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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
第二天中午,宿舍里。
依坤借了赵文的手机出去给家里打电话,这周末不回去了。上次依坤没回家也是用的赵文的手机。
回到宿舍依坤把手机还给赵文,赵文甩着两只湿手,依坤见不便:“我给你放桌子上吧。”
“行”,赵文从水房洗来一碗提子,掰下一枝递给依坤。
“太多了。”
“你可别学焦霆霆”,赵文给依坤揣手里。
“嘿,我又怎么了,你说清楚”,焦霆霆趴在床上吮着拇指盖正在看依坤给的小人书。
“你这儿三颗应该就够了”,赵文扯开焦霆霆的手,真给投送了三颗。
焦霆霆一屁股坐起来:“赵文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
赵文没搭理焦霆霆又掰了一枝给文飞。
“再来点儿”,只听背后焦霆霆半求不求道。
赵文不稀逗焦霆霆,举过碗任其拿了。
“昨天泡面今天泡面,又没钱了?”文飞问焦霆霆
“我爸马上就打来了”,焦霆霆一丢一颗一丢一颗吃着提子。
“网吧谁没去过,那又不是斩马店,能沦落成这样,你是拿钱嫖赌了还是抽上了”,文飞犀落道。
依坤莫来由的看去文飞,自从贾强强调了文飞后,依坤时不时会在文飞这儿提起根弦来,他不是有意的,也不想窥探什么,可是就是无法摆脱那种感觉,虽然不强烈,但总觉得是马上要知道什么了,那感觉催促着他老是要多留意些,按说这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人攒几个钱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真是”,焦霆霆说。
文飞摇摇头从钱包里捏出三百。
“文飞,小心打了水漂”,赵文一旁提醒道。
焦霆霆不乐意了:“啧,我不就借你点儿钱嘛,你至于这么损我,谁没个求人的时候,仅的牵着说有意思吗,指望不上你们不说还硬要给落个老赖的口实,我比窦娥还怨!得,这次我爸来钱我连本带利还你们,以此洗刷我沉蒙的冤屈。哼。”
文飞:“你要指望我们什么呢我们没帮上。”
赵文:“他这是狗急跳墙了。”
“哎呀我随便说的”,焦霆霆摸来书烦躁的一跟头栽倒了。
文飞把钱塞回去,给钱包放焦霆霆桌子上:“要就拿不要就算了,不管你做什么,这学期该是个头了。”
焦霆霆没应,沉默不是代表他没听见。
文飞回身开柜子取了件卫衣换。光膀子的时候依坤见他胸口有特别长的一条疤——像平躺的死蛇。
依坤惊坐在凳子上。
这带有浓郁死亡之挣暴力感极强的伤疤让依坤无处想象这是怎么留下来的,只一阵阵胸口疼。
“很怕吗”,文飞抓着栏杆要上床铺,半道转头问依坤。
依坤迎上文飞笑淡的神色不知道说什么,反应下来后是掺半着的怜恐和不是有意的。
文飞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爬着梯子上去了。
赵文往这边打发了一眼,端着杯子去冲蛋白粉了。
依坤坐在那里,头脑里飞过无数种冷兵器。
校长室。
高老敲了敲门。
“高老快进来”,校长站起来,绕办公桌走出来,拿水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水端来:“还是您守时。”
“他们都带好几个班,忙着呢,我这不是闲嘛”,高老说。
校长笑了笑,这是怪安排的课程少了:“您年轻的时候带的班比他们还多,不也是啥都不误吗,现在人啊都矫情了。”
高老翻翻着耷拉的眼皮:“他们哪能跟咱们比,现在条件好了,腰杆子硬了,谁还不准中国人有点儿脾气了。未来你这学校还是要靠这帮年轻人的,我们这老骨头就是走走活化石的程序了。”
“瞧您说的,没有老前辈哪有薪火相传呢,拿个干火炬筒有什么用”,校长说。
“德阳,现在当了校长嘴皮是练出来了啊”,高老说。
“不练不行,这上下加压的滋味不好受”,校长说:“您就容许我变个样儿吧,不然我压力大,带不好韶华,砸了招牌我更是万死难辞。”
“所以你这新官的第三把火就是启用那些老骨头撑门面,然后又晾着不管了”,高老斜着眼睛。
校长坐直身杆:“天地良心,那些都是好老师,我请他们来是为了拉成绩带学校百年氛围的,责任重大哩,我都当宝,还有该给的待遇我一分都没克扣,哪里有晾着一说了?”
“赵永快七十了吧,教体育,你咋想的”,高老说:“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想想赵老师体育能教什么,广场舞还是太极,这不是耽误孩子们冒险赵老师吗?”
校长明白高老的意思了:“赵老师原不在这个规划内,他是自己要来的而且就点名教体育,拦不住啊,还有其他前辈我尽量是安排合理课程,您都说了,未来还得靠哪些年轻教师,所以他们该给的磨练我一个都没少,谁我也不会亏待。等到学校稳定了我会逐次把这些不合理地方处理好。”
“你怎么做我是无权干问,但是我想说韶华自从建校就有底子,把孩子们教好了哪里都差不了”,高老说。
“是是是,这个我知道,韶华的招牌就是学生,我供佛不敢供在这上头,砸碗不敢倔了这口锅,您放心吧”,校长说。
高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颤颤巍巍:“不知道你要怎么搞,今年招的学生这么多,我看你怎么收场。”
校长见状:“高老……”
高老举手示意不打紧,拿过水杯,喝了几口:“没事儿。”
“不是我给气的吧……”
“那我气性可真够闲的。”
校长笑笑:“我就说嘛。唉,有时候我还有点儿怕万一有一天我飘到找不到头脑了,没人能站出来对我说句话,现在看,高老您在绝对是我坚强的后盾。”
高老捂上水杯:“你不是还急着赶我走吗。”
“不能了,您养老都得在学校养了,我这招呼着您”,校长说。
高老摆摆手:“不敢叨扰,完了又嫌弃我半路给扔了我可是遭殃的厉害。”
“哎呀,那小杨也不能饶了我”,校长说。
小杨高老的儿子。
“大家都担心您的身体,您可是有点不识歹了”,校长说。
“我什么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们管好你们就行了”,高老说。
这倔老头。
“您的事我们不提了好吧,您爱在这儿待多久就待多久,我要是再说一句您不称心的话,我就下了这位给您赔不是”,校长说的血淋淋“假惺惺”。
“你看看,这是一个校长该说的话吗,让人听见了取笑。摇个假也摇不好,我就是个挂着的长老,几斤几两心里有数,啥时候走我也有数”,高老说:“可别拿你那位置做赌,不值当。”
校长让堵噎的说什么也不是了,叹口气离了沙发回自己办公桌坐去了。
高老头得了嘴上的便宜,言归正传:“改革我是支持的,现在民办越来越出头了,对传统的学校来说是个挑战,之前一直没怎么关注过,今年差点给个下马威,是该当回事了。”
校长放下材料:“也不全是民办竞争的原因,老校本来就容易得尊忘忧,不思进取,吃名利管不了饱。高中竞争的其实不是这一块,说的现实一点儿就是成绩,你只要砸钱随便整个校址然后到处去掐尖子生,这学校就起来了啊。”
高老说:“这个来的快,所以今年你也就加入了割韭菜行列。”
“高老您怎么老是误解我的意思呢,那他们去哪不是个去啊,况且我这有能力培养他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们能去别处就不能来咱们这儿了?咱们是有多清高才不接受人外门弟子啊。”
“掐尖不是长远之计我知道,而且这么做有点小家子气,但是我就是见不得糟蹋人才,当年要不是高老收留,我想我不会有今天。作为大家长我也希望我家出去的孩子是最好的。”
“意气用事也不对,但是让我光明正大到无私奉献,我做不到,我也不标榜这些,我只希望韶华能有点真实情感,不止是输出不知道志愿报什么而耽误一生的书呆子。”
韶华今年有个学生因为不知道报什么志愿难受的差点跳楼。
“有一个这样的例子都是失败的”,校长感叹道。
廊外脚步声几近,校长室进来五六个老师:“高老已经到了?”
“昂”,高老抬头应了一声。
“校长我们不算迟到吧”,几个老师笑哄哄着,各自拉凳子。
“一次过就不算”,校长拔开笔帽。
“都是跟着大纲来的,题型稍微有点变化,加了一拐,难度是有的”,出题组负责人说道。
校长停下笔:“难度降下来,题型里知识点一定要凸出,不要藏着掖着,前面我们有不少次的月考,难度已经相当可以了,期末是巩固不是设拦路虎。”
“好”,出题组老师记下来出题要点。
之后校长办公室就是讨论各学科的题型设置方案。
高一六班。
宋娇钰转过头:“依坤,借书卡那个表格你填完没,我正好要去趟办公室,你填完的话我顺带就拿过去了。”
“填完了”,依坤从最上面的一本书里取出来表格递给宋娇钰:“辛苦了,学委。”
“没事没事”,宋娇钰笑着。
“我怎么不知道有借书卡”,贾强从宋娇钰手里把表格抽出来,举面前看了看。
“你白痴呗”,宋娇钰夺来,起身走了。
“你、我真没有!”贾强一头雾水:“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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