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娶赘婿

　　第十一章长安意
　　若此章已落契，可否于案上写终生。
　　01
　　侯公公将未曾改过的降娄郡一郡二十三县的账簿交了出来，陈商却上书言明自己想要回长安述职。于是圣上降旨，陈商领职殿中侍御史，回长安候命。沈追玉晋为巡按御史，留在降娄郡彻查二十三县。
　　“怎么这个时候回长安，那侯公公都把账簿交出来了，查起来自然顺畅。若你留下，查个一清二楚再回去，定能被拔擢为六品侍御史。也不至于现在平调回长安。”沈追玉不平道：“现在脏活累活都干完了，怎么巧活的时候你反倒要走了。”
　　殿中侍御史日常不过做些纠察百官朝仪和祭祀仪仗的事，在沈追玉看来实在是无趣。

　　陈商却只是摇了摇头，“想长安的月了，想回去看看。”
　　“上次不是回去了三天吗？没看够吗？”沈追玉问他。
　　“我只是知道，若你不想失去什么，最好便一直守着。”

　　陈商要回长安的消息传到侯府的时候，芍药双手合十 ，像是在给菩萨还愿，“陈公子总算是要回来了，再不回来，这个侯府就要被蝶染那个小妖精翻了天了。”
　　“可不是，我从未如此想念过陈公子。”李平安扶着扫帚说。

　　李算在陈商启程回长安之后也终于能重回燎原侯的身份。
　　李算：近日有些无聊啊，有没有什么任务啊。
　　系统：没有什么。你收拾收拾准备进局子吧。
　　李算：？？？怎么这就要进局子？
　　系统：确实按原有剧情来，你没什么戏份了。按进度，现在降娄郡一郡二十三县都在被彻查，而降娄郡本来就是梁太师之子梁闻道的势力范围，如今梁闻道被歼灭了这么多部下，也明白陈商是敌非友。于是起了谋杀陈商的心思，而蝶染便是梁闻道埋在侯府的暗桩。
　　李算：什么！蝶染是暗桩。
　　这几日他可是没事便去听蝶染弹琵琶，竟然丝毫未看出痕迹。他忍不住用手抚着自己的下颚，此女，不简单啊。
　　系统：是你不行。
　　李算：……

　　系统：而蝶染又是燎原侯李算亲自接回府的，陈商便疑心是李算与梁闻道有所勾连，加之这段时间李算又同梁太师走的有些近，便对李算生了疑心。
　　李算：我哪有和梁太师走的很近，我根本最近都没见过他。
　　系统：你会的。
　　李算：行吧，先不管这个。然后呢。
　　系统：而后他便设计除去了梁闻道，并嫁祸给了燎原侯李算，与李算和离。然后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进局子了。
　　李算：此子，还真是颇为狠毒。我做什么了，不就是最近不想见他吗，这就要罪该下诏狱吗？

　　李算觉得自己太冤了，他想要逆天改命。
　　于是他在院内惆怅地望着天。

　　芍药：“我们侯爷又怎么了？知道陈公子回来他不开心吗？”
　　李平安：“最近侯爷没事就找蝶染听琵琶，你说陈公子回来，咱们侯爷能开心吗？”
　　芍药：“那还是让侯爷不开心着吧，反正陈公子一定要回来。我是受够了蝶染这个小妖精。”
　　李平安：“那可不，要不然这个侯府，我都要待不下去了。咱们侯爷是不是真的不懂音律啊，琵琶弹成那个样子他都听得下去。”

　　李算思虑了半天，觉得逆天改命要分两路走。
　　第一条路，就是和陈商找个日子和离。他陈商不就是想要和他和离吗，那就直接点，成全他，这样自己和陈商了无瓜葛，也就不用进局子了。
　　第二条路，帮陈商挡下梁闻道的暗杀，这条路比较难，他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如何实施。细想起来还是第一条路比较靠谱，可操作性颇强。

　　他还在细细思虑如何逆天改命，那边蝶染又抱着琵琶过来找他。
　　李算还未消化好蝶染就是暗桩这件事，于是只好皱着眉说：“蝶染，你今日先回去吧。”
　　“可是陈公子要回来，侯爷要避嫌？”蝶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也不是。”主要是突然知道你是刺客，有点接受不了。
　　更怕你一激动，把我宰了。

　　这世道，怎么一个个都和陈商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全都是假意温柔，看上去楚楚可怜，实则都是想要谋他的命啊。

　　“可我最近才学了绿腰舞，想要跳给侯爷。”蝶染抱着琵琶说。
　　李算：绿腰啊……好像也不错。应该不会跳着绿腰就突然把我宰了吧。
　　“那你，那你就跳吧。”李算无奈道。
　　于是女孩拉着李算，跑到亭子上跳舞。但蝶染的舞技着实不怎么，不时便忘了动作，只好一遍遍跳着。
　　李算也笑了出来，哪有这么动作笨拙的刺客。
　　连个绿腰都跳不好。

　　陈商上次回府，李算未去接他，这次回来他就没再告诉侯府众人他的归期。
　　李平安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陈商，忙迎了过去，“陈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侯爷呢？”陈商问他。
　　李平安面露为难之色。
　　“说话。”陈商说。
　　“在后院。”李平安苦笑着说。

　　陈商过去的时候，李算正背对着他，蹲在亭子的小凳上看着蝶染姿态笨拙地跳着绿腰舞。
　　蝶染看见陈商过来，蝴蝶一样扑倒李算身边，“侯爷，我跳的怎么样？”
　　邀功的孩子一样。
　　李算诚实地摇头，“不怎么样。”

　　“侯爷好兴致。”陈商突然在李算身后说。
　　李算连忙后退了几步，愣了愣，然后说：“蝶染说她新学了绿腰，让我来看。”
　　像是刻意在解释什么一样。
　　“是吗？我也想看看蝶染姑娘跳得如何。”陈商看着蝶染说。
　　“我累了，不想跳了。”蝶染仿佛恃宠而骄地说。
　　李算也说：“跳得真不怎么样，还是别看了。”
　　陈商轻笑，“好，那就不看了。侯爷同我一同去老夫人那边请安吧。”
　　“我早上去过了。”李算说。
　　陈商扫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去。”李算连忙说，然后跟在陈商身边，往老夫人处去。
　　一个两个，都是能杀人的主，他得罪不起。

　　“陈商，他们说你这般功绩，如果留在降娄郡等彻查的结果出来，本来应该是能被拔擢为侍御史的，怎么就突然自请回长安了？”李算走在他身边问。
　　“虽然殿中侍御史也是七品，但毕竟是京官，也不算白去一趟降娄郡。”陈商说：“怎么？侯爷更希望我留在降娄郡？”
　　“他们说以你的才志，应该仕途上更顺些的。”李算叹气，“都是男妻的身份限制了你，若是……”
　　——若是我们直接和离，定然一飞冲天！
　　李算想着如何巧妙地把和离的话题引出来。
　　“是谁说的？”陈商转过身看着他。
　　“是……”李算一时半会也编不出来个人，只好说：“都，都这么说。”

　　“他们不过奉承罢了，仕途之路本便难如登天，多少进士一辈子也就做个县丞，终老一生。我陈商能得此般际遇，已是万幸。”陈商说：“何况侯爷于我的助力亦颇多，若没有侯爷，我怕是万万没有如今的造化的。”
　　“怎么会，我又没做什么。”李算有些难为情地说。
　　陈商却只是定定看着他。

　　李算终究受不住他的目光，想要转身离开，却被陈商突然压身在了假山上。
　　“侯爷，我回来，是因为我想你。”陈商用指尖摩挲着李算的脖颈和下颌。
　　李算：你想我你还把我扔进大牢。
　　他有些难受地想要避开，却被陈商的另一只手压制着，不得逃脱。
　　“侯爷可是在愧疚？”陈商问他。
　　“愧疚什么？”李算问他。
　　“我刚才看到的。”陈商说。
　　“我愧疚什么，我难不成还不能看跳舞。”李算嘴硬道。
　　陈商笑了笑，“怎么样都行，侯爷只要这次别再不理我。”
　　他倾身在李算耳边说，他越过假山石，看着跟过来的蝶染，看着那个姑娘抱着琵琶，仿佛恨不得要把琵琶摔在地上，又舍不得。

　　李算告诉自己别被这个人迷惑，他可是知道陈商是怎么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明明日夜和守忠守全相对，转眼就能把守全扔进提司衙门严刑逼供。也知道他如何对林厚泽虚与委蛇，巧令言欢。
　　谁知道他现在还在谋划些什么。
　　阴险，狡诈。
　　现在对他这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他扔进诏狱。
　　——我不信你真心，更不信你巧言令色。

　　不过陈商回长安在侯府掀起了再多波澜，也终究是侯府内的事。而长安这段时间最引人瞩目的事情便是——剑痴林开入京。
　　半月前，剑痴赤发鬼远赴金陵，同当世武林所公认的剑术魁皇轩少主皇轩离玉论剑，最终以一剑险胜。
　　皇轩是当年苍梧帝的赐姓，皇为羽冠，轩为帝驾。如此得见，当年苍梧帝对开国公之珍重。帝位之侧，便为君卿。

　　数十年前，奇情斋曾有好事人评定古今第一风流事，曾有人说若论风流当是白羽帝醉死江中寻明月而去，此当为第一等风流事；亦有人说当是锈刀人为寻心爱之女子，远赴西域大雪山，见十二不动明尊，转七法｜轮。
　　可最终，是夺得魁首的却是数百年那场赤松之战。
　　那是大辰开国之初，大辰的第二位帝王青溟帝阴骘多疑，不喜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意欲诛灭整个江湖，由此引发了那场令整个江湖侧目的明月何辜案。
　　而当年开国公之子皇轩且尘却自请由朝堂入江湖，以一身镇守江湖。
　　他以一身护守江湖，而十年后，北莽入侵，他又入京请了三十万铁骑去迎战北莽。
　　为请这三十万铁骑，他向青溟帝立誓此生不入长安。
　　那一战，半个江湖皆为他赴战。
　　若论风流，又有何事能比得上此等风流？

　　自江南皇轩家镇守江湖至今，已逾百年。
　　半个月前，声名未扬的十七岁剑客林开，于皇轩家剑冢前同此代皇轩少主皇轩离玉对阵，对剑三百回，终以一剑胜之。
　　而如今这个少年已是声名大振，听闻他来长安，是为了寻他出山后最后一个对手——渡火众之主。

　　一时之间，江湖中风云乍起，众人皆在问这个渡火众之主究竟是何人。
　　可通晓江湖事的奇情斋大司命却说，江湖里根本没这个人。这个渡火众之主，根本不存在。
　　而剑痴林开便与这个根本不存在之人有着命定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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