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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请辞位
东宫书房,秋水正在书架旁找书看。宋嬷嬷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书架上的书册,一会儿又拿起棉布帕子擦拭着柜子角落。
秋水问:“嬷嬷,这里的书你看过么?就没有什么话本画册什么的么?”
嬷嬷回说:“我也没看过,不知道有没有,要不我帮你找找吧。”
秋水说:“好,你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书。”
嬷嬷听了,就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开始帮她找书。
东宫守门的小侍卫远远看见禁军统领带着一队人朝东宫方向来了,赶紧跑去书房通报掌事嬷嬷。
小侍卫跑到书房门口,着急的说:“嬷嬷,不好了,禁军来了好多人,看着起来来者不善。”
嬷嬷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问:“确定是朝东宫来的么?到哪里了?”
小侍卫回到:“应该是朝东宫来的,已经快到门口了。”
嬷嬷在书房门口向大门方向张望着,说:“你先去拦着,问清楚是什么事,我一会儿过来。”
“好。”小侍卫应着就朝门口跑了回去。
秋水走到书房门口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连忙把她拉进去,说:“禁军朝东宫方向来了,估计来者不善。东宫近来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除了你的事。说不定是为着你来的。”
秋水听了也慌,忙问:“那怎么办?我要躲起来么?躲哪里合适?”
嬷嬷看着她一身侍卫装扮,想了想,回到书架旁拿起鸡毛掸子,塞到了秋水手里。
她拉着秋水的手说:“东宫就这么大,藏个人很容易被找到。俗话说等下黑,光明正大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他们来找的肯定是女子,不会特别关注男子。我去前院引开他们的注意。你就在书房,不要出来。万一他们问起,你就说,你是在书房伺候笔墨的侍卫。平日里殿下不在,你就负责整理书架,打扫书房。”
秋水拿着鸡毛掸子,连连点头。
看嬷嬷转身出了门,朝前院去了。秋水连忙走过去关上门,但想了想,还是把门敞开着。
她又走回书架旁,拿起帕子开始从上到下一层一层擦拭书架角落的灰尘,一边擦一边自言自语说:“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是侍卫,书房伺候笔墨的侍卫……”
一会儿禁军查了过来,齐统领看书房门开着,便走了进来。嬷嬷也跟在后面。
齐统领在书房门口扫了一眼,书房看起来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他正准备转身出去,眼角余光就扫到书架旁投在地上的人影。
他朝着人影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嬷嬷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也走了过去。
齐统领一转过书架,就看见正拿着帕子擦拭的秋水。
“啊!”秋水一转头看见个人,吓了一大跳。
齐统领问:“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旁边嬷嬷连忙说:“这是书房伺候笔墨的侍卫,他叫……”
齐统领打断她说:“我问的是她,嬷嬷就不要多话了。”
秋水连忙说:“我是书房伺候笔墨的侍卫,我,我叫容秋。”
齐统领又问:“你说你姓什么?”
秋水低头说:“回大人话,我姓容。”
“姓容……”齐统领思索着,看他这般娇小,想来年纪尚轻,却能在东宫书房太子跟前伺候笔墨,难道是太后外戚那个容家的?
他正打消疑虑,转身准备走,突然注意到,这个孩子腰间的镶白玉革带。这应该是太子的东西。
齐统领一时看他越发吃惊。
嬷嬷:他干什么这么看着她?难道发现了她的女子身份?
秋水:他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哪里露馅儿了?
齐统领:在东宫敢用太子的东西,必然是得的赏赐。太子殿下连革带这种私物都能赏赐给他,看来这个孩子大有来头且颇得器重。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背景?容家哪一房的小公子?
齐统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接近真相。
太子若真去了西北,这孩子说不定就落到京畿守备军里去了,何不先拉拢过来。
他微笑着说:“容公子……侍卫,有没有想过做武将呢?”
秋水傻眼问:“武将?”
齐统领耐心说:“你年纪尚轻,可以慢慢锻炼培养,做武将也是大有发展前途的。我们禁军是天子护卫,在陛下跟前,发展前途自然比一般武将更好。容……侍卫,若是有意,我禁军也随时欢迎的。”
秋水干笑:“哈?”
齐统领看他似乎无意,便说:“不着急,我就这么一说,你可以慢慢考虑。等哪日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是禁军统领齐麟。”
秋水忙行礼说:“统领大人好。”
齐统领微笑着说:“不用客气……”
他还待继续劝说这小侍卫跳槽,门口禁军侍卫来报说:“统领,全都搜过了,没找到。”
齐统领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人的,这一打岔差点忘了。
他便端着严肃模样对下属说:“既然没找到,那就收队吧。”
他说完又转头,微笑着对秋水说:“我还得回大殿去回话,就先走了。容侍卫若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我禁军报道。”
秋水也假笑着说:“好,谢齐统领好意。我一定慎重考虑。”
齐统领听了,才满意的笑着,转身走出了书房。
等他们走远了,秋水才跌坐在地上,抚着心口说:“吓死我了。”
嬷嬷也蹲下来问她:“齐统领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秋水摇头说:“我也听不懂。”
嬷嬷问:“你都听不懂,还跟他说什么慎重考虑?”
秋水说:“我那不是客气么。反正只要他没发现,随便他说什么都行,就应付着呗。”
嬷嬷说:“果然还是你机灵。”
秋水也笑着说:“那是。”
崇政殿里,众人正等得着急。
禁军统领来报说:“回禀陛下,臣已经带人查过了,东宫并无宫外女子。”
孙言官不信,忙说:“怎么可能?你确实到处都查过了么?没有遗漏?”
禁军统领听他这么说不高兴了,回说:“大人是怀疑我们禁卫军办事能力么?东宫能藏下个大活人的地方能有几处?况且东宫除了一个嬷嬷,都是侍卫,连宫女都没有。有没有宫外女子还不好查么?”
孙言官讪讪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说:“行了,查也查过了,确实没有。爱卿既愿意以官职担保,就要接受这个结果。”
孙言官跪地说:“陛下,此事乃高尚书告诉微臣的,高尚书可以证明,微臣所谓非虚。高尚书,你快跟陛下说说呀!”
高尚书看这情况,应该是无法证明那个女子的存在了。也想不通,一个大活人能藏在哪儿,莫非不在东宫,而是藏在了其他殿里?但贵妃眼线说太子他们一入宫确实直接回的东宫呀。到底是哪里出的差错?
孙言官跪着移到高尚书身边,抱着他的大腿说:“高尚书,你说句话呀,你要为我作证呀。”
高尚书一扯衣袖说:“孙大人,此事与我何干?我也只是在上朝路上听人说的,适才闲聊才说与你听的,这属实与否我也不知道呀。谁知道你未曾查实过就上报陛下呢。唉,我也爱莫能助呀。”
孙言官说:“我不是想着,既然是你亲口说的,那定然是真的么。高尚书,你要为我作证呀。”
皇帝看这情况,便问:“高爱卿,这事确实是你说的?”
高尚书听了立刻跪下说:“陛下明鉴,此事在坊间已经流传开了,臣也只是上早朝前在早点铺子听了一耳朵,才闲谈说与孙大人的。臣也并不知是真是假呀。”
皇帝感到头痛,并不想看他们继续扯皮推诿,就说:“来人哪,把孙言官带下去,免去他一切职务,贬为庶人。”
禁军统领便带着人拖走了孙言官。
皇帝捏着眉头说:“行了,这事儿就过了。还有什么事要讨论的?也临近午时了,没什么事就散朝了啊。”
一个大臣立刻站出来提醒说:“陛下,我们适才还在讨论西北军统帅一职呢。”
皇帝拍拍脑袋说:“啊,对,还有西北军统帅一职。既然太子愿意担此责任,众卿怎么看?”
高尚书站出来说:“陛下,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身体发肤都关乎江山社稷,万不可涉险哪。陛下还是另选他人担此重责吧。”
高尚书后面一众大臣立刻附和:“臣等附议。储君不可涉险。”
太子行礼说:“陛下,前线战况反复,将帅一事不可一拖再拖。为国家安稳,社稷康泰,儿臣既自请担此责任,愿辞去储君之位,远赴西北,督军抗敌。”
一听此言,一众大臣大为吃惊。
高尚书也看着太子,心想难道他真的是为了西北军权,愿意放弃储君之位?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什么大的错处拉他下来,他竟然就自己下来了?
大臣甲问:“太子殿下果真要辞去储君之位?”
大臣乙说:“殿下为江山社稷,身先士卒已是大义,竟然愿意为此放弃储君之位,当真是高风亮节,我辈楷模啊。”
礼部苏尚书站出来说:“殿下请慎重。前线虽紧急,纵然为了大义,也万不可因此放弃储君之位呀。殿下当守国之未来,而非一时一事。还请殿下收回前言!”
户部高尚书却说:“太子殿下既愿意辞去储君之位,我等自然无话可说。但殿下也只是暂代西北统帅之职,且毕竟年轻缺乏实战经验,如若出了披露,导致战败,又如何说呢?”
太子对皇帝一行礼说:“儿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三年为期,若不能平复西北,令雄镥退敌,签署互不侵犯协议,儿臣愿意辞去西北统帅之职,另举贤明。”
皇帝看他不知轻重的瞎立军令状,连忙帮他找补说:“也不至于。大将军都不能夸下海口,你目前都还处于纸上谈兵阶段,就不要盲目立什么军令状了。储君之位不能随便立废。你既是为了抵御外敌,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储君之位不可废。但为了专心督军作战,这三年你就卸下太子一应职务权限,我再给你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辅佐,不求你大捷,但起码不能失了城池……就是万一失了,你也要拿回来,知道吧?”
太子立刻跪地行礼说:“儿臣明白,谢父皇成全。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定不负父皇期望,势必凯旋而归。”
皇帝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众爱卿,谁还有异议?”
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是卸下太子一应职位权限,保留储君之位,其实就是名存实亡。而且西北离京万里,一去至少几年,风云变换,怎知后事如何呢?
礼部苏尚书皱着眉看着太子殿下,欲言又止的。想劝他不要放弃储君之位,但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愁得叹气。
其他太子党看苏尚书都不说话,便也都沉默着。
高尚书虽然因为陛下明目张胆的偏袒而略有不满,但太子既然轻易卸下储君之职,自己也不能在其他问题上继续相逼,若逼得太过了令他反悔了,反而得不偿失。
后面的二皇子党看高尚书都不说话,便也都继续保持沉默。
皇帝看大家都不说话,就说:“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没什么其他事就退朝吧。”
百官拜服,皇帝站起来说了句“平身”,就转身下了龙椅,边走边小声咕哝着:“这群人怎么不知道饿的呢?天天这么拖堂,可饿死孤了……”
待百官起身,皇帝已经不见人影了。
下值后,谢明朗走在宫道上,惊蛰跟在他身后。
惊蛰听说了早朝的事,便问:“殿下,您真要辞了太子之位么?”
谢明朗说:“早就决定的事,不过是今日说出来而已。”
惊蛰说:“想要拿下西北军权,这不是有现成的方法么,您为何还是要……”
谢明朗说:“你是说联姻么?”
惊蛰说:“就算工部尚书是个墙头草,但他既有意让他的嫡女嫁与殿下,但凡殿下点头,何至于……”
谢明朗说:“我没办法真心待她,迟早成怨偶。此时的助力在未来反而可能成为绊脚石。高贵妃与父皇不就是联姻的结果。”
惊蛰说:“我当然也希望未来太子妃是殿下所爱之人,但目前这样的情况,比起丢失储君之位,太子妃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谢明朗说:“在我心里很重要。”
惊蛰叹气说:“唉,殿下既然不愿意娶工部尚书之女,那上官姑娘总行吧?你真心待她,将军府也没有庞大的世家外戚专权的问题,您为什么还是……”
谢明朗说:“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我,或者会不会喜欢上我。之前就是逼得太过,她才会逃跑。现在,我只想要她的心甘情愿。”
惊蛰皱着眉头说:“我的殿下呀,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去西北了,你还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啊?”
谢明朗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惊蛰说:“得,合着您自个儿也不知道。我看呀,还是要逼一逼,起码先过定么。这样我们去西北了,她也跑不了啊。”
谢明朗笑着说:“你以为订婚了她就跑不了了?按她那性子,就算是成亲了,她要不愿意,照样转头就跑了。”
惊蛰想想说:“也是。上官姑娘不是一般姑娘,不能按常理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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