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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公道
巷道中几声打更的声响将许贞的思绪拉了回来,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四年了,可这些记忆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永生难忘。那是一场大周的浩劫,在风雨飘摇、动荡不堪的危难之际,只有那个人心如磐石、挺身而出,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带领着大周子民走出绝境,转危为安。所以从那一刻起,许贞被彻底的打动了,并深深的折服于其舍身为国、鞠躬尽瘁的人格魅力,他的勇气、智慧与清正让许贞由衷的敬佩。
然而,风云突变,即使如高山般伟岸的巨人,却也抵挡不住那些奸佞小人的构陷,惨淡陨落……
永泰元年,亦是李世凯登基的第一个年头,摆脱了北魏的侵踏,救万民于水火,作为新皇的他声名已达鼎沸,俨然成了民间人人称颂的明君。大周局势转安,天下百姓拥戴,李世凯开始尝到了这个皇权宝座的甜头,并很快的沉沦于坐拥天下的快感。
而此时,萧逸恒的存在无疑成为了他最大的痛症,萧逸恒自李世津被立为太子时就是他的伴读,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李世凯也时常与他们玩耍,但萧逸恒对于李世津的感情是他始终无法比拟的。所以在击败伯森可汗后,萧逸恒便多次在朝堂上公开请求迎回李世津,而早已品尝到皇权滋味的李世凯自然是不愿意的,故均以大局未定予以拒绝。但李世凯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萧逸恒毕竟手握重兵,如果一直压制,以他与李世津的感情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到时可就大局难控了,故而,萧逸恒就如同梗在他喉咙中的一根刺,让他寝食难安。
当然,这样的心思自是逃不过久经宦场的张守忠的眼睛,自从当初主张南迁被郑怀远当堂斥责后,人人都视郑怀远为大周的英雄,而他却理所应当的成了所有人的笑柄。那些原本支持他的人纷纷改换门庭成了正义凛然的主战派,他却成了人人耻笑的小人,若不是因为张皇后在宫中向李世凯求情,他很可能连如今的前途都保不住。在这段日子中,他受尽了冷眼与嘲讽,整日忍受着同僚们的指指点点,亦尝尽了人情的冷暖,对郑怀远的恨意也随着日复一日的屈辱而日渐加深。
终于,在萧逸恒屡屡违逆圣意,请求迎回太上皇李世津的事件里他看到了机会,一个可以一石二鸟的机会。在京都保卫战中,郑怀远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实际领导者,而萧逸恒带领的五万精兵无疑成为了其最大的助力,在那一个多月的相互扶持中,他们已然成为了患难与共的战友。所以,张守忠料定若是萧逸恒有难,郑怀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向李世凯求情,而一旦他去求情,那张守忠的整个复仇计划也就可以开始了。
为了能让计划完美实施,张守忠还特意找到了两个十分契合的盟友,自然就是曹达和刚刚上任的影卫指挥使高世飞,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盟友确实非比寻常,他们是经过张守忠深思熟虑后而选择的。曹达作为京都保卫战中西直门的镇守者,虽拼死抵抗,却因曾请求入城而常常遭到同僚们的取笑,更令他气愤的是当初明明是自己豁出性命稳住了局势,但功劳却被前来营救的萧逸恒截了胡,这对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萧逸恒无疑成为了他最大的眼中钉。而高世飞作为影卫指挥使刚刚上任,根基尚不稳定,一个表明其忠心与能力的机会正是他绝对急需的。当然,对于这些张守忠都了然于心,他料定这两个人一定会与他达成共识,并成为他复仇路上最大的助力,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永泰元年三月,在张守忠、曹达与高世飞的阴谋计划下,他们说动李世凯将萧逸恒的兵力调回云南,并将萧逸恒留在京都指挥三大营练兵。半月后,高世飞利用捏造的伪证诬告萧逸恒在练兵期间结党营私、意图谋反,而此举正合李世凯的心意,当即便将萧逸恒关入诏狱。而郑怀远也果如张守忠所料,携百官求情,张守忠趁机挑拨,误导李世凯认为郑怀远与萧逸恒有所勾结,遂亦下令将郑怀远关入大牢。随后,张守忠与高世飞等愈加振奋,不停地伪造罪证并操纵文官不断弹劾,终使李世凯痛下杀心……
永泰元年六月十三日,郑怀远与萧逸恒被押至崇文门外斩决,全城百姓无不为之触目伤怀,千古冤案就此铸成。
冤杀了郑怀远与萧逸恒后,以张守忠为首的三人团可谓是风光无限,深得圣宠。帮助李世凯除去了萧逸恒,使张守忠重新得到了重用,擢升为内阁首辅。曹达作为公开支持李世凯的军方力量自然也不会怠慢,不久后便予以封侯,亦可谓风头正盛。而高世飞则如愿以偿的坐稳了影卫指挥使的位置,成为李世凯最为依仗的一把利剑。
这一幕幕丑陋的闹剧不停地在大周的朝堂上演,令许贞深恶痛绝,而从郑怀远被冤杀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暗的在心中做了个决定,即使是穷极一生,他也定要为这个心怀天下、一生清正的人讨回公道!
在这漫长十四年的蛰伏中,他不断的隐藏自己,并逐渐变得机敏、成熟,他接近张守忠成为其亲信,并与曹达建立的良好的私交,在不断的接触与了解中,他慢慢的洞悉了他们的关系,并找到了那个可以将他们摧毁的裂缝。在隐忍与等待中,他小心的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一张可以令他们全部葬身其中的网。
终于,时机到了,此时的张守忠已身陷网中,只要再稍加操纵,他定将永无翻身之日。而张守忠作为他们三人团中最老谋深算的一个,只要将他除去,曹达与高世飞日后自然也会露出马脚,想要除去绝非难事。
在这条讨还公道的路上,许贞看遍了人性的贪婪与丑陋,亦经历了艰险与不测,但他始终坚信公道自在人心,终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怀远兄,我与你虽不熟识,亦曾有政见不合之时,但我敬佩你,敬佩你的胸怀天下、舍生取义,即使是肝脑涂地,我也定要让那些奸佞小人付出代价!”许贞紧握拳头狠狠的敲打在桌案上,沉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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