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鬼，终止交易

　　张小珠就这样侧身躺着看坐在地上的霍金金，眼里没有出现霍金金想看见的欣喜或激动，但她也没有立刻坐起来准备防御，所以霍金金很搞不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以为你会隐形？”张小珠说。
　　“可是。。。”霍金金想了想，算了，反正她也搞不懂那部电梯运作的原理，只要现在她确实是能够接触到张小珠就好，等等，“我能不能摸你一下？”她从地上起来，要试试看眼前的张小珠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还是幻觉。
　　张小珠立刻坐起，用下巴尖对着霍金金，“你试试？”
　　霍金金走上前张开双臂，欲拥抱张小珠。
　　啪！张小珠一拳打掉霍金金的手臂。
　　“哎哟！！痛，痛啊！”霍金金防御性后退一步。
　　张小珠站起身，抱起了双臂打量霍金金。“你是传说中人鱼的后代？”
　　“我是霍金金！你到底怎么了？你在演戏啊？”
　　张小珠想了想，看样子像是没在脑海中搜索到“霍金金”这三个字，最后她冷哼一声，“你胆子还挺大，今天为什么要强吻我，刚才问能不能摸我实际上是想抱我？你怕不是色狼的后代？”
　　霍金金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坐到床上，仰视张小珠。
　　张小珠仍抱着双臂，站在霍金金面前俯视她。
　　小章鱼从霍金金的肩膀处钻出来，看看张小珠，再看看霍金金。“她是你心上人？”
　　“心上人？”张小珠好笑地反问。
　　“咕咕，咕咕。”窗外不知那棵树上传来鸟叫声。
　　南北对流的夜风把房间内的鱼腥草盆栽吹拂出“沙沙”的声响。
　　霍金金仰头看张小珠看得脖子都快累了。而张小珠则一如曾经那样，如果对方不答话，她绝不会追问下一句，她能等到山崩地裂。
　　“是。”
　　张小珠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好奇。
　　霍金金以前以为她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
　　“是什么？”小章鱼问。
　　“章鱼的记忆也只有7秒吗？”霍金金抬起手将它塞回衣领内，然后继续看着张小珠的眼睛说：“因为我喜欢你，我很想你，我很担心你，所以——”
　　“所以你就敢强吻我？”张小珠放下双臂，眨了眨眼睛，“但是我不认识你。”
　　霍金金看到她没有生气，于是内心稍微激动了起来，只要张小珠不排斥她不对她使用武力就一切都好说。“你刚才还问我是不是人鱼的后代，怎么不认识我？”
　　“那是听阿芬说的，我没见过你。”张小珠伸手靠近霍金金的脸，勾起她的下巴。
　　霍金金的心突然砰砰乱跳，张小珠第一次对她做这样暧昧的动作。
　　张小珠微微弯起嘴角，“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有点傻。”
　　“嘿嘿嘿。。。”霍金金咧嘴笑。
　　搞得张小珠“噗嗤”笑出声。
　　四周围静悄悄的，让霍金金生出很多安全感，面对此刻不知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她的张小珠，她愿意坐在这个房间里花一晚上时间慢慢跟她掰扯掰扯前因后果前世情缘。
　　跳崖约等于死过一次，那之前的事情就约等于前世好了。
　　“我其实很人畜无害，要不你坐下我们慢慢聊聊？这里就你跟我两个人类，我们惺惺相惜一下，总比你跟一堆鸟好玩吧？”
　　张小珠耸耸肩膀表示也可，随后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霍金金对面。“说吧。”
　　“从哪里说起？”
　　“随便。”
　　“你知道你是谁吗？”
　　“说你自己。”张小珠后背往椅背上一靠，那一身千金总裁大小姐的气质立马朝霍金金扑面而来。
　　霍金金便花了十分钟把她俩从那次公司聚会，到邮轮，到海岛，到冯煜。。。到现在，全都介绍了一遍。“现在了解了吗？”
　　张小珠不说话，霍金金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从她的眼里看出来她并不忧伤也不喜悦。
　　霍金金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那么爱叹气。”
　　“你都不记得我了，我能不叹气吗。”霍金金垂下头，“你以前为了我，跟我一起跳崖，现在看我就像看个路人甲。”
　　“你是不是有点贪心？”
　　霍金金疑惑地抬起头。
　　“既然你当初决定跟一个人一同赴死，就等于你选择放弃，按一般情况你跳崖必死无疑，死而后生是意外结果，现在你又想找回对方再续前缘，浪漫也让你玩了，深情又让你扮演了，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贪心吗？”
　　霍金金的脑袋嗡嗡响，跳崖那天的情景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那些鸟到底让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从那天到现在不过就是几天时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它们是不是又用别的东西威胁你了？你爸爸不在它们手里啊，我确认过了。”
　　张小珠站起来，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霍金金跟着站起来，想上前去拉她的手，或者直接抱住她，再哭唧唧一下，以前每次这样到最后总是张小珠无奈地答应霍金金的各种请求。直女玩的小把戏，弯女怎么就不能玩？
　　可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阿芬部长的声音，“张部长睡了吗？”
　　什么什么？张部长？霍金金瞪大眼睛看张小珠。
　　张小珠幽幽转回身来，朝霍金金笑了笑，“什么事？”
　　“很重要的急事，我能进来吗？”
　　进你妹啊！霍金金无声咆哮。
　　“请进。”
　　“快回去！”小章鱼对着霍金金耳朵喊。
　　霍金金咬牙切齿瞪了张小珠一眼。眨眼之间，她已回到了电梯里。
　　“呼，幸好跑得快，看来你现在已经掌握了海底之魂的使用技能，我们快回去救我妈妈。”小章鱼催促道。
　　霍金金垂头丧气走出电梯，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
　　“哎去哪儿啊，去救我妈啊！”小章鱼发现路不对，便用自己的吸盘狠狠地在霍金金肩膀上吸了几大口。
　　发现霍金金就像一具丧尸一样感觉不到疼痛，小章鱼松开吸盘，爬到霍金金头上，“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不喜欢你了，或者她根本就是另一个人，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不可能，就是她。”
　　“你怎么确定？”
　　“她耳根下面有一颗小痣。”
　　“我耳朵下面也有痣啊。”
　　“你那叫花纹，OK？你有耳朵的？在哪？”霍金金把小章鱼拿到眼前掰来掰去地看。
　　小章鱼用力吸住她的手让她不能继续使坏。“哎呀就算人没错，但她已经不认识你了，不管你们以前经历过什么山盟海誓，她现在不记得了就等于以前从来没有存在过，不如你也赶快忘掉，然后从新开始，拯救章鱼一族，消灭谭见欢。”
　　“我们以前没有山盟海誓。”霍金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想起那天张小珠救了她，或许只是处于人道主义呢？仅仅是看不惯她被绑在台上戏弄，有损人类的尊严？
　　但是人道主义也没必要跟她一起跳崖啊，张小珠既不是耶稣又不是唐僧，哪儿那么菩萨心肠。她可是资本家小姐。
　　或许这一切，要去问问冯煜。除了她，霍金金想不到第二个突破口。
　　小章鱼很不满意霍金金一整晚进进出出就没有一次是为了去解救它妈妈，但是它没办法，只能趴在霍金金肩膀上，跟着霍金金一起潜入了冯煜的房间。
　　睡梦中的冯煜忽然感觉到喉咙压迫，张嘴开始咳嗽，咳了几下后睁开眼睛，见个人影坐在窗边盯着自己，吓了一大跳。
　　“谁。。。”由于喉咙被小章鱼的几条触手吸着，只能发出呜咽声。
　　看清了是霍金金，她放松下来，伸手将脖子上的小章鱼抠下来。小章鱼又粘在了她手上，甩也甩不掉。
　　冯煜坐起来，清了清嗓子，“你不用睡觉？”
　　“我问你，我跟张小珠跳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今晚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伤害你。”
　　冯煜冷笑一声，再一声，然后又摇摇头。
　　她的反应让霍金金有点心毛，这怎么感觉像谁负了谁一样。
　　霍金金站起来，离冯煜远一点，然后继续盯着她。
　　冯煜又是个你不说话我就能沉默三天三夜的性子，你就算说话了我也能沉默五天五夜。
　　霍金金实在不耐烦了，又走到床边双手叉腰，张口想说“你不要在这给我演戏了，赶快招来，否则我真动粗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说：“你告诉我吧，我有权利知道。”
　　“人类还真是没什么值得拯救的，自私自利忘恩负义，我越来越赞同谭见欢的想法了。”
　　“你对我的恩情我都记着，我一直很感激你，那天在山上你说要去引开鸟，我不是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吗？”面对冯煜，霍金金其实有点纠结，一方面她确实对于冯煜一直心存感激，可另一方面，冯煜在这海底世界的表现，让霍金金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可是说背叛，是不是又有点自以为是了？
　　“唉，我求你，告诉我吧，从我跳崖到我醒来，这段时间除了你说的，张小珠在落入水里之前被梅西就走了，其他还发生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掉进水里以后昏迷了多少天？”
　　“我昏迷了？”霍金金感觉自己从跳崖，到发现自己身边围满了海底的鱼，这中间最多不过就是睡了个午觉的时间。
　　“你在海底昏迷了十五天。”
　　冯煜认真的神情，让霍金金找不出漏洞。
　　“你相信她说的吗？”从冯煜的房间出来后，小章鱼问。
　　“信吧。”
　　“我不信。”
　　“为什么？”
　　“我妈说了，永远不要相信人类说的话，都是骗子。”小章鱼鼓着脑袋义愤填膺。
　　“那你又叫我帮你？”
　　“你不是人，”小章鱼的脑袋又渐渐瘪下去，“你是人鱼后代。”
　　“谢谢你补充说明。”
　　第二天一大早，谭见欢又风风火火地敲霍金金的门，没等霍金金坐起来就推门而入拉她去开会。
　　还是昨天那间会议室，还是双方代表各三位，还是八爪鱼大哥给每人送上一盘奇形怪状的早餐，不同的是今天双方谈判氛围非常和谐，谭见欢甚至还表示以后会派三十只小鱼去鸟世界进行友好学习访问，增进感情。阿芬部长听到此，从某根羽毛下面抽出手帕擦擦眼角的感动的泪水，表示鱼方辛苦了，只可惜鸟下不了海，不然它一定要安排两百只鹧鸪每个月都潜水两次来交流感情。
　　霍金金的眼睛全程黏在张小珠身上。让她高兴的是，张小珠今天在会上一共看了她两眼。这说明充分说明了张小珠昨晚对于她说的那么多话是有所触动的，或许张小珠已经开始想起她了，又或者张小猪本来就是装的，现在装不下去了。
　　这种喜悦使霍金金在会议结束双方离场张小珠经过她身边时，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张小珠的手背。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伸手对她揩油了。”谭见欢对着电梯轿壁里的自己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刘海。
　　“怎么的？”霍金金扬起下巴斜眼看她。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跟我来。”谭见欢大步走出去。
　　霍金金在电梯里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现在直接穿越过去找张小珠。
　　“走啊愣着干嘛？”小章鱼在她耳朵边小声说。
　　霍金金跟着谭见欢走出去。
　　谭见欢带路走到了关押章鱼的监狱门前。那两条魔鬼鱼又飞到霍金金头顶上盘旋。
　　“我知道海底之魂在你身上，也知道你昨天来过这里。”谭见欢回头，看了一眼霍金金右肩上那一小坨隆起之处。
　　她带着霍金金进了监狱，章鱼们还在流水线上养着膘。霍金金发现才一晚过去，章鱼们竟然大了一圈。
　　“你看到这里，觉得我残忍吗？”谭见欢双手插裤兜里。
　　“还好。”
　　谭见欢转头看霍金金，笑了笑，“不愧是，人鱼后代。当初冯煜可是坚决反对我这样做的，她相信什么狗屁的生物进化论。呵呵，进化论，适者生存，不就是人类发明出来粉饰自己残暴屠杀史的谎言吗？不过，既然说适者生存，那我们现在就来玩适者生存咯？”
　　地面忽然开始剧烈摇晃，流水线上的餐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晃动持续了二十秒钟，终于停止。
　　“看吧，又地震了。”谭见欢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转身走出监狱。
　　霍金金踏出监狱门，发现肩膀上湿漉漉滑溜溜的，便低头看去，原来是小章鱼刚才一直在默默哭泣，哭湿了她的肩膀。
　　她伸手去轻轻摸了摸章鱼脑袋。
　　“跟我来。”
　　霍金金只好继续跟着谭见欢。
　　她们来到一间玻璃房，这里的屋顶和四面墙都是透明的。谭见欢指着挂在墙上的一个晶莹剔透反射着阳光的水晶杯，“这里面种的，是让你妈妈重生的种子。”
　　霍金金走近往里面看了一眼，见一棵很像南瓜苗的小苗，才刚长出左右两瓣嫩叶。
　　“我种了很久了，它一直没动静，前天它居然出芽了。等它长到——”
　　“你妈的神经病！”霍金金将那水晶杯用力往地上摔，杯子碎的稀巴烂，那株小苗摔到了好几米外的角落。不用管谭见欢到底想瞎掰些什么，关于妈妈，别人不准提，更别想瞎扯淡！
　　“你干嘛啊！”谭见欢急忙跑过去捡起那小苗，小心翼翼呵护在手里，又去角落拿了一个新的杯子，把它放进去。“我没骗你！等它——”
　　“闭嘴！”霍金金右手拿着海底之魂背在身后，周围的玻璃制品突然开始小幅度震动。
　　“哇！”小章鱼在她肩膀上惊叹。
　　“好好好，我闭嘴，别激动小美女。”谭见欢小心地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旁边地上。
　　霍金金愤怒走出玻璃房，出门时不知道哪儿碰到玻璃门，门口碎成一摊玻璃渣。
　　走了好久，刚才的气终于消了，她的肩膀沉下去，把海底之魂收回口袋里。
　　“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小章鱼问。
　　“如果有人跟你说那颗草能长成你妈，你会高兴？”
　　小章鱼想了想，“好像会不高兴，我妈只有一个。但是。。。你刚刚砸了那个杯子后，她着急跑过去捡好像不是演的。”
　　“呵，你信她？”
　　不知不觉回到了那部电梯前。
　　站在电梯前，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进了电梯。
　　“怎么你又要去找那个女人？我觉得她现在可能在开部长会议或者什么代表会议，大白天的人家总不会一点事都没的干吧。”
　　电梯门关上了。
　　霍金金看着空气发呆了几秒钟。
　　电梯门又开，霍金金走出去。
　　小章鱼发现她们还在原地，“怎么又不去了？”
　　“你给我闭嘴。”
　　“哦。”
　　霍金金悄悄回到了那间玻璃房，谭见欢已经不在。
　　那株小苗在新杯子里被添上了泥土，又挂到原来的地方。不过才一来一回半小时的时间，那小苗的叶子长大了两圈，也长高了许多。
　　小章鱼见霍金金呆站了好久，便问：“你又，哦。”又闭上嘴。
　　“说。”
　　“你又相信了？”
　　“你知道吗，我妈还在的时候说，要是以后她死了，叫我把她火化，骨灰一半撒进大海，一半撒到她的菜园子里，她菜园里种的全是南瓜。这棵就是南瓜苗。”
　　“所以你又信了？”
　　霍金金想了想，“不知道。”
　　“为什么你妈妈只种南瓜？”
　　“因为我和我外婆都喜欢吃南瓜，南瓜小米粥，南瓜饼，南瓜馒头，只要是南瓜做的我们都爱吃。”
　　“哦，我没吃过。”
　　“你说这里离海面有多深？”霍金金抬眼向上看，上面洒下来的阳光有点刺眼。
　　“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小章鱼。”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霍金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玻璃房的地上和桌子上还种了各色小花，温暖的阳光让小花朵竞相开放。
　　曾经她也想过以后要买一套顶楼的套房，在楼顶搭这样一间玻璃房给妈妈，让妈妈在城市里住也能自由自在种花种菜。
　　那株南瓜小苗，在霍金金的注视下，大半天时间又长高了好几公分。
　　当月光洒下来时，它很快发出了第五片叶子。
　　为什么植物总是在夜晚偷偷地快速地生长？就像人类的思念。
　　张小珠倚着窗看摆在窗台外刚刚绽放开的鱼腥草花，那朵四片花瓣的白色小花，在月光的映照下，看起来有点孤单。
　　她盯着那朵小花看了许久，直到身后出现动静。
　　不用转身也知道有人来了。
　　“咳咳。”来人装模作样咳嗽两声。
　　张小珠转身，背靠窗台。
　　霍金金咧开嘴“嘻嘻”傻笑，“你知道我要来？你在等我？”
　　“自作多情。”张小珠转脸看向别处。
　　“我每天都能随意出现在你房间，你不害怕？”
　　“你能对我怎样？你想对我怎样？”
　　“我想对你做很多事啊。”霍金金笑着上前。
　　张小珠仍然双肘撑着窗台，怡然自得不为所动。
　　霍金金站在她面前，脚尖只差一厘米就能碰到脚尖。
　　“你知不知道我——”
　　“你练拳击练散打自由搏击，你能分分钟空手打趴一个185大个子。”
　　张小珠歪了歪脑袋看霍金金，那眼神意思是“既然知道那你现在是想当沙包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柔弱的小鸡仔，你半秒钟就能捏死我是不是？”
　　张小珠笑起来。
　　霍金金摇摇头，“你不会捏死我，就算我现在强吻你，你也不会捏死我。”
　　“呵，哈哈哈哈。”张小珠大笑起来，然后将脑袋歪向另外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霍金金。“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闭眼睛。”霍金金眼里闪着窗外的月光。就算试试就逝世，她也想试试。
　　三秒钟后，张小珠闭上眼睛，手肘仍然撑着窗台。
　　月光在鱼腥草叶子上流动。如果是夜来香而不是鱼腥草就更完美了。
　　五秒钟后，霍金金叫张小珠睁开眼。
　　张小珠睁眼，见霍金金举着合拢的双手，在掌心藏着东西。
　　“你看。”霍金金慢慢打开手掌。
　　一只萤火虫在她掌心。
　　萤火虫一闪，一闪。她的眼睛也一闪一闪。
　　萤火虫振动翅膀飞起来。张小珠的视线跟着它飞到空中。
　　“开心吗？”霍金金咧嘴看着张小珠。
　　萤火虫飞到床头，停在了那里。
　　张小珠收回视线，看着霍金金。不论从霍金金的嘴角，还是眼睛，或者眉毛，又或者是鬓边的发梢，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很开心，如果有翅膀，她可能都会飞起来。
　　“你在哪里找的萤火虫？”
　　“你开心吗？”
　　“有什么意义？”
　　“你开心就好。”霍金金的傻笑渐渐收敛起来，变成了暖暖的微笑。
　　“以前经常用这招骗小女生？”
　　“没有，以前只对一个人用过这招。”
　　张小珠笑起来，“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我？”
　　当然是你。霍金金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张小珠。夜风又把鱼腥草吹拂出“沙沙”的声音，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只要不把鱼腥草捣碎了放进嘴里，它也不是很臭。虽然比起夜来香还是差了几十倍，但起码像现在这样还是还是能够忍受的。
　　“你真好看。”
　　张小珠断开对视的视线，转脸去寻找那只萤火虫。刚刚不觉得，现在发现她跟霍金金站得有点近。
　　霍金金问：“你想回去吗？”
　　“回哪里？”
　　“回我们的城市啊，你继续当千金主编大小姐，我继续当小律师。”
　　张小珠不答话。
　　“你想回的话，这次我带你回去，你不想回的话，我留下来陪你。”
　　敲门声又响起来，又是阿芬部长的声音。
　　“明晚我再来。”霍金金高兴地告别。
　　回到电梯里。
　　小章鱼冒头，“明天你还要去玻璃房抓萤火虫？你到底什么时候救我妈妈？”
　　“现在暂时救不了你妈妈，救了她你们也没地方藏神，还是会被谭见欢抓回去。你放心，我会救她的，相信我。”
　　次日再去玻璃房，见到那株南瓜苗已经有三十多厘米高，昨天的嫩叶长成了半个巴掌大。
　　“南瓜地里很多萤火虫，你知道吗？”霍金金难掩兴奋。
　　“我只是一只小章鱼，你说我知道吗？”
　　第一缕月光照进玻璃房时，霍金金顺利地又找到了一只萤火虫。带着萤火虫激动地跑进电梯，开门，来到张小珠的房间，却不见人。
　　“张小珠？”霍金金轻声寻找。
　　“她会不会不想见你了？”
　　“你闭嘴吧。”
　　“哦。”
　　房内一切如常，霍金金开门走出去，左右仍不见人，便爬下树。
　　静谧的夜，石雕般的猫头鹰，流动的月光，躁动的心。
　　霍金金走着心里那条路，找到了那张长椅。
　　“咦？”小章鱼开始佩服霍金金，居然一下就让她找到人了。
　　张小珠悠闲地坐在长椅上。
　　霍金金坐到她身旁，轻轻喘着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以前我和你坐过这张椅子。”
　　“什么时候？”
　　“逛完花灯节的那个晚上，我送了你一块红宝石，你很开心，很调皮。”
　　张小珠转脸看霍金金。
　　霍金金“嘿嘿”一笑，问可不可以坐近一点。
　　张小珠很无所谓。
　　于是霍金金屁股往她那挪了挪，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厘米的间隙。
　　“今天还有萤火虫？”
　　“你敢不敢再闭眼？不敢就算了。”
　　张小珠很不屑地“切”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霍金金从背后变出一只萤火虫，将手举高到张小珠面前。张了张嘴，又合上。
　　张小珠的睫毛依旧那么好看，她的鼻子还是那么完美，她的身上还是那么香。
　　霍金金松手，放走了那只萤火虫。
　　她无法抵抗这样闭眼等待着的张小珠。之前睡在一起的那么多个夜晚，要不是每次都是她先睡着，她可能早就对张小珠这样那样。。。
　　咽下口水，看着张小珠的嘴唇，霍金金倾身吻了上去。
　　张小珠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霍金金闭上的眼睛。
　　这个吻轻轻柔柔，霍金金用嘴唇微微摩擦张小珠的唇。
　　道路远处忽然传来咕叽咕叽的鸟说话声。
　　霍金金睁开眼，对上张小珠的视线。她拉起张小珠站起来，朝另一个方向迈开腿狂奔。
　　路过那两只石化的猫头鹰，跑过那家偷工减料的汉堡店，跑过冯煜曾经工作过的诊所，跑过一棵大榕树。霍金金的耳边响起日剧跑时会配的音乐。在第二棵大榕树下，霍金金拉着张小珠靠着树干喘大气。脚边有一丛偷偷开放的夜来香，香味顺着流动的月光钻进她们的鼻子里。
　　今夜太完美了。
　　“你。。。”张小珠看着霍金金。
　　“是。”
　　像一对磁铁，两双嘴唇再次碰到一起，身体也贴到一起。热度传递，不再仅仅是蜻蜓点水。喘息交错，唇舌交融，霍金金想起了。。。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此刻只有张小珠，眼里是张小珠，心里是张小猪，舌尖是张小珠。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