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事

　　散伙饭把同学们的面目都抖落了干净，对穆绵绵的鄙夷当了个直白，“坐台小姐”一说余威仍在，于是得了个实在的“冷板凳”。女孩儿们都避着她，这一圈儿的男生言语隐晦，胆子大的问了个价钱，绵绵回忆了下伊理抽烟的举止，拿起桌上的红塔山，抖出一根烟，朝旁边的李爽挑眉笑道：借个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绵绵逼自己把烟吞进了肺里，吐出的烟寥寥，俨然老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问价的那个：您下辈子请早，这歪瓜裂枣的样儿，当我同学都嫌丢人，趁早把屁股洗干净了，看看有没有男人屈就了。
　　你他妈——话爽快的被樾琦的耳光打断了，那个男人一时失了脾气。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樾琦骂人，倒是心情愉悦的调子，转过头，对着穆绵绵：你跟他费什么话啊，抄起酒瓶儿使劲儿抡就对了！
　　这不是同学一场嘛。绵绵阴阳怪气的笑着。
　　樾琦当下松了口气，跟着笑了：也就那样了。牵起绵绵的手：走吧，还等着恶心呢？
　　刚出了门口，李爽追了出来：你们什么意思！好好的一顿饭！还让不让人散了？
　　散吧！以后别见了，“同学”什么的没意思！樾琦有些气。
　　樾琦你他妈吃错药啦！穆绵绵就一“野鸡”，犯得上为了她和大家闹翻吗？李爽很不爽：我就想不通了，夏说怎么就看上你了？
　　不知道。绵绵一脸真诚：估计他慈悲心肠，想救我出火坑？
　　绵绵。樾琦吁了一口气：李爽，穆绵绵从来没有做过小姐。她不辩解，不代表就是了。今天，我替她说一次，也就这一次，你爱信不信！她拉着绵绵，把“同学”丢在了身后，甩掉了整个大学生活。
　　喂，我说，你没必要这样。我挺享受的，跟明星似得，丑闻绯闻一大堆。绵绵弹掉了手里的烟：刚才抽烟的样子帅不帅？
　　樾琦盯着她：都是因为我，绵绵，我一直内疚的。
　　我非常想把最后一场戏演好，“坐台小姐”是个好职业，要有始有终。穆绵绵调笑，沉了一声，才缓缓道：樾琦，我委屈，很委屈。可是说出来不一定有用，人都是按自己的意志活着的，不靠事实不靠别人。他们不必听我的，我也没必要在意旁枝末节。好好跟张梓岩过吧，总算毕业了！
　　回到公寓，夏说在收拾行李，看到绵绵，笑意渐深：跟我回北京吧。
　　唔，物价太高生活太快，不适合我。绵绵捂上眼睛，光看见上翘的嘴角。
　　他把她拉到怀里，吻了一记：抽烟了？
　　嗯。以后不抽了，烟的味道让人难受。
　　跟我回去。夏说徐徐重复。
　　给我考虑的时间。绵绵笑着挣开怀抱，随手捡起沙发床上的存折，原本是玩笑，看了好几遍：我没有看错吧？百万富翁？
　　上高中以后，我开始炒基金，那时候爸爸给的零用钱还算丰厚。原本只是想作为私人资金的原始积累，现在作为入住公司的启动投入更好。绵绵，我需要向我爸爸表现出些许诚意。他冷然道：然后再拿回点儿什么。
　　拿什么？钱？公司？还是亲情？
　　钱和公司都不错。此外，我还要你，只要你。
　　你都算计完了。她拨弄着凌乱的长发：我要好好想想，从头想。你说你喜欢我，你来看我，装得可怜兮兮的骗我帮你赚钱——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很穷，只是计划提前了，我需要一笔资金周旋——
　　你可以炒股炒基金！为什么还要打工？
　　演一场戏给家里人看。夏说的声线很稳。
　　是吗？我回来之前也准备演一场戏给别人看。没想到真正的演员是你，独幕剧变成了双簧，两个小时的电影拉成了半年的连续剧，我这个女主角好不好？颁个奖给我吧，分点儿奖金也行啊。你爸现在是不是现在特热泪盈眶？多好一儿子！临危受命啊，即便以后被收刮了干净扫地出门也是一片孝心！夏说，你活得好累，连着我都受累。
　　绵绵。夏说叫着她的名字，更多的话堵在喉咙里。
　　我想睡觉了。穆绵绵躺在床上，背对着夏说。
　　跟我走。他不放弃。
　　让我想想。她的声音丝丝哽噎。
　　完全醒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穆绵绵一个人，桌子上摆着机票，是“穆绵绵”的名字，还有三小时起飞。她揉了揉那张票，扔进了垃圾桶，觉得不妥，又翻出来，撕了个粉碎，才舒了心：我说了要好好想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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