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爱我吧

　　一颗燥乱暴动的心，这才被一股清明理智系缚在怀。

　　“江警察。”郁傥霜打通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Beta平稳如常的声音：“郁先生你好。”

　　郁傥霜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碳素笔，道：“不知道你查的怎么样了，我提供你这么多的信息，无偿的，你总应该透露点什么给我吧？”

　　江枢：“你给的信息还是太碎片，能够还原出来的比较有限，不过还是很有价值的。目前我们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地下研究所，专门骗一些心智不全的年轻人过去做腺体试验。嗯，你生父也曾经是受害者之一。”

　　听到“受害者”三个字，郁傥霜的眉毛微微一挑，道：“你联系到里面的人了？”

　　“暂时还没有，通过网络舆情以及经历判断的。”江枢：“我调查过你生父的履历，omega，家境困苦，但是学习成绩优异，本硕一路名校，读的有机化学和生物工程双学位，还在德国顺利读完了博士，回国后白手起家开了公司，算的上是事业有成，人生赢家了吧，私生活方面也很安全，背景很干净，没有什么滋生罪恶的土壤。”

　　郁傥霜轻轻一笑，评价道：“江警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铁面无私的冷血人，没想到竟然这么的慈悲。总是把人往好处想。”

　　江枢并没有理会郁傥霜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嘲讽之意，平静地道：“我坚信每个人都是本性善良的。”

　　郁傥霜：“他早些年做宠物零食，近几年突然转型做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宠物医疗，这件事，江警察你怎么看？你不觉得，宠物医疗和人体试验，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江枢：“没有证据的阴谋论。”

　　“好哦。”郁傥霜轻轻一笑，意味不明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江枢：“郁先生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郁傥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郁构当初是极度厌恶郁傥霜这个被迫怀上的孩子的。跑到国外生下后，连名字都没取，丢在医院就跑了。

　　当时正值国内迎接第一波“SA热潮”，国内冒出来很多助力Alpha变成sa的保健品补剂，溢价特别严重。

　　国内自始至终是不认sa这个说法，就导致国内国外的两拨人人有很大的信息差。

　　其实，真正的sa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一开始是西方国家用在战场上的人形武器，强大的信息素可能让SA长时间保持信息素飙升的非人状态，头脑冷血且高效，精力极度旺盛。

　　军方的大量使用，就导致了很多残次品的出现，很多并没有达到要求或者说用了一段时间就严重战损的SA就被以节约成本为由，随意地丢到了人类社会之中。

　　这些SA会得到一大笔政府拨款的抚恤金，但是，由于从小只接触研究所的人，他们都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完全融入不了社会。

　　还是资本家们钻了空子，炒出了所谓的“SA热”，让很多人认识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开始追捧这种SA级别的力量。

　　瓦尔瓦拉就是曾经被替换下来的SA之一，她在战场上企图用信息素控制对方的SA，结果反而被敌方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方位，被一颗精准定位的小型导弹击中，炸成了粉碎性骨折，几乎要当场死亡了，但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活了下来，但是有了战后心理综合症，再也上不了战场。

　　瓦尔瓦拉没有父母，她是完全人工培育的新人类，退役后，她就被高薪聘进了一家德国医疗机构，她超强的再生能力在这里备受青睐。

　　这家机构的院长，是一位叫做卡西安的儒雅Beta，瓦尔瓦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不争不抢，大慈大悲，但是怀着一颗不知道谁授予他的勃勃野心，并为此一直呕心沥血着。

　　郁构遗弃孩子的时候，留下了瓦尔瓦拉的信息，孩子送到瓦尔瓦拉那里的时候，瓦尔瓦拉是惶恐的，那个小小的跳动的脆弱的生命，在她硕大的双手里轻轻地呼吸着，他们血脉相连。

　　卡西安说她见到他，战场上遗留的血腥气都减轻了不少，并笑着建议，让她试着带孩子。

　　但是，瓦尔瓦拉根本就不适合带孩子，她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好的时候像温和的圣母，坏的时候就是阴晴不定的撒旦，有着人造机器的冷血无情和野生动物般的暴虐。

　　卡西安对此永远都是不做处理，所有人在他的眼睛里，都是可以观察的实验对象，与其说他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不如说他只想自己尽可能少地参与其中，以研究者观测者的清高态度，对待所有发生的一切。

　　对他来说，无论是死是活都是一样的结果，他看中的是自己对此分析的过程。

　　郁傥霜的童年就是兜兜转转在研究所里和一群精神变态长大的。最后为什么会跑到沙巴小岛上，还是因为养了他十多年的研究所发现作为Sa二代的他，资质实在是普通至极，甚至连Beta的水平都比不上，实在没有研究的价值在，再养下去纯属浪费时间，就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回了国内。

　　郁构就是在那段时间，陷入了私生子风波，为了避嫌，他就又转手把这个私生子弄到了沙巴自生自灭。

　　作为一个热心肠的面瘫警察，江枢有幸请过郁傥霜一顿饭，眼见这个小孩子有轻生的倾向，便拖出家里常备的白板，给郁傥霜做了三个小时的心理辅导，郁傥霜中文不好，听的云里雾里，直想上厕所。

　　“你会遇到你想要为之活下去的人的。”江枢道。郁傥霜迷茫地盯着他。

　　一直到后面真地遇到了，郁傥霜才彻底信了这句话。

　　江枢气息一变，非常短促，用鼻子吹出来的一股气，像是笑了：“我说了，我肯定帮你，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师。”麻醉师的声音有些着急，她看着一旁盯数据屏幕的男人，小声道：“他要醒了。”

　　琉璃：“怎么回事？不是最大剂量了吗？这才五个小时，血液透析都没有做完，为什么醒这么快？”

　　“他的意识非常的强悍，麻醉几乎对他不起作用，”麻醉师有些捉急，苏醒的时间又提前了，“老师！”

　　“我知道了。”沉默寡言的卡西安终于说话，他的笔尖在报告上划了几笔，又道：“有什么异常没？”

　　一旁的琉璃：“他应该经常注射抑制剂，血清里有大量的阻断因子，嗯，类似于通常的那种信息素抑制剂，但是又有稍有不同。”

　　麻醉师疑惑：“他不是omega吗？”

　　琉璃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是omega。”卡西安却始终和蔼平静：“不看力量悬殊，omega本质上就是最像enigma存在，具有再生性，心胸宽广，思维高阶，爱好和平，不会做一些无谓的争执。”

　　卡西安突然叹了一口气，道：“omega是被磨去獠牙的enigma。琉璃，能分析出来那些异常分子的化学式吗？”

　　琉璃：“当然啊。我已经分析出来了。”

　　卡西安微微一眯眼，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想法：“那请你和我说一下吧。”

　　琉璃：“哼，如你所想喽，mirna靶向自噬，就是那位继承了你意志的好学生的手笔。”

　　琉璃：“我早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吧？你对他做的那件事，他到现在都耿耿于怀着呢，处处跟你作对，找你的麻烦，你看，你看中的人，他也看中了，就是这么巧。”

　　卡西安不想和他探究这个久远得问题：“是他博士毕业论文的rna靶向自噬吗？”

　　琉璃：“当然啊，他后来都当资本家了，哪有功夫去研究什么新的靶向自噬蛋白？”

　　卡西安：“通过细胞自噬抹除omega腺体上的自虐狂细胞，减少发情期中的不受控局面，增加患者自主性，他的结语是这么写的。”

　　琉璃：“真棒啊，你还记得。”

　　卡西安叹了一口气：“他做的是划时代的东西，是创举，他在论文中称全体omega为患者，是开创性的。”

　　琉璃：“可是并没有人支持他啊，他的言论太过于极端，直接就被划进极端omega主义里了，碍于舆论太强，作为及其优秀的应届生之一，很多研究所都不敢收他，没有办法，他就回国经商了。”

　　琉璃：“老师，我一直很好奇，我看过你的论文集，你当时的产出也很多啊，也有自己的研究所，为什么不收自己的学生进来呢？师门体系不是学术界最喜欢搞的骚操作吗？”

　　卡西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指责的意味，他这个学生话很多，对什么都很好奇，这其实是个好习惯。

　　“他啊。”卡西安很少出于个人价值评价一个人：“哪里都好，就是私心太重。”

　　卡西安：“还有多久醒？”

　　麻醉师：“二十分钟。”

　　卡西安：“关装置吧，把这些仪器都清出去，我大概有个数了，这次先做到这里。”

　　“是。”

　　走之前，卡西安又嘱咐道：“对了，就把瓦尔瓦拉叫来，他醒来看到我们会更警惕，看到瓦尔瓦拉会好一些。”

　　琉璃：“哎，老师，我真的想不透，这个世界真的好小，你看啊，瓦尔瓦拉，你学生，你学生作出来的孩子，还有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卡西安：“人嘛，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人就是一片黏海，你不能把他们看成一个一个分离的，他们是互相融在一起的，就像一片海，你把他放在那里，他就不是一个静止的物件，总是会跑出去碰碰撞撞，碰到一个人就会粘掉自己的一块同时再分走对方的一块，久而久之，就是黏黏的一滩。”

　　“咦。”卡西安的话过于的腻歪了，琉璃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你又再说那些恶心的话了。我可不想跟你融在一起，我也不喜欢和很多的人融在一起。”

　　卡西安深深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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