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黑素

　　郁圆没如他意，给了他一拳。

　　季来之像是没骨头似的半躺在沙发上，被逗得直笑，肩膀微颤，胸膛随着笑意起伏了好几下，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他们走了。”

　　糖豆在两人身边喵个不停，郁圆“嗯”了声，从他身上起来，伸手去抓那个小家伙。一把抱进怀里后，随手揉乱了它软乎乎的毛，又拿起梳毛器耐心地给它梳顺。
　　糖豆不爱梳毛，扭着身子要逃，季来之却先一步伸手，稳稳按住它的小身板，半是帮忙，半是找借口靠近。

　　他垂着眼看她，手掌温热，轻轻压着猫，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似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口：“明天有空吗？”

　　郁圆手顿了下，淡定道：“没什么事，怎么了？”

　　季来之盯着她，语气轻得像是不经意，眼底却藏着一点不明显的期待，“可以请你看电影吗？”

　　嗯？终于要出击了吗？

　　郁圆抬起头，正好撞见他眼里那抹若有似无的紧张，微微一怔，随即焉得笑了，眼尾弯起：“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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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看电影，但总不可能只是单纯地看电影。隔天晚上，季来之提前定了家氛围不错的居酒屋，两人约好先去吃晚饭，再去看电影。

　　郁圆也很给面子，当天画了个全妆，头发用卷发棒细心卷出八字刘海。为了配上这偏韩系的淡妆，还特地穿了一条长袖蕾丝白裙，外面披了件灰色毛衣，温柔又不失巧思，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些精致的小心机。

　　早早准备好后，她坐在沙发上等他来敲门，但她的注意力早就飘远了。目光落在屏幕上，却连。

　　早早准备好后，她坐在沙发上等他来敲门。打发时间开了电视，不过电视里的狗血泰剧剧情推进到哪了都没注意到。她靠着沙发，手撑下巴，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期待这场约会，心底又有些甜丝丝的。想到这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漾着笑意的脸，有点傻。

　　时间一到，敲门声准时响起。

　　郁圆闻声起身，一边走过去，一边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头发，指腹顺着发丝捋了捋。然后拿起手包，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拉开门。

　　楼道的灯光洒进来，映出季来之的身影。

　　他站在门口，微弱的气流拂过动他的发梢，发丝松松垂落遮住额头，随意又透着几分精心修饰过的慵懒感。一身深灰色风衣包裹住修长的身形，脖子上随意地围着一条经典的格纹围巾，衬得整个人气质沉稳又斯文。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愣了一下，目光在彼此身上流连了几秒，随即同时笑了出来。

　　季来之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微微弯起眼角，认真地夸道：“你今天真好看。”

　　郁圆挑了挑眉，笑得有些小得意，叉着腰任他打量，半点都不谦虚：“那当然。”

　　她今天特地打扮得这么漂亮，他要是一句都不夸，那她非得在心里小小记他一笔不可。

　　季来之侧过脸，轻笑出声，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他用手握拳挡在唇前，随后朝她伸出手，露出掌心，“我来开车吧。”

　　郁圆把钥匙抛给他，见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这才抱怨道：“你之前在丽江不都还有车吗？怎么跑这来都不买一辆车的？”

　　季来之接过后，装模做样“啊”了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蹙眉，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牌照难下来啊。”随即，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语气无辜的问：“这段时间可以关照下来上海打拼的外地人吗？”有点装可怜的嫌疑。

　　但没办法，郁圆不争气地吃这一套，在他前面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嘴角一勾，带着点俏皮意味：“行啊，那你给我开车吧。”

　　“好。”

　　季来之嗓音低低地应了句，手插兜，不急不徐地跟上她。

　　-

　　季来之本来打算得好好的，吃点烧鸟，点壶清酒，两个人找一起把话匣子打开之后一起去外滩走走吹吹风再看电影，最后再探探她底能不能松口。

　　结果落座不久，点餐的时候郁圆偏要说吧台后方那个男厨师眼熟，但又说不上哪里眼熟。然后一个劲往人家身上瞧。

　　季来之看着菜单，皱起了眉，不满的出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吃提灯吗？”

　　“嗯？”郁圆茫然地回头，然后把这话过了下脑子才道，“吃！”

　　可说完之后她注意力又被拉走，眯着眼盯着在另一头的座位上跟男厨师谈笑风生的短发女人。

　　男人将刚切好的刺身摆盘，递到对面女人面前，不紧不慢开口：“你上次说喜欢偏肥的部分，所以今天特意给你留了一点。”

　　女人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托着下巴专注看他：“哎呀，你还记得呢？那我要是以后随便说句话，你是不是都会放在心上啊？”

　　男人闻言低笑，手里捏着寿司，“要看是谁说的。”

　　原本这种厨师与食客之间游走在暧昧边缘的态度不值得为奇，只不过郁圆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厨师是卢新柔的男朋友！

　　她之前在碰到过他来接卢新柔，怪不得一直觉得他眼熟。

　　郁圆有些奇怪，是服务行业都这样吗？还是她有些敏感了？

　　好不容易约到人吃饭的季来之，这下也不着急点菜了，放下菜单和笔，语气酸溜溜地问她：“怎么了？你前男友？”

　　“说什么呢！”郁圆惊得瞪大了眼看他。

　　季来之抿着唇移开视线，“那你盯着人家这么久干什么？”

　　郁圆这下尴尬得挠了挠脸，然后把他招过来，两个圆溜溜的头凑在一起，郁圆眼里闪了闪，压着声音耐心解释：“那个主厨好像是卢新柔她男朋友，但我怎么感觉他跟边上那个女的气氛怪怪的。”

　　季来之淡淡瞥了一眼，“哪个？”

　　郁圆快速给他指了下，季来之跟上了她的动作，看过去。

　　两个人做贼似得躲在菜单后面看了会儿，等那边互动结束，卢新柔男朋友察觉到两人目光径直走来，挂着笑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吗？”

　　郁圆咳了下，表面掩饰的很好，毫无被抓包的心虚，但细看下意识往耳后捋头发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她如善从流地递过打好勾的单子，“我们选好了。”

　　“好，稍等。”对方拿走看了眼，跟他们确认了口味和需求，随后递给帮厨，走之前还嘴甜地夸道，“两位是一对吗？看上去很养眼很配啊。”

　　这句话说得郁圆面子上火辣辣的，摆着手解释，总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可能只是比较会来事而已。

　　等人走，郁圆还有些心不在焉，季来之攥住她手，瞟了瞟她身后，俯身压着声音，“你看，不是你多想。”

　　短发女人似乎又加了四串鸡肉，在接过卢新柔男朋友递过去盘子的时候，两人手指一触即离，但眉来眼去的样子算不上清白。

　　郁圆脸色骤然一变，倏得回头，板着脸骂道：“靠，这渣男。”

　　季来之“嗯”了声，认真地帮她捋了下因为动作粘在脸上的发丝，似乎其他事都不值得让他上心。垂眸的时候对上她嫉恶如仇的表情，还有些对他置身事外模样的失落，季来之动作顿了下，试探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郁圆肩膀一塌，没什么情绪道：“能怎么办啊，又不是抓到人家出轨。只能提醒一下吧，毕竟我只是个外人。”

　　季来之同意她的做法。

　　这时清酒上桌，季来之接过给她斟了一杯，放在她面前，自己杯子里依旧是大麦茶。

　　“就我一个人喝啊。”虽是知道他酒量不好，吃完饭还有安排，郁圆不免还是有些郁闷。

　　季来之无奈笑了笑，叮嘱她：“尝尝看，别喝太多。”这家店是乌子昂特地推荐的，说是绝对合郁圆口味。

　　果然上菜之后郁圆一扫郁色，吃到喜欢的还会不由得摇头晃脑，一脸满足。

　　季来之嘴角勾起，不着痕迹地收回总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想让自己的视线太过直白让她不适。烤秋刀鱼上来后，他尽职尽责把刺去了挤上柠檬汁，先吃了一口，而后跟她推荐：“这个烤得挺好吃，吃吃看。”

　　郁圆不疑有他，被吸引过来跟他一起分食了一整条鱼。最后一桌菜全部进肚，郁圆捧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座椅上，懒懒地道：“好吃，你挺会找店啊，我在这这么久了都没来过这家店。”

　　她坐起来了些，思考了下，诚然道：“不过我要是看到地址在小区里，我可能就不来了，总觉得会踩雷。”

　　季来之神色从容地喝着茶，适时提出下次邀约，“那之后我们再来？”

　　听出他小心思，郁圆笑得弯了眼，戳破他：“干嘛，想套住我的胃？”

　　“可以吗？”季来之上了心，“也可以我学着做给你吃。”

　　面对他暗戳戳的告白，郁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耳尖悄悄染上淡淡的红意。可心里却像被蜜糖浸过一样，甜得发腻。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两口，借着杯沿掩饰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茶水入口，微微的苦味涌上舌尖，却压不住她心底泛起的那股喜悦。

　　完了，暧昧期真的好上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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