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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辩
绪苒并不知道裴之槐在怀疑她,仍是乐呵着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教学,并且乐在其中。
隔日,她没扮成哑女再次出现,怕他再梅开二度将自己扣下。
裴之槐的所做所为,令她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害怕,根本不知道他会突然触发怎样的剧情,做出怎样的事情。
大多时候甚至会怎样给自己当头一棒,一切都让她心生防备。
她虽然面色没有苦大仇深,但眼中却还是克制不住的露出几分疲惫。
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后,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骂道:“他娘的,太难了。”
系统很不道德的笑了一声,显然,人与冰冷机器的悲欢并不相同。
绪苒:……
临近宗门大比,师父让她不用继续努力练剑,好与不好自有定数,不必临时抱佛脚,最后两日像是放她个小假期,让她能稍微轻松些,调整下这段时日□□练的身心。
绪苒终于倒是落得个轻松,她十分听话,说不练就不练,连剑的半分影子都不想看到,霜已然被她不知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因昨日闹出的乌龙缘故,若是不去练剑,她恐裴之槐察觉些蛛丝马迹怀疑她,她一时半刻又无法解释。
于是她今日同往常一般,早早的离开住处,假装去师父那儿练剑,自觉伪装的无比完美。
可她前脚刚走,原本正在练剑的裴之槐就停下动作,手中收剑,若有所感的回头向着她离开的方向,垂眸神情不明。
他静静地站立着,一阵风刮起,他的墨发四散,衣诀也随之飘动。
心底不自觉发问,若是昨日的哑女是绪苒,她为何不当场承认,反而是在和他演?
对于她来说,他们当下的关系、他的处境,她是完全不用在意他的。
毕竟二人实力相差的太过于悬殊,所以她这是为何呢。
他皱了皱鼻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是听见了吗?”
听见了他说的话。
裴之槐越发的琢磨不透她了,阿青是一种性格,掌门之女的她又是一种性子,现在,她又扮成一个哑女。
她到底是为何?有何顾忌?
莫不是知晓了苍吟前辈的身份,也听见了他的身世。
想到这里,他眸中冷光一闪,真是如此的话,那要试探下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了。
不等他仔细地想,剑中的残魂苍吟便开口道:“不要在意他人,专注自身,按照我昨日教你的法子,继续修炼。”
裴之槐敛了杂乱的思绪,“谨遵前辈之言。”
他把剑收入剑鞘,放置在身边的空地上。
继而单手撩起袍子,席地而坐,盘着腿,脊背僵直,专注吸收外界灵力。
他一次次用灵力撞击内丹,内丹裂缝越来大,随之而来无法忍受的痛苦也剧烈加强,令他嘴角溢血。
却牙关咬得死紧,没吭一声。
朝阳才刚升,山顶的云雾终日不散,不甚清晰却透露着橙黄色的微光。
时辰还很早。
魔界同人界之间有道封印,互不侵犯,不能擅闯。苍吟原是八百年前从魔界中逃出的魔主——魔尊的四大手下之一。
四位魔主分别为——苍吟、若风、辰失、湖音。作为野心最大,最想干翻魔尊的苍吟,他对其他三位同僚皆是看不起,却还试图蛊惑他们几人一起造反,利欲熏心的挨个找他们密谋,结果自然是被他人冷言拒绝,并劝告好自为之。
逃出魔界后,他在人间大肆屠杀,跟原著中日后残暴的裴之槐有的一比。
天下间生灵涂炭,不可能任由他为非作歹,各个修仙界魁首大能纷纷出动,合起来一同追杀他。以求还天下人一个安稳太平的日子。
历经数月,众人合力直至把苍隐封印在一把剑中,放入某个修仙世家镇了起来,此劫难总算姑息。
苍吟被打得只剩一缕残破的幽魂,当年就是一副快要消散的透明模样。可眼神中的怨念和恶毒简直如实质,他被关在剑中每一天、每一时辰,都在想着出去报仇,杀光所有的正道修士,以及可恶的人类。
幻想着一统人界。
只不过,几人修士大能的封印非同寻常,加上他弱不禁风的一丝魂魄,想逃出来难如登天,如此在剑中关了六百年。
他同样也怨念了整整六百年。
后来世家落魄,族中之人把能卖的东西全卖光了,连这把破旧的剑,也被族人出了五枚铜钱买了去。
兜兜转转,又来到了衡生宗门,在器藏库被裴之槐魔种血脉唤醒。
这个老头知道的不少,上来就告诉裴之槐,“小子,你是魔。”
直白且无任何寒暄修饰的话语,使得裴之槐整个脑中都是蒙的,才刚踏入修仙界脱离凡人身份的他,还不知道三界的关系,也不知道人类有多厌恶魔。
他口唇发干,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我是魔?”
见同类唤醒了他,苍吟倒是未计较甚么,甚至以他是同族的身份,还叫他修炼的功法,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把自己从这把剑里放出去。
起初,裴之槐心中是极其不愿意的,就算真的是魔又如何,他不想和正道起冲突,入邪门歪道。
他不想和全人类为敌,也不想同绪苒为敌,属实是没到这个地步。
苍吟声音中满含蛊惑:“你不想在实力至上的修真界使人人敬仰?不想变得强大?难道也不想治好你的双眼?”
最后一个问句说出来之时,裴之槐的心脏颤了一下。
说不可能是假的,他做梦也想让自己的眼疾痊愈,不想再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何况,他在修仙一事上并无天赋,只是个最低等级的灵根,或许修炼百年也不过碌碌,成不了气候。
思及此,他心口一滞。
若是按照老前辈的法子修魔,必然比练剑快得多,得到的好处也多得多。
苍吟看着他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内心胸有成竹,知晓这个娃娃必然会答应他了。
半响,裴之槐握紧了手中的剑,艰难开口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
苍吟的脸色唰地变了,脸上一片青绿,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再给本座说一遍?!”
裴之槐丝毫不怕,老者提的条件说不心动是假的,可他不放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绑在他的船上,不妥。
他又坚定的回答了遍,“恕晚辈愚钝,并不能继承前辈的衣钵。”
苍吟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想继承本座的衣钵,还没有那个资格,你当下只配做本座的手下。”
闻言,裴之槐内心是更不愿了。
他决定把话讲得更明白些,“前辈,我不愿。”
“不仅是不愿意修魔,更不想站在修真界巅峰,现下如此,便已是我理想中的日子了。”
茅草屋内一片静默。
苍吟很久没开口,他根本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更别提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拒绝。
他控制不住满腔的怒意,冷笑了两三声。
“你竟然敢如此,很好,很好,非常好。”
苍吟冷笑的嘴角突变,面色一下子变得森寒无比,“你就不怕我告诉这些厌恶魔种的修士?”
裴之槐握紧了拳,皮笑面不笑:“您不会,因为您也是魔,你也不想再被封印进剑中,活活忍受几百年的痛苦吧。”
苍吟:……
不过他活了这么多年,总不是白活的,至少面对一个毛头小子的威胁,他丝毫不慌乱。
“反正我都封了这么多年,再多几百年又何妨?只不过你,鸡崽一个,恐怕没有见识过这些所谓一心向善虚伪之人的残酷吧,放心,肯定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加的残忍。”
裴之槐颤了颤睫毛,看上去对他的话有些触动,实际上从小经历过无数痛苦地折磨的他,根本不把他的话心在心上,还有什么是比宫中更黑暗,更残酷的呢。
他已然从淤泥底里爬了上来,他就再也不想回去。
两人在撕扯着辩驳,裴之槐以退为进,苍吟徐徐诱之,画的大饼又大又圆,呈现出各种颜色色彩。
最后苍吟放出了最后一决胜负的话,“难道你不想知晓你亲身父母的下落吗?”
裴之槐一怔。
苍吟见此再接再厉,“你是魔族,却流落到凡间,为何你的父母能从封印结界中逃出来,为何你又流落在人间,一切的一切发生了甚么,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吗?”
和苍吟废了半天的口舌,终于说在了点子上,是的,裴之槐一开始就很疑惑,为何他是魔。
迟暮之时,绪冉准时准点归来,夕阳在身后拉出火红的云霞,热烈的铺满了整个天边。她倒是没再装成昨日那般模样,正常的走了回来。
关于昨日所见所感所闻,她皆在心里想了一番,想了很久,总结出来一句话,只要裴之槐不堕入魔,不走歪道,随便他找几个师父。
怪不得他进步神速,练剑天赋极高,原来一切都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演练出来而已。
绪苒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真的捡到宝了,甚至认为自己的教学质量一流,谁知,却是裴之槐伪装出来的模样,实在令她痛心疾首。
好在,她弄明白了,脑中清晰的很,当下,她不会把裴之槐如幼崽似的看得死紧,他是个独立的个体,应当有自己的空间。
于是绪苒今日回来,没有去看裴之槐练剑,也没有唤他过来,如同遗忘般漠视。
而裴之槐,却如往常一般,洗干净自己,巴巴地上赶着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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