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奴娇

　　李惜从苏府出来，也觉不妥，寻了一处茶楼，点了几样果品，喝着茶寻思对策，六名侍卫围坐在另一张桌旁。
　　李惜瞅着他们，压低了声音对坐在对面的小福子说：“你说这些人是不是监视我的？回去告诉皇上。”
　　“还用得着他们说呀？苏定方那老狗一准儿去告你的状，不过话说回来，这回可真是过火了，我听说苏家姑娘长得挺好看。”
　　“好看又怎么样？谁让她姓苏？就算娶个丑八怪也不跟姓苏的扯上关系。”
　　“咱们跟苏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反正我不喜欢。”
　　“这回，恐怕由不得你了，听说皇后娘娘极看好她。”
　　李惜抱怨道：“还说呢！平时，什么都由着我，偏这样的事不依我，我就怕、、、、、、，你说皇上会怎么样？”
　　小福子不经意道：“能怎么样呀？谁不知道你是皇上的命根子？顶多说你两句，兴许就把婚事给退了。”
　　“要这样就好了，就算被他骂个三天三夜，我全当没听见，就怕他打我，这回连母后也不会帮我了。”
　　小福子瞅着他心说：你还知道怕呀？你长了个天王胆。嘴上却说：“不会，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没瞧见他焦急的样儿，这才刚好，谁敢动你？”
　　“他轻易不动我，凶起来就要人命，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我不回去了。”
　　“那不行，皇后娘娘说了，以后不准你在外面过夜，那几位大哥可是听皇上的不听你的，你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才行。”
　　李惜木纳地说：“我又打不过他们，还是回去吧！”
　　他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刚走进宫门，李恪忽然跳出来，拉住他到一边，避开那几名护卫，埋怨道：“我的好二哥，你办的什么事呀？有没过门就写休书的吗？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父皇正找你呢！这会儿在皇后宫里发脾气，你先躲一会儿，别送上门去被雷劈。”
　　就为当日李恪多说了两句话，李惜心里一直记恨着他，瞥了他一眼道：“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别误会，别以为自己好的不得了，谁都得围着你转，我是怕你这个身子不结实，被父皇打散了架，闹得我们也不得安宁。”
　　“得了吧！都是你搬弄口舌才弄成这样的，你觉得她好，你娶她就是了，干嘛推到我身上？”
　　李恪也不让步道：“又不是给我选妃？要是给我选妃，我就娶她，好好的女儿家，嫁了你，倒糟蹋了，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文不成武不就的，一天到晚就会穷折腾，最瞧不上你这种人了，还自以为了不得了，哼。”他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李惜也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小福子忙跟上说：“您还真得自己送上门去？”
　　李惜停下，冷静地想了一下道：“不行，得躲着，可到哪儿躲？算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得有个了结，早了了早省心。”径自往皇后宫里去。
　　皇后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皇上心烦气燥地来回踱着步，李惜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皇上一怔，压住火气道：“你过来，跟朕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李惜一副委屈地样子道：“父皇是不是觉得我跟她门当户对才定下的亲事？”
　　“什么意思？”
　　“她不是夫人生的，我也不皇后娘娘养的，还不是门当户对？”
　　皇上舒了口气道：“还以为为什么呢？这事，你母后也跟朕提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模样好，性子好，跟你和得来，身份嘛！既做了李家的媳妇，就是王妃，谁敢冷眼瞧？你不是皇后生的，谁还低看你了，整个皇宫里的人，谁不拿你当宝？”
　　李惜倔强地扭过头去道：“只求退了这门亲，就是你们疼我了。”
　　皇后道：“惜儿，你到底嫌她什么？”
　　“就嫌她姓苏。”
　　“姓苏怎么了？”
　　“反正我不愿意，为什么我的事，我自己不能做主？”
　　皇上再也按奈不住，喝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别的没学会，就会顶嘴，朕明白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再敢说个不字试试？”
　　李惜一惊，但还是任性道：“口口声声说疼我，也不见你吼别人，就会凶我，表面上对我好，其实心里是厌恶我的，真的疼我就不会逼我。”
　　皇上恶狠狠地说：“你说朕厌恶你是吧？朕就是厌恶你，朕逼你？朕还打你呢！”举手便打。
　　皇后抓住他高高举起的手臂道：“皇上，干什么呀？惜儿大了。”
　　“你还护着他？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打死了倒干净。”
　　皇后回身冲李惜说：“快点认错，去苏家陪个不是，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不去，动不动就打我，我娘亲生下我来不是给你打的，只恨我错投了胎，生在你家里。”
　　皇上怒指着他道：“你再敢说？”
　　皇后忙拉李惜，回头对皇上说：“皇上息怒，小孩子不懂事，让臣妾来劝劝他。”
　　李惜道：“母后不劝我，我是铁了心不结这门亲，他是皇上，要怎么处置，都由他。”
　　皇上听他字字强硬，也勾上火来，喝道：“来人，传板子，朕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朕的板子硬。”
　　进来几个执事的太监，怔着不敢动。
　　皇上喝道：“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狠狠地打。”
　　一旁的屏儿吓得心惊肉跳，直冲李惜使眼色。
　　门外的小福子顾不得害怕，冲进去，“扑通”跪下，求道：“皇上打不得呀！二殿下大病初愈，禁不得打。”
　　“滚，几时轮到你个奴才说话了？”
　　小福子一扭身，哀求皇后：“皇后娘娘，说句话呀？二皇子可是您一手带大的，若有个好歹，不是白操心了？”
　　李惜见硬来行不通，心意一转，跪在皇后脚下道：“母后，母后，救我。”
　　皇上在喝一声：“太后也救不了你。”
　　皇后刚要开口，被皇上制止道：“你别管，打了再说，朕就知道是受了柳明珠那贱人的挑唆。”
　　李惜一怔，眼睛眨了眨，爬上去，拉着皇上的袍子说：“父皇息怒，儿臣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父皇做主就是了。”
　　皇上一拂袖子道：“你少来这套，又想用缓兵之计是不是？再不上你的当了。”
　　“不敢，儿臣的身子真的禁不住父皇的板子，父皇就算不疼我，也该可怜我娘亲。”
　　“你娘亲？要不是为你娘亲，早些年就打死了，她要是知道了，比朕还火大呢！”
　　“再也不敢了，父皇，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皇后道：“陛下，惜儿知道错了，就饶了他这一回，让他去苏家陪个不是。”
　　皇上瞅了他一眼道：“还敢不敢放肆了？”
　　“不敢。”
　　“去不去苏家？”
　　“去。”
　　“还不去？”
　　“是”李惜战战兢兢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皇上喝道：“回来。”
　　李惜一惊，不安地转回身。
　　皇上道：“换了衣服再去。”
　　看着李惜走出去，皇后略带埋怨道：“瞧把惜儿吓的，脸都白了。”
　　“还不是你惯的？柳明珠，以后不许惜儿去罗家。”
　　“此事未必就与她有关。”
　　“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惜儿就是被她教坏的，苏罗两家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了，朕只所以要促成这门亲事，就是要提高苏家的地位，让她死了报仇的念头。”
　　皇后深表同情道：“如果她的孩子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听说是个女胎。”
　　“她自己摔倒小产，怎能把这笔帐也记在苏定方头上？”
　　“一个女人听到丈夫的死讯，还能泰然自若，那她就不是女人了。”
　　“好了，好了，不要争论这些无聊的事，去看看惜儿走了没有。”
　　走出来，见李惜换了一套新衣裳等在那里，小福子牵来一匹红马。
　　皇上老远就说：“怎么骑这么烈的马？去，换一匹。”
　　李惜低着头不说话，抓着马笼头不松手，皇上也只好作罢。
　　皇后替他整了整衣服道：“去认个错，说几句好话，苏定方不会跟你计较的，不许任性了。”
　　李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牵着马走了，小福子和那六名侍卫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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