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争，小心爱

　　自从成功上市后，凯歌集团的资金盘子很快就翻了一番。连续投了几个国家级跨国基建的标，都是一步之差失之交臂。眼前非洲卢旺达工业园的项目，俞悠然势在必得。
　　重生前她也没有参与过这类国家级项目，所以手上没有剧本可以给自己剧透，只能凭着耐性一点点摸索，逐渐在历次失败的投标过程中积累经验，总结各方报价规律。
　　对于凯歌集团这种工程经验极为丰富的企业来讲，技术标已经完全不是什么难题，中国人开发的工业园基本都是一个样子，只不过是地点换到了遥远的非洲而已。
　　真正难的是成本测算，和利润空间的把控。以前在国内的成本数据几乎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这一点，重生前俞悠然在马国海岛城市上吃过亏，自然不会重新踩在同一个坑里。

　　正因如此，钟远公司的造价部已经连续加班十多天了，俞悠然也在其中。
　　钟远设计业务虽然开展得如火如荼，但还没有达到满负荷运转的程度，现在并没有需要突击赶进度的项目。可是孟菲菲却一反常态地经常在自己办公室坐到很晚。
　　贾雯雯本来没有想过孟菲菲和俞总之间还会有超出工作关系外的交集。自从设计峰会那晚，孟菲菲在自己车上说了奇奇怪怪的话之后，她便格外关注这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先是发现孟菲菲下班后经常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发呆，又发现俞总在会上、茶水间刻意回避孟菲菲。虽然拿不准是过去时，还是正在进行时，她还是给心目中无可取代的老板娘发了信息：【钟律师，不忙的话，多多来接俞总下班哦。】

　　钟暒只在临江别墅住过一晚，之后仍旧是每天回自己家，与赵梓楠一起享受欢乐的闺蜜时光。她白天的工作强度很大，下班时间也经常赶在外边，而且她是自己开车，不像俞悠然有乔翰代劳。所以很少去接俞悠然加班，来回绕路真的是个负担。
　　接到贾雯雯信息的时候，钟暒刚从法院开庭出来。敏感如她，立刻就嗅到了贾雯雯的用意。
　　这些天科贸园的案子开庭在即，虽然是南葭为主她为辅，但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回想一下，好像五六天没有见过悠悠了，上次见面也只是在律所楼下匆匆吃的快餐，话都没聊几句。
　　钟暒拿起手机：【今天加班吗？科贸园的案子下午开庭了，情况还不错。】
　　俞悠然：【加班。高振飞打电话给我汇报过了，恭喜钟律师教出了高徒。】
　　钟暒：【我去接你吧。】
　　俞悠然：【好。带点饭，饿了！】
　　十分钟后，钟暒手机上又有一条信息弹出：【我在钟远加班，不在凯歌大楼。】
　　心里咯噔一下，钟暒彻底明白了贾雯雯的用意。把车靠在马路边，给贾雯雯发去信息：【谢谢提醒。半个小时后在楼下日料店等我，请你吃大餐。】
　　在日料店的雅间中，钟暒耐着性子听完贾雯雯事无巨细的敌情汇报，心里警铃大作。

　　贾雯雯拎着两大包日料来到造价部的办公区，安排大家去会议室用餐。钟远的员工只听说过俞总的女朋友也在这栋楼上办公，但大多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本尊，再加上美食的贿赂，不禁感叹俞总真是人生大赢家。

　　钟暒拎着单独的两袋，先敲响了孟菲菲办公室的门：“孟总监也在加班吗？辛苦了！我来陪悠悠，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孟菲菲对钟暒的突然出现很是意外，笑得有些勉强：“不用了，谢谢。”
　　把纸袋子递到孟菲菲手上时，钟暒用极其无奈的语气说：“最近悠悠的心思都在非洲这个项目上，设计业务刚刚步入正轨，孟总监多费心，我先替悠悠谢谢你。”
　　桌上的日料，餐盒精美，摆盘雅致，孟菲菲却一口都吃不下。刚刚钟暒以老板娘自居的口气，击溃了她内心的防线。她第一次感受到作为第三者的卑微，特别是她现在这种一厢情愿的第三者。

　　俞悠然听见大家嬉笑着开饭的声音，以为自己的饭也在会议室。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钟暒从孟菲菲那里出来，心里顿感不妙，又躲了回去。
　　看着俞悠然一声不吭，乖乖嚼着寿司，钟暒也懒得对她发难。
　　吃完整整两份寿司，胆子和胃一起被填饱后，俞悠然问：“你刚刚去她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钟暒：“送饭给她吃。”
　　俞悠然：“哦。我再有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你是等我，还是先回家？”
　　钟暒：“我等你吧。别人等得了，我也等得了。”
　　俞悠然：“你不要多想，她在加班呢。”
　　钟暒：“我没有多想啊。设计部二十几个员工，就总监一个人留下来加班，有什么可多想的。”
　　俞悠然不敢再还嘴，只能抱紧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干活掩饰心虚。

　　第二天再来接俞悠然的时候，孟菲菲办公室里黑着灯，关着门。
　　钟暒很想不讲理一次，任性地要求俞悠然结束和孟菲菲的工作关系。孟菲菲这样的设计天才，所有公司都抢着要，自己大可不必因为砸人家饭碗而良心不安。
　　可是转念一想，港股上市的时候，自己让南葭做助手，还用“公私不分”、“公平”这些话堵过俞悠然的嘴，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耍赖。
　　她在心里不停地劝着自己：“孟菲菲真的是很难得的人才，不能因为我小肚鸡肠让悠悠为难。况且悠悠最近很自觉，肯定是孟菲菲一厢情愿。悠悠如果再管不住自己的话，我强留也留不住。听天命，尽人事吧！”

　　最近钟暒每天晚上去陪俞悠然加班，赵梓楠连难吃的晚饭都吃不上了，回到了点外卖的生活。
　　看着油腻腻的外卖，赵梓楠对闺蜜埋怨：“俞悠然这个人吧，真的是我的天敌！我抱得好好的男朋友被她薅去也就算啦，连你都顾不上我！”
　　钟暒：“你终于承认乔翰是你男朋友了？”
　　赵梓楠：“你能不能听重点？重点是你顾不上我。”
　　钟暒：“那个渣男的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你也应该彻底走出来，给自己做做打算。乔翰挺好的，很可靠，你俩又来电。该往前再走一步了。”
　　赵梓楠：“我没有给他讲过我过去的事情。你说他会不会介意？”
　　钟暒：“会介意的人，终究不是你的人。注定是你的人，就一定不会介意。你如果还想继续下去的话，可以选择告诉他。如果他介意，你也好趁早结束。”
　　赵梓楠：“嗯，我再考虑考虑。对了，司筱最近找过你吗？我听说她公司的案子签给你们律所了。该不会是冲着你签的吧？”
　　钟暒：“应该不是因为我吧，签的我们所另外一位律师。最近经常能在所里碰面，有的时候我也怀疑她是故意来找我的。没有哪家客户比她跑得更勤了。”
　　赵梓楠：“你可要坚持住啊！你女朋友是不是悠然我倒不关心，但是一定不能是司筱。”
　　钟暒：“平时她也只是来我办公室坐一会儿。闲了就聊几句，忙了就只打个招呼。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呢？”
　　赵梓楠：“你看看，这就是司筱和俞悠然的不同之处。俞悠然有什么行动，都在明面上，横冲直撞的。司筱最擅长这种文火慢炖，温水煮青蛙！”
　　钟暒：“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司筱？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俩关系挺好的呀。”
　　赵梓楠：“哎呀！十一点了，我得赶紧洗澡睡觉了。”

　　非洲工业园的项目已经基本圈定了报价范围，俞悠然早晨坐在办公室，喝着蜂蜜水，心情大好。打开邮箱，看到一封邮件，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电话打给钟暒：“我好像是被限制出境了。是不是310案的调查有什么新进展？”
　　钟暒：“嗯。我和秦律师刚到刑侦队楼下，现在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中午联系你。这次卢旺达开标，你恐怕是去不了了，赶紧安排其他人吧。”
　　俞悠然：“开标的事情倒是好安排。需要我去专案组吗？”
　　钟暒：“暂时不需要。”

　　专案组的会议室内，气氛异常严肃。葛队长向钟暒和秦皓公开了一部分审讯进展。瑞景小区原址的城中村在拆迁的时候，拆迁队长段虎带人打死过六名村民。这六具尸体就掩埋在瑞景小区，具体位置只有段虎和另外两个人知道。段虎的死，应该是被灭口的。至于另外两个人是谁、目前有没有被警方控制起来、六名死者是从谁嘴中审出来的，葛队长没有再往下细说。
　　葛队长：“不管这六具尸体被掩埋在了什么位置，都必须有凯歌集团的人直接参与才能实现，项目经理刘鹏怕是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他没有动机。”
　　秦皓：“六名死者既然是拆迁的时候遇害的，那距离凯歌集团进场施工应该还有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葛队长：“我们推测段虎他们是先自行藏尸了一段时间，又把瑞景小区作为永久性的藏尸地点。这一点，秦律师就不要再替凯歌集团狡辩了。”
　　秦皓：“刘鹏没有动机的说法，我也不赞同。钱就是最好的动机。”
　　葛队长：“我们在调查过程中了解到，刘鹏在凯歌集团做项目经理的那五年，贪污公款、收受商业贿赂超过三百万。能靠职务犯罪挣到这个数目的人，会轻易被买通吗？你要是刘鹏，给你多少钱，你才会去触碰刑法重罪？”
　　秦皓无语了。
　　葛队长：“警方希望俞凯歌董事长能够回国接受调查。”
　　秦皓：“现在有直接指向俞董事长的证据了吗？”
　　葛队长：“秦律师觉得呢？”
　　钟暒：“葛队长说了这么多，我们还是没有听明白310案件目前和俞悠然副总裁有什么直接关联。为什么要限制她出境呢？”
　　葛队长：“凯歌集团总要有个负责人留下来面对这件事情吧。俞悠然现在作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不能再躲到国外去了。况且，她出国是有公务，还是协助俞凯歌逃避责任，谁也说不清楚。俞凯歌一天不回国，俞悠然就一天不能出境。”

　　自从和悠悠的关系成为凯歌集团内部公开的秘密后，钟暒就再也没有去过总部大楼。她不喜欢被人从背后盯着看的感觉，更不想悠悠的私生活被员工过分关注。今天是个例外，事出紧急，必须马上和悠悠商议出对策。关键是，她拿不准悠悠的电话是否还有私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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