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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梦境
“尽欢。”
一袭白衣骄傲地坐在夜疾宫的宝座上,而她娇羞地坐在他的身上。
“我已征下地界成为真正的三界之主。烟轻,你还想要什么?”戌尽欢抬起她的下颌笑着问道。
她娇羞低头伏在白衣胸前,伸指拨弄着他的颈部,醉醉地闻着他的幽香,眼中带着媚笑。“我只想你我从此再无后顾之忧、无拘无束,没有人能再将我俩拆散。”
“这有何难!”戌尽欢忽然转过脸来瞪向罗刹鸟,三指一凝一道炫亮的银光迎面劈来。罗刹鸟浑身无法动弹,两眼一黑,只听见她的笑声隐隐回荡在身前。
昏迷中的罗刹鸟忽然睁开眼,胸口的疼痛仿佛是戌尽欢创下的伤令他一时无法辨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一只微凉的手搭了上来,罗刹鸟一惊之下愤然拍开。
“罗刹,是我。”陆烟轻被拍红的手小心地擦去他流下的汗。罗刹鸟拽着她的臂膀拉近,陆烟轻没有抵抗地俯倒在他的身上。抚着她脑后的秀发,罗刹鸟将坚毅的下巴埋入其中。
近来他总是被乱梦惊扰,梦境都与陆烟轻相关,都是他最害怕会发生的事,从未如此神慌过的罗刹鸟着实不安。
“不要离开我。”罗刹鸟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伴着丝丝炙热,自她耳后响起。陆烟轻如鲠在喉,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不要离开我…”怕她会在怀中消失一般,罗刹鸟将她揉得更紧。陆烟轻的长睫下是他为血养泣刹无休而捅穿的伤口。她心中作痛,轻轻拍打着箍住自己的臂弯,慢柔的节奏渐渐令罗刹鸟安定下来。
罗刹鸟低头看向她,发现陆烟轻的视线始终定在自己的伤口之上,不由戳了戳她的脸颊:“妖魔争斗,我不小心伤到自己罢了,不打紧。”
陆烟轻将脸别过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淡淡点了点头。
“罗刹,莫要只记挂着地界而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我…我会担心。”
“小傻瓜,我怎会只记挂地界。”他突然笑了,胸腹上坚实的肌肉一阵起伏震颤,罗刹鸟紧了紧抱在她肩上的宽掌:“烟轻,你于我而言,更重要。地界若没了我尚有妖魔协力守护,而你…”
“不说了。素练女已在九重殿外等着替你换药。”陆烟轻抬身站起。罗刹鸟略有不满,微微撅起嘴:“你不能帮我治吗?”陆烟轻头也不回,依旧快步向石门走去。殊灵君留给她做的决定她已经想好了。
夜疾宫中已筑起了新的宝座,殊灵君立于阶下,静静地注视着它,脑中无法挥去那一日罗刹鸟向他下令的场景。淡眸中的玄色如疯狂的魔神被唤醒,纵使在天魔大战时也从未出现过。
突然有妖兵来报:“陆烟轻…陆姑娘求见。”
殊灵君救过陆烟轻,也对她动过杀机,这会儿她竟主动找上门来了。“召。”
陆烟轻的身子在偌大的夜疾宫中显得渺小,但她的脚步声沉稳而镇定。她此番前来是想与殊灵君谈个条件。
殊灵君看着这瘦弱的女子不觉一怔,许是幻觉,她脸上的神情似曾相识,像极了凰女带领鸟族决意独闯地界之时…
***
拾仙台上,夜风拂镜,赤裁女赶至觅心镜旁,二十余名青枢门弟子瘫倒在地,即使知道廖掌门此时已离开了拾仙台,但她依旧惴惴不安。流霞将双掌收回身边闭眼调息,看起来她已催动过觅心镜。
“神女,你是否又在对罗刹鸟的心神下手?”赤裁女一想到罗刹鸟在梦魇中惊慌失措,便隐隐不忍。
流霞斜睨着赤裁女,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可知为何陆烟轻会拒绝你助她砍倒锁凰柱?因为她不信你,更不信我,也因为她比你我想象中要狠心。只是她不知,还没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待我将她渡入天庭后,你便会知晓,动摇罗刹鸟的心神是在斩断她唯一的退路。”
觅心镜是通幽梦境、扰人心神的法宝,再坚不可摧的人,始终难敌念头二字。若嫌起,若隙生,便如心中的刺再难抹去。
“素日里装得再好,藏得再深,虚幻的梦境却能真实映出心中所想。同样,你的心思,我也甚是清楚。只要你与我好好配合,罗刹总有一日会接受你的。”流霞点破赤裁女倾慕罗刹鸟之情,一番话听得赤裁女面红耳赤、胆战心惊。
“那…他可曾梦见过我?”赤裁女竟忍不住问道。
流霞鼻中冷笑,挥开觅心镜的平澜,罗刹鸟的梦境再次打开…
在一方别致的湖边,他面对湖水站着,身穿杏黄色的长袍,高大的背影被阳光下粼粼闪耀的波光衬得柔和。他的双手抱在胸前,身子有节奏地轻轻摇摆着。
仿佛有一阵笑声响起,罗刹鸟缓缓转过身来,斩神砍妖的坚实臂膀正小心翼翼地环住一个婴孩,他瞧向襁褓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而抬眼望向来人时更是溢满情意。
“烟轻。”他唤着,伸出一只手来邀她入怀。她低头吻向婴孩,罗刹鸟低头吻向她…
山风忽然一凛,瞬间吹破镜上的梦境。怔立在原地的赤裁女忘了闪避,背后中了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是谁?!”见梦阵被毁,流霞挥掌袭向身后之人。一道绵柔之势将她的掌风缠住,套入猎猎作响的宽袍之中,青色宽袍陡然一震,如清风过境,将掌中仙力卸去了一半。
这宽袍…是廖清来!
“廖掌门,我不请自来,得罪了。”流霞收起掌势,面不改色。
一位风流倜傥,眼中带笑的中年男子悬立于觅心镜上,镜中之月与天上皓轮相互辉映,飘曳的宽袍如仙雾缭绕。
廖清来的视线扫过神女和晕倒在地的弟子,不由扶额一笑。“今夜是神女第十次来访,廖某人看着捉急却始终迟迟没来迎接,实在是不忍推拒神女,但眼下不得不说。就算青枢门再有能耐,廖某人再玉树临风,都不会收女弟子,看来要令神女失望了。”
“哼,少胡言乱语!我暂不对付青枢门,并不代表我不能。操纵罗刹鸟梦境一事,廖掌门最好不要插手。”
廖清来不禁大笑了两声。“难不成暗绛宫满足不了神女的胃口,想来一起吞并了我派不成?哎,惭愧惭愧,真是让神女见笑了,听着好似廖某人又在自抬身价,夸大了青枢门的本事和地位。又或者…神女觊觎的是掌门夫人之位?”青袍之人说着不由理了理光洁无暇的鬓角。
流霞一怒,却又不好发作,她向来厌憎廖清来无礼轻薄的言语。
她助暗绛宫修习仙术,青龙神君壮大虚音派势力,已是凡间修仙人中不必言破的秘密。
玄尾、无咒两派若与虚音派比拼无甚优势,只有暗绛宫可借暗器取巧,青枢门能以奇门遁甲、稀奇法宝制胜,更有觅心镜可扰三界心神。
然而流霞之所以与暗绛宫联手,实是因为曾在青枢门碰了一鼻子灰,被廖掌门当面拒绝才做出的决定,如今却又被他装作无事般提及,再次揭开伤疤。
流霞当年被拒后心中愤恨,一气之下掳去了青枢门祖师所铸的觅仙镜,若非觅心镜如碧湖般嵌于绿山中,她也一定携了带走。
凡间为了成仙而修炼的人千千万万,可偏偏这个廖清来不是。他酒色不拒,享尽美事,破惯戒律,凭着一身法术访遍四海名川,吃透大江南北,性子好奇尚异,连收入座下的弟子也是千奇百怪,使得他的风评…咳,姑且算作好坏参半。
“我派低微,能屡次得神女厚爱,廖某人感激不尽。”青衫之人双手一甩,弯腰一礼,劲力借着袍下之风推着流霞退了两步。
流霞的仙术自是高于廖清来,无奈被抓了个现行着实理亏,又不宜与青枢门树敌。今日并无旁人在侧,对方又给了个台阶,便顺势跃上劲力离开。
“诶!怎么突然走了?弟子都晕着无法送客,神女一定要记得他日再来,你我二人在此镜上把酒畅欢!”廖清来笑声远传,袍下之风越鼓越烈,毫不客气地送她速速离开。
他缓缓收回觅心镜上的碎澜,流霞窥探的梦境重现出来。
廖清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盘坐在岸边看着镜面,瞧着那你亲我一口,我回你一嘴的浓情画面竭力忍住笑意。然而待那梦中女子转过脸露出五官时,他突然一拍大腿,面露惊讶。
青袍挥展,觅心镜皱起波澜,推开新的梦境,只见…
月色下,一女子静静坐在歪脖子树下燃着掌火翻看着画本。她忽然回眸,登时脸上绽开调皮的笑:“尽欢,你就算将它藏得再深,还是一样能被我找到!”
“作为你输了的惩罚…”女子转了转清亮的眼眸,手中抛着画本,盈盈走近:“今夜我们就天人合欢如何?就按着画本中的来~~”她微红着脸闭上眼,双手任意翻开画本一页随后打开。“就试试这个,怎么样?”
“呔!”廖清来捡了块石子扔入镜中。
“本来还等着看白鹿仙人天人亲热的好戏,他日遇着了可打趣嘲讽两句,现在倒有点棘手了…”廖清来连忙抚开自己皱起的眉头,遮住自己的眼睛:“都是八卦和好奇心作祟,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对,什么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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