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夏天

　　黎晨下楼后就钻进了网吧楼下的小卖部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瓶橙汁。他把橙汁往白曦面前晃晃：“叫哥就给你喝。”
　　“……”
　　白曦无奈地配合叫了声哥，声音带着清亮的少年音，低低地，似乎有点妥协的意味，却叫得黎晨心里舒坦。
　　黎晨满意地把橙汁打开递过去，等着少年喝了一口后才又说：“都叫哥了，是不是哥哥弟弟坐一起比较好？”
　　白曦愣了下，做同桌这件事一天之内被提了好多次，似乎黎晨对这个事情真的很在意。
　　“你都喝了我的饮料了，不能不能答应。”黎晨开始耍无赖。
　　长得好看的人耍无赖也是赏心悦目让人讨厌不起来，更何况黎晨耍无赖的对象是白曦。
　　对于他，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变得毫无抵抗力。其实，就算黎晨不想，他也会想办法和他坐在一起的。
　　但黎晨不知道，还在尽心劝他：“你看金朝，学习不行，游戏不行，哪都不行，综合起来就不如我，而且你都是我小弟了，不得和我坐？。”
　　白曦耳朵通红，闷声“嗯”了声。
　　两天周末一晃而过，白曦到教室的时候，出奇的金朝和陈峰都已经围着黎晨坐在了他那个角落里。
　　“曦哥！快来。”金朝第一个看到他，挥着膀子朝他喊，随着他的喊声，黎晨和陈峰也唰唰看过来，白曦只能无奈地顶着三个人的目光走过去坐下。
　　坐下后白曦往黑板旁边的墙角看了眼，发现没有人在那里，杨航也不在位置上，大概猜到成绩单还没有公布。
　　黎晨看到了白曦的动作，印证了白曦的猜想：“成绩单还没拿过来，但是听说出来了，杨航刚刚去办公室问去了。”
　　“嗯。”白曦点点头。
　　白曦想问黎晨怎么才能保证他们俩能坐在一起，那天虽然说好了，但金朝还不知道他的决定，他们也没再商量过。碍于金朝也在旁边，白曦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白曦随手拿了本书出来盯着发呆，脑海里想着各种不告诉金朝也能和黎晨坐在一起的法子：如果像上次那样，但金朝在黎晨前面，只要金朝坐在他旁边他也不好赶人家走，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和陈峰换位置，可是那应该要事先和陈峰商量一下吧。
　　他也没有陈峰和黎晨的联系方式，不能私下偷偷发个短信。白曦正苦恼着，嘴也不自禁得抿紧了些，完全没听金朝他们在旁边聊什么。
　　“班长回来了！”
　　金朝激动的叫声把白曦从神游状态拉了回来，金朝拉着不情不愿的陈峰冲进看成绩的人堆里，刚好留下白曦和黎晨。
　　好机会，但白曦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我们……”白曦卡住了。
　　“我周末和峰子商量了一下，他说就按你上次的走位来就行，剩下的交给他。”黎晨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白曦联系方式，周末也没遇见白曦，只能今天来直接和他说了。
　　上次的走位？白曦大概懂他的意思，但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既然陈峰愿意的话一切就好办多了，只要选好了和他换个座位就行了。
　　白曦把自己的想法和黎晨说了以后，黎晨却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我也想到过，可是陈峰说你那个方法比较损，偏要用你那个。”
　　白曦被笑晃了一下神，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哦对了，你联系方式之类的给我一个。”黎晨掏出手机递给白曦。
　　白曦接过手机往里面输了一串电话后递还回去，但是黎晨又推了回来：“企鹅号微信之类的呢，也加一个，这年头谁没事天天打电话发短信啊。”
　　白曦很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一个老人机出来：“我用的这个，上不了网。”
　　黎晨：“……”
　　黎晨沉默了下后看着那个有些掉漆的黑色老人机乐了：“啧，还真是乖孩子。那你有企鹅号吗？”
　　白曦诚实地点点头。
　　“成，那你用我的手机把我们好友加上，等以后能上网了联系。”
　　白曦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便用黎晨的号给自己发了好友申请，然后登上了自己的号通过申请。
　　这时金朝和陈峰也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准确的说只有金朝一个人在骂骂咧咧，陈峰脸都笑开花了。
　　金朝气鼓鼓地对陈峰吼道：“笑尼玛呢，脸都给你笑烂了！”
　　白曦赶紧低着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黎晨。
　　“怎么了？”黎晨问。
　　陈峰大概地汇总了一下信息：“还是老样子，白曦第二，我们仨倒数一二三。”陈峰用手挨个指了下他们三个。
　　“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又有很大的不同！”金朝皱着眉解释，想着他的零花钱又没了就觉得难过，“我上次年级名次升了16名，增加了三十分，这次掉了三十分，掉了14名！”
　　“哟！”黎晨脑子里迅速算了一下，“那不是正好吗？你又可以回考场找成就感了。”
　　“唉……”
　　金朝悠悠地叹出一口气，饱含沧桑地望向一旁：“成绩出来了我才发现，对我而言那种虚荣的成就感只是次要的，零花钱才是我的真爱。”
　　黎晨无情地勾着嘴角笑到：“那显然，你和你的真爱有缘无分。”
　　金朝不想理黎晨，双眼饱含深情地转向白曦：“曦哥，说真的，我觉得我俩才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同桌。你看我们坐一起的时候，我们俩成绩都提高了，我们一分开，成绩双双下降。”
　　“我下降了？”白曦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下意识蹙起眉。
　　金朝连忙道：“刚看到你这次总分653，我记得你上次672，下降了整整19分！”
　　“哦。”
　　白曦淡淡地哦了一声，可是微抿的嘴唇和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还是暴露出他的忧虑，金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啊……但是653也很牛逼啦，我这辈子都可能考不了这么高……哈哈...”
　　气氛不对，陈峰干脆在桌下狠狠踢了金朝一脚，金朝也不闹了，自觉地闭上了嘴。
　　“没事，我去看看。”白曦回过神来，决定自己去看一下排名。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排名也下降了的话，他就要想想回去怎么和李芬交代了，一想到李芬可能已经知道成绩了，白曦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
　　所幸，白曦的年级排名并没有什么变动，甚至还上升了一名，白曦心里舒了口。
　　“怎么了？”黎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站在白曦侧后，肩膀也贴着白曦的肩膀，似乎也在看成绩单。
　　“没...没什么。”白曦结巴了一下，悄悄往旁边侧了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黎晨似乎正认真地看成绩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又默默地把肩膀轻轻贴了回去。
　　耳边突然有一声轻轻的低笑，白曦慌忙看向成绩单，肩膀却忽地一重，细碎的头发擦过白曦敏感的耳朵，一颗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好闻的香气再次传来，冷冽浓郁，摄人心魄。
　　黎晨伸手指着自己的排名，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看我的排名，我才知道我们这一届的理科生有五百二十个人，我刚好是最后一名。”
　　白曦顺着黎晨骨节分明的指看过去，看到黑白正楷的印刷体两个字后面跟着三个阿拉伯数字：520。像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白曦盯着那个数字，耳尖微微发烫。
　　偏生黎晨还在耳边调笑着念出声来：“520啊。”
　　白曦的耳朵涨得绯红，下意识想要掩盖自己，慌乱之中眼神瞟到后面的分数，张口就说道：“数学怎么才考5分，我上次见到数学考五分的还是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智力有问题的同学。”
　　黎晨：......
　　“好啊长本事了，嘲笑我？”黎晨恶狠狠地一把勾住白曦的脖子把他往怀里拽，恶声恶气地问他：“错了没？嗯？”
　　黎晨没用什么力，所以白曦也没觉得难受，但还是乖乖地认了错：“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过...”
　　黎晨瞪他一眼：“不过什么？”
　　白曦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却没忍住翘了点嘴角。
　　黎晨又问：“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别怂。”
　　白曦闭上嘴摇摇头，就是不说。黎晨被吊足胃口，故意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威胁：“是不是想找打，快说！”
　　周围人潮已经散开，磨了半天，白曦耳朵连着脖子都涨红，才支支吾吾地说：“不过我说的是真的。”
　　黎晨一愣，骂道：“艹啊白曦，今天真的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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