那视野也是极好的。”
瑶光挥了挥手,小二便乐颠颠地引着两人去了二楼。
不消片刻,楼内各处都上满了人,谈笑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咚!”
“咚!”
“咚!”
几声鸣鼓敲响,丝竹之声渐起,如珠玉落入玉盘,引得满座宾客纷纷停杯侧目。
重重帷幔落下,那花魁曼妙的身姿逐渐清晰,广袖如蝶翼纷飞,随着丝竹节拍轻舒漫卷,引得满堂叫好。
瑶光磕着瓜子,啧啧称赞。
“不愧是花魁,当真称得上是仙人之姿,这些男子们也为免太有眼福!”
拂乐也抓了把瓜子放在手心,“就是!也不知这醉逢楼何时能寻来个男花魁,也好叫咱们开开眼界。”
瑶光闻言来了兴致。
“你还没看够?那程屿礼不就生了张无可挑剔的脸么?”
拂乐沉默,此话倒是的确不假。
只是程屿礼那炮仗性子,若是知道有人拿他与酒楼花魁比较,还不得即刻炸上天去!
瑶光见拂乐沉默不语,霎时有些心疼。
难过成这样,想来是与程屿礼的新婚生活过得不甚美满。
难不成程屿礼看着最擅引得女子痴心,但私下里其实是个不解风情的,竟叫拂乐平白守活寡吗 !
“要我说,他既已与你成婚,就是你名副其实的夫君,有些事情……那就是分内之事,你和他若是都不懂,那就该一起探讨啊!”
拂乐纳闷,“探讨什么?”
瑶光恨铁不成钢。
“郎情妾意,巫山云雨,可不得两个人一同探讨!”
拂乐急了。
又是这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同她说这个?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吗?
……倒也不假。
她的确未曾体会过,她们硬要她说,她根本没法道出个一二三来。
可她姜拂乐也是要脸面的人,怎能在此事上叫人瞧出端倪来!
拂乐清了清嗓子,扬眉,“就这事?”
“呵”,她似是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此事我当然知晓,还用得着探讨么?只不过感觉平平,也不过如此,是以不甚痴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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