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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浅叹
金基范窝着看片子。剧情他可以诟病一大堆,演技的缺憾也能指出一二,但就是这样的片子,他却看哭了。一个大男人,看个破片能看哭,也真囧破。只是想起白天看到韩庚与崔始源李东海在一起打闹,露出那种笑容,便心里抽痛。是他提出分手,但想抛弃的却是自己。他不能给韩庚带来快乐,甚至想避免带来伤害,都不能。他明白,他没用,于是就要承受这些。他痛的不是韩庚对别人笑,而是韩庚笑容里的勉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认为,却笃定不是自以为是,而就是,感觉。他伤害了韩庚,别人看不出,他却知道。他害他好难过,害他也许对爱失去信心,害他那么倔强地笑着,也害的自己看着那个倔强的笑而难过。真的,贱是普遍真理,你我只是其中之一。
基范拿袖子擦了擦泪,耳朵里听着一首泰文歌,名叫《同行》。不知唱的什么,心里却想:不能同行了,竟然像做了场梦。那么迷幻,那么美,醒来了,却是身边空无一物,清冷的,烧心的。人吃多了也烧心,胃口空空的,也烧心。金基范就觉得,分手了,身上的那种负罪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了什么在上。是想念?还是后悔?他不敢承认,只这么一天,他便后悔了。可他早料到,自己会想念,会往死里,想念。
金希澈觉得奇怪,从昨天开始,韩庚就不对劲。对着崔始源海狗子嘴快咧到耳朵根了,笑却没达眼底。他回家时就看见韩庚愁云惨雾地污染空气,一边还拎着个酒瓶子。那形象,就像被谁抛弃了似的,简直弃妇一个。可是,却没带泪。往常这小子,掉点猫尿不在话下,可昨天却又未漏半滴,搞的金希澈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只好在一旁观察,禁了声。今天回了家,抱着猫儿,大爷一样用脚碰碰地板上的韩庚,说“上头找你了?”“……嗯。”“赫在那小子还找你打听?”“……嗯。”“呲!连傻子都知道套你近乎了,你真要能耐了。”“……嗯。”“我X!”希澈把猫一摔,“嗷”的一声,姓韩的肥猫窜出二米地,一边逃一边扭脸鄙视地看胡乱迁怒没有风度的主人。“你‘嗯’个毛你‘嗯’!!你怎么了,哑巴了?从昨天到现在你就不对劲,到底怎么了?”希澈下了沙发,蹲在韩庚面前,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子明晃晃地瞪着他看。要是这时给他点阳光,透过那晶状体,非把韩庚烧一窟窿。“……没事。”
希澈愣愣地看韩庚扭过头不肯回答,想想,就叹了口气。那么轻,轻到韩庚不曾发觉。站了起来,他又问“那,赵圭贤表没表态?”话题转到这,韩庚才慢慢抬头,平静地脸上写满答案:没有。希澈了然地抿了抿嘴,又说“如果有可能,最好带上他。KRY最好都带上。H的计划,应该也没他们什么事,金钟云和赵圭贤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刚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咬了下舌头,我这是……放个屁心呀!我什么?我什么都不是。“……希澈啊,”韩庚柔软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你放心吧,无论谁跟着去,我都会好好的。跟别人没关系,我自己会好好的过,一定。”金希澈低头看韩庚,韩庚低头看突然跑怀里的猫儿,用手指慢慢摩挲,眼里有强忍回去的难过。直觉他和基范发生了什么,却又不肯相信。金希澈虽然讨厌那人的幼稚,也许还有嫉妒他的勇敢,但不管怎样,他始终相信金基范的坚强与忠诚度。怎么会……?不可能。可能么?又低头看了看陷入沉思的韩庚,金希澈离开客厅。
韩庚被企划部找去,先前推荐金钟云,被驳回。想当然的事那么多,总还轮不到自己下决断。跑到天台上跟大云抽烟。“你说多久没这样了?”金钟云悠哉悠哉地吐着烟圈,看着远处问韩庚。“挺久的吧……呵呵。”韩庚蹲着,睡眠不足的脸上挂着两个黑轮。“我这是要被划入H了。没什么,去日本挺好。那不是男人的天堂么,哈哈哈。”“我X。呵呵。”便再没话。两人静静地抽完这支烟,又看了会快被林立的大楼封闭的天空,灰蓝灰蓝的,一如现在的心情,便就离开了天台。也许,也离开了彼此。但友情,本就是相见时一杯清茶一支香烟,无声胜有声的东西。可爱情呢?是不是要无时不刻地紧紧拥抱,一打避YUN套一张床才能撑起无声的世界?想想都累。可真没了,却是累中之累。清茶香烟都变的寡淡无味,开始厌世。
圣诞节过后,韩庚觉得,怎么一晃眼,就又过年了?时间对他来说,浑浑噩噩的像废气一样,早晨清楚点,晚上最混沌。看着李东海忙前忙后收拾桌子,又是找电线板,又是和酱,又是择菜,又是分盘装肉。里出外进,只是迁就兴致不高的自己,让自己垂着双手窝在沙发里干看。一下子,心又软了。我韩庚失个恋怎么像天塌了似的。既然不打算跟任何人倾诉这份秘密,那就收好吧。其实,大家都挺照顾我的。没了金基范,日子不还得这么过么。没金基范,之前,我不挺好的么;之后,也,也该这样。起了身,走过去帮忙。
“噢噢庚哥,你歇着吧,别沾手了,我弄就得。”“切,你那狗爪倒持倒持的,看着郁闷。我来吧。”麻流地整好食材,烧水点火,电磁炉调好温度,下肉,盖盖儿。两个男孩就这么安静下来。“哥,听点什么呀,忒静了。”“噢,要求还不少。听中国话的。对对,就在音响旁边。哎,下面那个!”终于,音乐流淌了出来,韩庚心底舒服起来。李东海抬头看韩庚,看这人一脸落寞也干脆不再假装欢笑。到底是为什么,遇到了什么麻烦,既然韩庚不说,他便不问。可他还是高兴,至少这人不再装象了。前一阵那种比哭还难看的笑,真让他有个冲动想搂着这人问个究竟。可是拿什么立场,问了又能怎样?所以忍下来,所以最终过年都不肯离去,不是为了那个究竟,而是想看他跟自己真实,跟自己随便。挺过最难过的时期,韩庚真的就这样随便起来。装坚强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内心。催眠自己,我很好,我也只能,很好。现在似乎心里结痂,只要不揭开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应该,吧。
“这肉是朴正洙给的?”“啊,对呀。正洙哥说我不回去过年的话就吃这些肉。要是回家,就在冰箱冻起来,有机会一起吃。”“哎呦呵,我们东海人缘还真好呢!哈哈哈,这我不是沾你的光么!”李东海嘿嘿笑。不好意思被韩庚揶揄,就去揭锅盖,结果烫了手,就在那傻叫。韩庚看着这个孩子耍大刀,乐不可支。李东海,说话没个底线,经常就顶撞了前辈或者踩了别人痛脚。他没希澈凌厉,没崔始源城府,没有赫在的宽厚,也没朴正洙的伶俐。也许不能说单纯,但他绝对是很勇敢地自我着。他的喜怒哀乐总是那么分明,这不是好事,也未必就是坏事。看多了想笑不能笑,想怒又要看脸色,看多了这些再看李东海,就觉得待在一起没负担,是一份轻松。也许,带上东海去中国,真的是不错的主意。“东海,想不想去中国?”“哦么!当然,废话!”“靠,跟你哥说废话!”韩庚上去就是一个爆栗,打的李东海嗷嗷叫。“去,去中国,不是有肉吃么?”“你就这点出息啊,就为了肉?”“不是,顺带着,顺带着,嘿嘿,嘿嘿。”
窗外下起了雨,首尔过冬后的第一场雨。窗棂上滴答着洗净纤尘的雨水,屋子里弥漫羊肉的香味。两个男孩头顶着头争抢锅里的美味,不分长幼,也没有隔阂,没有过去,便理直气壮走向未来。热气腾腾地一个年,身边有个没大没小的弟弟,韩庚觉得,仿佛过的也不错。忽略没声响的手机,忽略那首寂寥的歌曲,一切,都看似崭新,食而果腹。
崔始源把毕生有限的马屁都集中火力拍到了一个人身上,李东海看着不那么喜悦。韩庚跳累了想躺地板上眯一会,那崔马脸赶紧把自个儿的大浴巾铺在地上,就好像人庚哥一娘们似的。以前还不都是随随便便坐地上!又比如,大家一起喝水,崔始源非端出保温壶给韩庚喝温的,说凉着胃可不好,就你想到了,就你事多!东海气鼓鼓地瞅着崔始源,心里道:真TM油腻!可真的,韩庚一直一直觉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苦劳,也还有疲劳。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位少爷这样对待?以前还有所坚持,觉得吧,无功不受禄,偶尔那么一点点甜头,尝过就好,不可贪心。现在这会,还有什么值得他坚守的?于己无害,甚至是有益的,我干嘛往外推?可说真的,除了那个人,其他的男性,也就是同性,还就真没一点哪怕那么一点向往,或者动心。
李东海开口说“呐,始源,你哥我最近胃也不好,蜂蜜水也给我喝喝吧。”崔始源不拒绝也不回答,笑笑地看他。谁不知道崔太子稀罕韩庚,成天腻腻歪歪的,可也都看在眼里,骂在心里,没人去管这闲事。他李东海倒是出挑,敢跟太子叫板。韩庚却在这时开口了“东海,那你喝我这杯,我喝不了。”“噢噢,好好!”心想:间接接吻了!早把崔始源忘在了脑后,捧着马克杯一脸猥琐。金基范坐在角落里,看那边的光景,一片模糊。黑压压的,像天地倒了个个儿。上面是无法突破的大地,下面却是无法踩实的云彩。自己就缩在某个时空,看那个成天在自己脑海里折磨着他的人。在那边被簇拥着,被争抢着。看那个人不太高兴,却也安然无恙。看自己的视线被走来走去的游魂遮遮挡挡,却也还是盯着看。他没想过要放下,他只希望韩庚能放下,因为他给不了他快乐。而至于他自己,就这样吧,看着那人不被自己伤害,心里便会好过一些。
之后有一天,金基范却与韩庚尴尬的两人独处。电梯门开的时候,基范没精打采地跨了进去,感觉有人屏住了呼吸在他身后一动不动,便转头看。一看,却是韩庚。金基范倒退了一步,却又突然意识到,这个举动让两人更加尴尬,便低了头,不语。韩庚从他进来时便心跳得厉害。快要承受不住心脏破裂时,却突然归于平静。那个怯缩的一步,那双惶恐的眼睛,还有低下的头,竟让他觉得安心。原来,不是只有我在意,你也会。电梯稳稳地下落,耳边有轻微的机械运转的翁鸣。密闭的空间,面对着,却不曾互相直视的两人,感受对方急促的气息,却又不肯让自己多想。他,也只是尴尬,吧?一定不像自己这样难熬。金基范这样想,是怕自己悔恨。韩庚这样想,是因为金基范先放开的手。
当电梯终于落地,当门自动敞开,韩庚看到基范倾了身,想要出去,却又犹豫不决。提示音终于响起,夹着基范半个臂膀,两扇门开了合,合了开。“基范……”韩庚哑着声,不解也担心。“哥……”金基范还是走了出来,向里面望“今天你生日,我没忘。”韩庚看衬着一片堂皇明亮大厅背景的金基范,终于下定决心对自己说“我能,陪你走一段路,就当,庆祝生日么?”韩庚立在那,大脑一片空白。提示音再次响起,门缓慢而又坚定地关闭,却在最后一秒,被一双大手,一点一点扒开。对上好像一下子焕发了生命又隐隐期待的眼睛,韩庚点点头“嗯”。
就是陪走一段路。河堤,垂柳,鹅船,灯火。没有一句话,看不清彼此,不知心跳多少,也不知寒冷几何。就只知道身边的位置不再空缺。他是冰也好,是火也罢,是欢歌笑语,还是惜字如金,都不那么重要。余光看过去,不再是空荡荡的远处,也有一颗心跳可供倾听。即使,那里寂寥无声。慢慢地走,不知对方想什么,也不知自己想什么。就是陪走一段路,走过之后,不知出口在哪。突然手机响起,韩庚接了电话“喂?噢,嗯,俊英呐……”出口?不是已经分手了么,那就是出口。陪走一段之后,便分手,就是我们该走的路。挂了电话,韩庚扭头看基范,微微叹息“俊英在楼下等我,却被歌迷看到……”他本想说,你也回去吧,被看到更不好。却听到基范轻轻笑了笑,不知用什么情绪回答“哥,我去帮忙引开。你和俊英,那就好好叙叙。”愣在那,韩庚不知该说什么。看金基范大步走出树影,走在路灯下,脚边生风,像要摆脱什么,又像去迎接什么。眼尖的歌迷瞧到了基范,呼啦一下像飞蛾扑向了发光体。
当姜俊英驾着摩托呼啸,感受身后抱紧他的人好像在频频回头,心里响起一声浅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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