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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尼
林晓杰这些天日子不好过。
先是这两个礼拜的调休没批,接着就是他推销的酒水本该这月底结算回扣,但临时被供应商通知改到下个月。林晓杰早就估算好了,这个月的回扣有小五千,他本打算拿这笔钱给他妈妈报个旅行团,等国庆节的时候让她出去旅游。旅行社早都挑好了,结果钱打了水漂。
一而再的不顺可以拿“水逆”开个玩笑,但再而三的不顺就真是人品问题了。
林晓杰自诩待人接物非常小心,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想了几天想得头都大了,还是经理看他可怜,偷偷冲老板休息室那边撇了撇嘴。
林晓杰傻乎乎地扭头看去,只见柏尼妖娆的身影刚刚没入,彩色玻璃门兀自轻轻晃动,直到咯的一声阖紧,连带着林晓杰的心也咯楞一下。
“我没得罪柏尼啊!”林晓杰悄声对经理说。
经理猥琐地一笑,煞有介事地教训他:“年轻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林晓杰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什么也没干啊。”
“切......”经理嗤之以鼻,“有时候你得罪人不是因为你招了谁,而是要看你碍了谁的眼。哪有无缘无故的便宜让你占?”
林晓杰沉默了。他心里明白,整个“天梯BAR”里,柏尼放在心上的只有老板一人。他得罪了柏尼,那只能是因为他站在柏尼和老板之间碍眼了。
可是老板......
那天如果不是老板现身给他解围,他真有可能按捺不住,冲那个要“买”他的顾客狠狠地挥出拳头。林晓杰回想起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成熟男人低沉的嗓音,鼻尖似乎又嗅到雪茄馥郁的香气,忽然心里一动。
他咽了咽口水,烦躁地走出酒吧后门抽烟。
此时已是夜里12点,热闹喧嚣的酒吧逐渐安静下来。在后门这条逼仄的巷子里,隐约可以听到酒吧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很多年前曾经风靡一时的粤语老歌。
林晓杰倚墙而立,斜对面就是老板休息室的后窗,窗户上总是垂着厚厚的双重帘幕。此时那层有着繁复花纹的挡光外帘被拉开一半,白色纱帘依然拉得严严实实,隐约可见里面莹黄色的灯光和人影幢幢。
林晓杰的视线像是中了邪似的盯着纱帘的缝隙,忽然之间,有个人仿佛坐到了窗台上,背部压着纱帘直贴到巨大的玻璃窗上。林晓杰透过薄纱看得清楚,那人的腰背线条紧致,分明未着丝缕。
林晓杰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完全忘了此时应该回避。
纱帘涌动了几下,影影绰绰中,帘后的人转了个身。纱帘被他无意中挑开些许,露出一张汗涔涔的清秀的脸颊。他双臂撑着窗台,头时而低垂,时而仰起,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是柏尼。
林晓杰下意识地往旁边撤了一步,不想他这一动却引起了柏尼的注意。
柏尼看到他,忽然冲他一笑,那张清隽的面孔瞬间笼罩上一层妖魅之气。他撑在窗台上的手似乎无意间一滑,将白纱帘下端的缝隙撑得大开,豁然露出自己大半个上身,他身后的人却依然被白纱挡住视线。
柏尼半张着濡湿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咬住上唇,他斜睨着林晓杰,脸上的表情痛楚中夹杂着莫大的欢愉。他的脖颈上挂着两串金链,被一枚戒指衔接在一起,随着他的律动纷乱地摇曳。纤细紧致的腰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依稀可见揉捏出的指痕。
身后人的节奏越来越快,纱帘的抖动愈发频繁,柏尼仿佛要溺死般向后仰起脖颈,跟那人唇舌相接。
活色生香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很久,柏尼转身被那人托着抱起,离开了窗台。纱帘随着他的离去重又垂落,微微飘动几下恢复寂然。
林晓杰完全看傻了,手里的烟早就掉到地上。他愣了半晌,忽然掉头跑进酒吧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把凉水,热得发晕的头脑才稍微清醒。他回想起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只觉口干舌燥,不自禁地吞咽了口津液。
柏尼身后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但林晓杰知道那是谁。他托着柏尼转身离去的时候,林晓杰窥见他宽厚的脊背和强健的肌肉。柏尼细长的腿盘在他的腰上,紧紧缠在一起。
这晚,林晓杰做了个梦。
梦中,白纱帘后撑着窗台的人变成了自己。
转眼又到周末。
沈未央昨天说好了周六陪许烈一起去找店面,跟人约的是上午九点半,但是快九点了,沈未央还在床上趴着。
许烈早就遛完狗了,早饭也做好,凉了又热,沈未央还没睡醒。
许烈没辙了,只得把沈未央从床上直接抱起来带到洗手间。
沈未央迷迷糊糊地杵在洗手台前,他没穿拖鞋,许烈就让他踩着自己的脚,一手搂着他的腰防他栽到池子里,一手把牙刷塞进他的嘴里。
沈未央闭着眼睛,全凭多年习惯完成了刷牙、洗脸的全套。擦完脸,把毛巾搭在架子上,他侧过身又靠在许烈怀里。
撒娇怪!许烈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沈主编,你多大了?”
沈未央没清醒但不影响他顶嘴,“没你大!”
艳阳高照的夏日清晨,许烈冷不防被人撩了一下,顿时有些心浮气躁。他把沈未央抱到洗手台上坐着,低下头就是一通亲。
沈主编在清醒和憋死之间选择了清醒,他睁大眼不满地批评许烈:“瞧你这没轻没重的。”
许烈低笑一声,放缓节奏,慢条斯理地跟他接了个薄荷味的吻。
沈未央总算是醒了,换衣服时看了眼挂表,登时想起昨天许烈说的时间。
“就半小时了,快点快点。”干新闻出身的沈主编表示自己很有时间观念。
“快什么快,先吃饭。”许烈把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碗里。
“来不及了,不是约的九点半吗?”
“现在着急了,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
沈未央被噎了一下,“我睡眠不足。”他理直气壮地说。
许烈咬了口鸡蛋,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昨天晚上十点半就上床了。”
沈未央腰部传来一阵酸麻,他昨晚确实是十点半上床的,但他被某人折腾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你......”沈未央瞪着许烈,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准确的描述,“猪八戒倒打一耙!”
“我怎么就猪八戒了?”许烈笑得痞里痞气。
“要不是你没完没了地折腾,我能起不来吗?”沈未央话说出口,忽然觉得好丢脸。
“哈哈哈。”许烈笑声一串地过去搂着他,问:“你老公厉不厉害?”
“厉害个P!”沈未央飞快地给了他一记肘击,趁他弯腰揉肚子的时候脱身去换鞋。
今天约好的这个店面在朝阳区,离沈未央的公寓和电视台都不太远。缺点是不临街,在一个小胡同进去五十米。优点是后厨面积挺大,转让费不高。
“这个位置不太好吧,胡同里能有多少消费能力呢?”沈未央悄悄问许烈。
他俩都是在胡同里长大的,现在住胡同的人以老人居多,他们图买菜看病方便,不愿搬到太远的地方,这些人的消费能力极其有限。
许烈没吭声,跟店主又聊了几句,就跟沈未央一起出了胡同。
“车在那边。”沈未央见许烈往相反的方向走,奇怪地提醒他。
“先不急回去,陪你老公逛会儿街。”许烈说。
“德行。”沈未央嗔道,这些天许烈自称“老公”上了瘾,沈未央反对无效,也就懒得再说。
许烈一边走一边拿手机看导航地图,走了会儿又掉头回去。
“看出什么了?”沈未央看出许烈不是带着他瞎逛,问道。
“嗯,我算了一下,那饭馆离最近的几栋写字楼走路十五分钟,骑电动车的话用不了五分钟。胡同里的居民不是主要消费人群,但从地图上看,这附近有两所幼儿园。这是可以争取的消费人群。”
许烈说到骑电动车时,沈未央已经明白他是打算主要做外卖的生意,不过幼儿园是啥意思?“你是想培养客户从娃娃抓起吗?”沈未央笑道。
“幼儿园的小盆友下午是要吃点心的。”许烈提示。
“所以?”
真是白长个学霸脑子了!许烈无奈地说:“很巧,我做点心的手艺还可以。”
“你还会做点心?西点也会吗?”沈未央睁大眼睛。
许烈看着他这付样子,很想把他的眼镜摘下来,然后怼到一个没人看见的墙角亲两口。“嗯,在里面的时候时间太富裕,我就琢磨着学点什么。做糕点也是那时候学的,特别好吃不敢说,比一般的蛋糕店应该差不了多少。”
“哦。”沈未央应了一声。
许烈跟他往车那边走,见他半天不吭声,就问:“憋什么坏呢?”
沈未央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会做桂花汤圆吗?”
许烈顿了一下,问:“想你爷爷了?”
沈未央嗯了一声。
许烈伸臂揽着他的肩膀抚了抚,说:“想吃以后天天给你做。”
“嗯。”他转而问:“你觉得刚才那个店怎么样?”
许烈沉吟半晌,心里仔细盘算。他性格原本就外粗内细,对大事向来不急躁。开店是他在狱中就已经考虑很久的事,选店面又是第一重要的因素,所以这几个月他耐心地挑。经验多了,眼界开了,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刚才看的那家店不是性价比最高的,但是目前为止最好的。”
“嗯?”沈未央挑眉。
“先说缺点哈,这店的面积有限,周围可拓展的空间也不足,盈利的天花板不高。当然也有很多优点,转让费合适,店里设备齐全,我接过来只需要稍微改动一下就能开张。总的来说,如果论赚钱的话,性价比不是最高。但就我现在的状况来看,是最好的。”
“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沈未央问。
说话间,他俩已经走回停车的地方,许烈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接着说:“是啊。开店为了赚钱,但赚钱是为了生活。如果为了赚钱忽视了生活,那这钱赚得还有什么意思?你刚才说这店的位置不好,我倒觉得很好。每天我可以送你上班,然后再来店里,很顺路。晚上接你下班,咱俩一起回家。”
许烈凑过去在沈未央嘴上亲了下,“我这人很贪心,不喜欢做选择题,要么不要,要就全要。”
沈未央跟许烈无论是外形、气质还是性格,看似都截然不同,其实内在有很多相同之处。譬如面对选择时,他俩都只选最好的,不选世人眼里最对的。
许烈的这几句话深得沈未央的心,他勾住许烈的脖子,不管不顾,舌头舔开唇缝直接探进嘴里。他真的很喜欢跟许烈接吻,上瘾,
许烈热切地回应,低笑,“你也不怕有人看见。”
“看就看呗,让他们开开眼。”沈未央不在意地哼道,一边吸吮许烈的舌尖,含含糊糊地问:“约的下午那家店还去看吗?”
“不去看了,明天来跟这家店主谈转让费。”
“你......”沈未央松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许烈问。
“你还是要跟我分那么清吗?”这家店光转让费就30万,许烈总要准备出60万才能开张。“你算我投资还不行吗?”沈未央趴在许烈肩头,有些郁闷。
许烈笑了下,拇指在他脸上蹭了蹭,“之前不想用,是觉得欠你太多。现在不一样了,这店是咱俩的。”他搂紧沈未央,亲了亲他的耳廓,说:“我没打算再跟你分清什么,要是以后你变心,不爱我了......”
沈未央情急地盯着许烈,却见他磨了磨牙,邪气地一笑,“那你也别想甩开我。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敲晕了,套个麻袋扛回家,把你捆在床上,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沈未央呼吸紧促,眼眶发热。许烈这话说得真糙,却是他听过的这世界上最美的情话。
“这可是你说的,许烈,你要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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