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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行。”谢济凌的嗓音里似乎透着些疲惫,“近日不要出府了。”
“为什么?”顾宵厉声质问,“认为我做不好?亦或是,不信任我?”
谢济凌对他约束良多,但对他好也是真的,饮食起居无一不在意。若不是今日气急,顾宵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话一出口,顾宵就有些后悔。他生日时谢济凌亲手为他做长寿面,顾宵虽面上嫌不好吃,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两个世界里,只有谢济凌还在意他的生辰。
“你怎会怀疑这个?是我平日里做的不够好吗?”谢济凌笑的十分勉强,脸色又苍白了些。
顾宵迟钝的神经终于探寻到异常,他紧张的问:“二哥,你脸色好白,是不是不舒服?”
谢济凌摇头否认,“最近太忙,睡得少,脸色不好罢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明日再同你解释。”
谢济凌不知为何要走,但刚迈出一步,身体便摇晃起来。
“二哥?”顾宵冲过去试图扶住他,但谢济凌看着瘦却是个实心的,顾宵根本接不住,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王爷!公子!”
竹叶听见了响动,顾不上立雪院里的规矩,直接闯了进来。
顾宵看见竹叶,喘着粗气,费力的说道:“快叫大夫,二哥晕过去了。”
*
顾宵被压的胸口疼,但他觉得并无什么大碍,便留下来瞧大夫给谢济凌换药包扎。谢济凌的肩胛骨处缠着厚厚的白棉布,血却依旧在外层晕染开。大夫用滚酒烫过的剪子将棉布剪开,里头已然血肉粘连。
圆孔状的伤口附近还有几道划开的刀伤,深可见骨。
顾宵颤抖着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昨日。”大夫答了前一句,又自言自语道:“刚止住了血,又崩开了。”
“怎么回事?”
“老夫也不大清楚。”大夫换了药,交代顾宵道:“王爷需要静养,心平气和,心情愉快,近期不要劳神费力,伤口才能好得快。”
顾宵如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恐是累了,睡一觉便能醒。”
等大夫走了,竹叶劝顾宵先去睡,这里有人照顾。顾宵不同意,他找了条薄毯披着,坐在脚踏处等着谢济凌醒。
若不是他方才说了重话,二哥也许不会崩开伤口。
“你们走吧,我看着就行。”顾宵心里的愧疚都要溢出来了,他将头搁在床榻上,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谢济凌。
谢济凌似乎从未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乌黑的发丝落在没有一丝血色的唇间,更衬得人憔悴。
顾宵将那缕发丝拨开,让谢济凌睡的更舒服些。
书里没有写过谢济凌受这么重的伤,顾宵很肯定自己的记忆。但是越回想,记忆却越模糊。顾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有哪几章翻漏了?
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顾宵将头埋进褥子里,祈祷谢济凌快些醒来。
*
谢济凌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精神恢复了些,肩胛处的疼痛也消减了些。
他打算起身洗漱,却看见床边有颗毛茸茸的脑袋。脑袋的主人拿后脑勺对着他,束起的发早就散开了,发冠也不知去了哪里。
谢济凌坐起身来,又见地上飘了张毯子。不知是何时滑落的,毯子的主人还一无所觉。
谢济凌捏了捏顾宵的后颈,昨天吓着他了,心怀愧疚在床边守了一晚上。
因为这个睡姿十分不舒服,顾宵睡的浅,被谢济凌捏了两下脖子,悠悠转醒。
顾宵心有所感,要偏过头瞧个真切,“哎呀,我的脖子。”
“别动。你这样睡,定是落枕了。”
顾宵只好抻着脖子,由着谢济凌给他按摩。
“二哥,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跟我讲。”顾宵晚上受了凉,鼻子有些堵,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怕你担心。”谢济凌松开手,点了点另半张床,“上来。”
顾宵分外乖巧,麻溜的钻进了被子里。
“又落枕又着凉,你也是出息。”
虽然房间里的地龙烧得热,但初春的夜间温度格外低些。顾宵睡着了没感觉,早上醒来才发觉鼻塞。
“我着凉了,应该离你远点。”顾宵说着就作势要下床,但被谢济凌按住了。
“好好躺着,捂热些祛寒。”
顾宵乖乖躺好,还给自己掖了掖被角。他又问谢济凌,“二哥,你是怎么受伤的?”
“刺杀。戎狄的奸细进了京都,估摸着已经在摄政王府附近埋伏数日了,昨日让他们找着了机会,连放数箭,我躲避不及,被刺中了一支。”
“戎人如何能进京都,他们哪来的文书?”
谢济凌含笑着说:“朝中早有人与戎人勾结,若不是戎人按耐不住,倒也不会这么早暴露。”
“汤圆,工匠们根据你给的火药配比,又经过多月的研制,终于有所突破,长途颠簸也不会炸开。济冲带着这些小玩意,一路直捣王庭,杀死了西屠王。西屠王五子争夺王位,戎人部族恐要分崩离析。”
顾宵瞧得出谢济凌心情极好。西屠王雄才大略,极好征战。他率领戎人勇士,将草原上二十多个小部落全部吞并。被西屠王统治的戎狄更难对付,边境百姓饱受掳掠烧杀之苦。
西屠王竟死的这样简单。
“戎人要找谢氏报仇?”
“这只是其一。西屠王一死,戎人内部大乱。他的五个王子都已成年,力量皆在伯仲之间。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顾宵听明白了,“所以有位王子与朝中臣子勾结,想借大周的力量铲除四个兄弟。那臣子自然也有所求,或许刺杀你,就是王子亮出的诚意。”
谢济凌摸了摸顾宵的狗头,将他额头上的红印搓开,赞道:“聪明。”
“也不必猜是谁了,这事肯定是秦相干的。”顾宵的上帝视角终于有了点用。秦相在明白刘渭并不是什么小绵羊后,慌不择路,竟与虎谋皮。
“为何如此确定?”
“反正就是他。”秦相是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杀。秦太后要绝食,要以死相逼,也未动摇半分刘渭的决心。谢秦两族相继获罪被诸,才开启了刘渭的贞明中兴。
顾宵还记得大夫说的,他告诫谢济凌道:“二哥,你最近要多休息,千万不能再操劳过度。我们那里有个皇帝,非常勤勉,每天批折子到半夜,全年无休,四十多岁就累死了。”
“听你的。我从今日起,闭门不出,好好养伤。”谢济凌眼里光亮更甚,“但你要陪着我。没将戎人一网打尽之前,莫要出门。若你昨日不回,我会忧心是不是戎人掳走了你,无暇顾及伤势。”
顾宵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半截眼睛。他闷闷不乐道:“是我太任性了。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还跟二傻子一样天天乐呵。”
谢济凌又将被子给他拉下来,深深的看着顾宵的眼睛,“二哥期盼你年年岁岁时时刻刻都顺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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