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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谕
靖王夫妻浓情蜜意的过了一个月的婚后生活,陈暮云的父母在她成亲三日回门后第二天就返回边关,继续守卫着大燕。
这是大燕国民的职责,更是军人的职责!正是因为边关军队日复一日的守卫,大燕各地才能繁荣昌盛。
转眼,沈烟已满十五,生母不在,何月芸已经被撤了继室的身份,区区小妾,可没那个面子给皇帝亲封的郡主举行及笄之礼,沈烟也庆幸自己出手够早,自己的成人礼上可不想见到让人厌烦的无关人等。
皇帝为了让儿子专心给自己办差,当时可是说过请动太后来为沈烟插簪。
当朝太后,乃皇帝生母,先帝在时只是个位份不高不低的昭仪,不曾主动害人,也有自保之力,当时后宫争斗,太后很聪明的没有把自己卷进去,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宫里。
只是,在皇家,往往留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等到自己儿子荣登大宝,她当娘的也早早地享福,执掌后宫之事片刻不留手,都让皇后去操心,太后平时的消遣就是看看杂耍,听听戏,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皇帝是个孝顺的,从大燕各地没少给她搜罗厨子,御膳房每月都要研究新的菜肴献给太后品尝,只不过,合胃口有赏赐,不太喜欢的,太后也不会为难人家,只吩咐下次努力。
可见太后娘娘是位仁慈和善的,此次沈烟的及笄礼,就是请了太后做正宾为沈烟插簪,大燕女子,十五及笄,正是嫁娶之时。
以沈烟和沈目的父女关系,当然不可能叫沈目受她跪拜,于是燕归早早请示皇上,明里暗里的意思说,太后身份尊贵已年长,不如请卫老将军夫妇做笈礼的主人,皇帝也了解过沈家父女的仇怨,不好叫自己儿媳妇受委屈,招来内侍去相府传他口谕。
“沈大人,皇上口谕,太后娘娘乃是长辈,瑞安郡主在世的亲人里,只有卫老将军在身份、辈分上够得上,所以,郡主的及笄礼,由卫老将军夫妻主持,您,没意见吧?”
面白无须的内侍笑眯眯地对沈目说着。
堂堂右相,跪伏在地上,为人臣者,不论心中如何翻腾,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哪怕不是直面圣上,可这内侍,乃是皇帝跟前的人,若是叫他拿了错处,只消内侍在皇帝面前嘀咕几下,可就是上了眼药了!
沈目只好‘心甘情愿’地接了口谕,假情假意地说:“还是皇上思虑周全,百忙之中还惦念着臣子家世,公公回去可要替我好好谢谢皇上。”端的是恭敬谦卑,一副好臣子的模样。
但这事儿,叫沈目好没脸面,前阵子丢了个大人,家中继室贪下已过世主母的嫁妆,纵容下人偷盗郡主御赐之物进行售卖,何月芸被夺诰命,降为妾室,今儿又叫皇帝下了脸。
长女及笄,身为父亲却不能主持,叫外祖家的两个老不死的上场。但也不能和皇上叫板,传了口谕的内侍回宫复命,见着管家把人送出正厅,沈目怒气爆发,一把扫开桌上的茶具、摆件,千金百两购入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沈目衣袖上也淋上了茶水,湿了一大片,好不狼狈。
如今,何月芸是妾,低贱身份不配聆听皇帝口谕,等她接了下人口信赶来,只好躲在屏风后面,内侍刚走,未等她走出屏风,沈目就发了火。抬眼就见地面一片狼藉,沈目气得脖颈青筋暴起,扶着桌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何月芸赶忙上前给他抚背顺气:“老爷,您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说着,对身侧使了个眼色,碧玉了然,想来二人必然是有什么不能叫人听去的话要说,连忙带着一干下人走远,顾不得收拾杂乱的地面。
“不孝女!皇上竟为了她,特传口谕不让我主持及笄,我可是她父亲!”
沈目怒骂着坐在椅子上,拍得扶手啪啪作响,又心安理得的闭着眼睛让何月芸给他按摩头上的穴位放松。
何月芸轻挑嘴角,笑得无声,却问道:
“老爷,女儿家及笄,皆是父母作为主人,如今我被降为妾室,可您为何也?”
“哼!还能为何?沈府家大业大,竟养出个心胸狭隘的小姐!定是以前的事让她耿耿于怀,如今卫家回京,她又被封为郡主,一朝飞上枝头,背靠将军府,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竟然叫卫家的老匹夫给她主持!”沈目冷哼一声说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卫无欺同太后一个辈分,太后做正宾,皇上才叫卫无欺主持,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尊贵身份着想,您也别生气了,等过了新年,就是华儿的及笄礼,您作为父亲,可要好好主持,叫这皇城里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咱们的华儿才是京城第一闺女,不论是才情还是容貌,她们谁都比不上!只可惜,如今我降为妾室,身份低微,恐怕不能出席华儿的及笄礼了!”何月芸说这,声音越来越难过,最后竟流出两行清泪,用帕子掩住了。
不得不说何月芸保养的非常好,年近四十了,脸上没有一丝明显的皱纹,只近段时间被打击的狠了,眼角在笑或哭的时候微微显出纹路。
再者,沈目原也是爱娇柔惹人怜爱的女子。
听着何月芸哭了,忙牵过她的手安慰道:“芸儿莫怕,这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想想办法,让皇上恢复你相爷夫人的身份,华儿的及笄礼,咱们夫妻定能一起主持的!”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选对了撒娇对象,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当初皇后懿旨降何氏为妾,夺其诰命,今天沈目却能说出两个月恢复何氏身份的话,不知道沈目是吹牛还是真有什么好办法。
沈烟听了莫踪的复述,冷笑一声:“沈目倒是大本事,倒也不干我什么事儿?反正我的及笄礼上他们别来恶心人就好!只是不知,沈相爷又想如何给何氏翻盘呢?”
边上正在打络子的蝶恋听了连连称是:“是啊!狼心狗肺男人,蛇蝎心肠的女人,配对真是绝配,还好陛下叫人传了口谕,大小姐的及笄礼可以让老将军主持,不然说不准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沈烟点头表示赞同,对着莫踪说:“这段时间不用盯得太紧了,做得越多才会错的越多,只要沈目出手,总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杀人偿命,谁也别想逃过!”语气渐冷,沈烟的目光也渐渐狠厉起来。
想起以前厮杀拼死的日子,那时的她眼神就是如此,杀意如实质般从眼中照出,此刻,屋内的人仿佛置入冰窟,周身汗毛立起,连平常最喜玩闹的蝶恋也停下手中动作,一声不发,莫踪直直杵在那里,不敢告退。
缓了片刻,沈烟才从杀戮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仰倒在榻上,手背盖住眼睛,轻叹一声:“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几人默不作声地行礼退下,只留沈烟一人在室内。
莫踪隐去身形前询问蝶恋:“大小姐身上的杀意比咱们的首领还要浓郁!”
“是啊,平时大小姐总是脸上带着笑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有点可怕。”蝶恋附和道。
“你说,要不要禀告王爷,大小姐情绪有些低落。”莫踪小声说。
蝶恋蹙起秀眉,捏着下巴略略思考,点头说:“你去禀报,我看话本里常说‘女人心绪乱了的时候最容易走进她的心里’,虽然王爷已经和小姐结下婚约,但感情嘛,总是要加深的。”
榻上仰躺着的沈烟心绪确实乱了,她不由地想着,同名同姓、相貌相近的两个人,阴差阳错的代替人生,她靠着狠绝,杀出一片天,最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守着弟弟,性子软糯,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没有谁比谁更惨,她们都是苦命的孩子,万幸的是,她还可以代替她活着,为母报仇,更幸运的是,她也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门口传来微微响动,玉白云纹滚边的长袍随着来人步伐涌动,沉浸在思绪中的沈烟并未注意到。
直到淡淡的冷香飘近,沈烟遮眼的手露出缝隙,见着来人浅笑着望向她,沈烟喉咙哽了一下,撑着手臂直起上身,“你怎么...”
她想说你怎么来了?未料语不成句就被人拥进怀里,燕归侧坐在榻边,双臂一展,把她搂进怀里。
恰巧把左耳贴上他胸膛,律动的心跳声入耳,带动着她的心一起跳跃。
他缓缓说着:“无论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入脑海,左耳与右耳竟是不一样的感受,左耳贴着他的心跳,话语带着回音,印在她心上;右耳更清晰地听见他的一字一句。
沈烟抬起手腕,攀上燕归的腰身,,慢慢收紧,依偎在他怀中。
有些事,她不说,他会懂;有些话,不必山盟海誓,她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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