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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
第三天。
一只四翼天使浑身淋满了鲜血,他绝望地看着身边的同伴被击落,桑杨沙大人与一只没有翅膀的天使将他们一一击杀。
他将长□□进一只冲上来的天使的胸口,眼见这个敌人跪倒在他的身前,他忽然之间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傻站在战场中心,举着长枪,与那跪着死亡的同伴形成了静止的画面。
“你在干什么!”拉斐尔急忙冲上来,挥手就是一阵强力的白魔法治愈术:“不要傻愣在那!举起你的长枪!”
“拉斐尔大人......”天使之泪划过眼角:“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拉斐尔频繁地释放白魔法,此时早已余力不足,他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发,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滴落,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
但拉斐尔不会哭,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哭!他狠狠抹去汗水,不顾已经发颤的小腿肚,大声回道:“我们在保卫七天!保护我们的家!我们在捍卫信仰!”
“拿起你的武器吧!不要害怕!不要怀疑!不要退缩!当胜利到来时,你就会明白,信仰是多么的珍贵!”
“信仰?不......那为什么......为什么神不来......为什么他不来救我们?”
“为什么?我们不是他的儿女吗?他为何置身事外,只将我们放在狱火中煎熬?”
“为什么?他为何不用无所不能的神力解救我们于苦海中?”
“耶和华,我们的神,他为什么冷眼看着我们挣扎?”
“得不到回应......那我的信仰还有什么意义?”
拉斐尔顾不上回答,他已经忙着去另一处释放治愈术了。
那只天使就这么呆呆地立在原地,自言自语。
终于,他想明白了。
“啊,原来是因为他......他根本就不曾在意我们,我们对他来说不过是蝼蚁......不过是一花一木,毫无价值......即使我们称他作父.…..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于是他举起长枪,转过身,一□□进了一只天使的胸腔。
那只天使回过头来,满脸震惊地倒下。
“为......什么......我们是......战友......”
他笑了:“现在开始不是了。”
这只是万千在战争中叛变的天使之一。
贝利尔赶到的时候正目睹了这一幕,他不再迟疑犹豫,直接举起右手,释放了强劲的黑魔法。
黑色的炎火直喷高空百丈,巨大的黑色火焰柱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在吸引了足够的目光和关注后,它猛然倾倒,压向离贝利尔最近的一排敌人。
在它倒下的一瞬间,无数天使叛军发出惨烈的叫声,黑暗炎火自带的腐蚀性侵蚀了他们的灵魂。
他们嚎叫着,不断拍打着炎火,但那炎火从灵魂中扩散,是他们根本无法灭掉的火。
这还不够!
贝利尔的右手紧握成拳,那柱炎火即刻重新站起来,像一个饱食餍足的巨人,它站的更高,烧的更加旺盛了!
黑色的火焰蹿高数倍,在空中激战的天使忙不迭远离这恐怖骇人的黑炎火柱。
他的手就那么轻飘飘地放下,真的只是一个动作而已,那火柱疯了一般又是一个倾轧下去。
“滋啦。”
叛军团里的天使几乎消失了十分之一。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天使军队停下了推进,叛军们也瞠目结舌,放慢了动作。
贝利尔摇摇欲坠,他拼命稳住身躯,想要站稳,不让敌人看出他的精疲力竭。
他不能比敌人更先倒下!比这些想要夺取他家园的叛军先跪下!
他勉强着又举起右手,他在这时却有些痛恨自己了,为什么平时憎恨这与生俱来的黑魔法,不去多加练习,否则他可以救下更多的同伴。
他终于将右手举起,努力张开手掌,那又增加了不少威力的炎火柱立刻竖了起来。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超出他负荷地跳动着,他捂着胸口,其实他知道,黑魔法已经开始吞食他的灵魂,一点一点,只因他使用了超出能力范围的黑魔法。
但是现在不能认输。
他张开手掌,火柱像初放的花朵一样炸开花瓣,伸出无数藤蔓,它们纠缠在一起,肆意在空中舞爪张牙。
眼前开始发黑,脑子开始模糊,但他还记得控制这些枝丫,控制它们不要伤害到同伴。
就在他准备用生命为代价驱使它们的这一刻!
萨麦尔破空而来,贝利尔失神的刹那,炎火熄灭了。
萨麦尔显然看见了被黑气包围的贝利尔,也猜到了他孤注一掷的决心,但是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无论是贝利尔希望得到的,或是不希望得到的。
只因他已分身乏术。
玛门与桑杨沙合力将他困在天空的一隅,背腹受敌,更不用说还有在一旁不断驱使风刃的阿撒兹勒再想尽办法为他送葬!
这一场打斗太不公平!
力量的悬殊竟如此之大!
萨麦尔终于相信路西法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他笼络人心的手段实在高超,七天内最强大的力天使还有几个能站到路西法的对立面?
“为什么?”萨麦尔问玛门。
玛门挽过一个匕花,笑了:“不要问为什么,萨麦尔,很多时候不需要原因。我是一个商人,结果比原因更值得我改变决定。”
“七天不一定会输!”萨麦尔又躲过桑杨沙的银枪:“加百列和拉斐尔,还有基路伯,他们都不会轻易妥协!”
“笑话,那帮软鸡能派的上用场?一个个只会耍些不入流的手段,玩些拉帮结派的勾当,论打架,连软鸡都打不过!”桑杨沙仿佛听到了笑话,白眼都能翻上天。
玛门听到“软鸡”的时候,轻眨了下右眼皮,有些不适地远离了桑杨沙半个步子。
萨麦尔抓住了这个机会,从那半步中间挤了过去,他退开几步,总算能喘口气。
阿撒兹勒的风刃又见缝插针地偷袭上来,萨麦尔抓着圣剑,隔开了风刃,虎口却被震开了一个裂口。
“你们似乎忘了还有一位人物。”萨麦尔也笑了,笑的比玛门还要开心,他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圣光:“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贝利尔眼都不眨地盯着那一小块天空,他已经乏力到无法展开羽翼飞上空中。但他的心却为那只被群攻的天使而高高提起,生怕他受到伤害。
这时,圣光现于天迹。
八翼天使破开乌云,他手持神圣之剑,肩负万丈圣光,现于战火纷飞中。
米迦勒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眼里满是不忍,他摇着头,满含悲伤地说:“事情既已发展到这种地步,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但我无能为力,父亦无能为力。”
“路西法的追随者——天使叛军们,你们亦曾沐浴神光,忠实共同的信仰,与邪恶为战。如今却摒弃善良,放纵欲望,杀害同伴,追随邪恶,堕入深渊。你们的罪不可饶恕!”
“而为了保卫家园,浴血奋战的同伴们,你们坚定信仰,忠实我父,在暴雨袭来时,披雨浴火而战!你们的英勇值得称赞与褒奖!”
“父啊,天上至高无上的主!您是最初、最高、至圣、至善的,披上您的威严,我以您的力量为武装,将背叛信仰者打落那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地狱冥府!”
“落到阴暗的锁链中去吧!叛逆者们!”
“而你,使用黑魔法拯救家园的天使,我们把你交给父,愿主的光辉照耀你,愿你平静,哈利路亚。”
“瞧吧,他一个就够了。”萨麦尔看见眼前三张脸上的表情,那种混合着畏惧、尊重、不相信的表情,缓缓放下圣剑。
战争就要结束了,米迦勒大人,您是神之子,是我们的光,有光的地方怎会有黑暗?
他们将惧怕您,退入角落。
米迦勒。
他的光啊。
米迦勒的话音落下,圣光也落下,包裹住了所有的天使,只是两种天使的感觉甚为不同。
天使团的天使们浑身的伤口开始愈合,过重的伤口不再流血,较轻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米迦勒殿下!
一瞬间,有关他的记忆回到了这些天使的脑子里。
神之子,米迦勒殿下,他拥有仅次于神的神力,他是众天使的希望之光,而他,不会像耶和华一样置身事外,他永远亲力亲为,助人为乐。
他是他们的光!
叛军团的天使也被圣光所笼罩,但是不一样的是他们的伤口没有愈合。
他们开始下陷,陷入第三天的土地。
这不是终止,这是开始。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会继续下陷,第二天,第一天......
他们会一直下坠,与那些妄图侵略七天的恶魔们一起坠入地狱。
九天九夜。
他们的羽翼将再不能飞翔,再不能翱翔于七天之上。
萨麦尔知道,那位一直没有现身的,与米迦勒同样强大的人物——路西法。
他没有参与进来。
为什么?
难道他早已知道米迦勒的苏醒?他早已知道米迦勒会带来神昭,将他们这些叛军送进地狱?
既然生来就要失败,又为何要多做这些事?
为何引发战争,促成这么多生命的死亡?
路西法,你究竟要得到什么?
难道,是为了动摇米迦勒?
他的脑子里只有米迦勒,也许是自然想到,也许是为了避免自己想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比如跪在地上的那只好像脱了力的黑发天使,那个米迦勒所说的用黑魔法战斗的天使?
他不想再思考。
米迦勒,米迦勒,他在心里念着,想着。
所以,被死亡之剑刺穿胸口的时候,思绪混乱的他只感觉到了疼痛,他低下头看见从胸口刺穿的剑尖,缓慢地回过头。
阿撒兹勒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就这么映进他的眼。
“萨麦尔!我绝不许你活着!”阿撒兹勒笑的大声,他的脸上合着汗水和之前被玛门划伤的血水:“你伤害了贝利尔!你夺走了他的心!却叫他只能在无望无爱中等候你不可能的爱!”
“你这个卑劣、残忍的小人!”
阿撒兹勒将刀身狠命转了一圈,在萨麦尔的身体里搅成一团,再一掌推开他,将他推落第三天。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萨麦尔从贝利尔的身侧下落,他们只隔了几步而已,但萨麦尔就像不存在的空气一样,穿过了第三天的土地。
阿撒兹勒紧跟其后,他笑的温柔而有些癫狂:“啊,贝利尔,我在地狱等你,来地狱找我吧!贝利尔,我等着你,无论是你的爱还是恨,复仇还是报恩,我都等你。我的爱,贝利尔,我在地狱等你。”
他紧紧盯着他的灰眸,直到自己坠下的身影完全占据他的眼睛。
太好了,他就要将我牢牢记住,永不能忘。
我的贝利尔。
贝利尔被这刹时的变故所震悚,他张开口,牙齿却磕磕绊绊地打着架,一句话也说不出。
拉斐尔的哀嚎响彻战场。
“不!萨麦尔!”
不,不,他摇着头,十根手指都插进土地。
萨麦尔死了。
我不信。
我不信。
他死了?
谁死了?
肖恩,肖恩......死了?
不可能!
他有太多话要问他,他怎么就能这么死了。
但是他跌落下去了,他从第三天跌下去。
瞧见了吗,他的剑,正在前方,在土壤上,还沾着不知谁的血。
它的主人,死了。
贝利尔的耳里一片轰鸣。
无数声音嘈杂而连续不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叫他接近崩溃的尽头。
终于,他不堪忍受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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