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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宴席,各有心事
见二人眉头紧锁,孙亦柔顿时没了兴趣,叫苦道:“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总说些我听不明白的啦,在家里爹爹也是为卫兵来犯愁白了头,他恨不得用自己这身老骨头去上战场,整天叹什么赵国败、卫国胜的,要我说,当下太平才是最重要的,乐得一日是一日!”
赵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事情要真若亦柔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当下确实太平,可又能保得了多久呢?卫兵无故侵占漠河,一向神勇的赵匡国将军三次领兵反击却三次战败,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卫国此次的侵犯可能另有所图。
与赵钰的另有所忧、愁眉苦脸不同,孟青阳虽然也隐隐感觉如今赵国的局势不容乐观,可是却很赞同孙亦柔的处世态度,拍手叫好道:“好一个乐得一日是一日,等会儿我要管家去准备饭菜和好酒,我们难得一聚,那就什么都不顾地乐上一乐!”
“好啊!姐姐简直太知我心啦”孙亦柔立即蹦了起来,不停地绕着孟青阳打转,“我还没和姐姐喝过酒呢,要不我们今日来个不醉不休可好?”
孟青阳有些被她绕晕了,一把揪住她,两人一对上眼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也许是被二人不知愁为何物的泰然所感染,赵钰也一扫心中的忧虑,眉眼不自觉地便舒展开来,跟着他们一起开怀大笑。
赵钰本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孙亦柔也刚满十八,而孟青阳年方二十,三人年纪相仿,同为灼灼年华,美好不已;此刻携手而笑,时光虽短,心却相依……
“对啦,那我去把王爷叫醒,见到你们来了他肯定很高兴。”孟青阳想着赵康见到他们一定会开心不已,不禁嫣然一笑,说着就要往东院走。
刚吩咐完赵钰和孙亦柔先坐一会,转身便见辰子未进了门。
先是一怔后,孟青阳不禁感叹:“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呀,怎么贵客一个接一个,看来某人要高兴惨咯!”她朝身后的孙亦柔抛了个“快上”的眼色,调皮地伸了伸舌头,便转身跑去了东院。
还没来的及说上一句话,孟青阳便从辰子未眼前“攸”地一下跑开了,打招呼的手悬在了半空,他只得识趣地收回了手。
一见到门口立着的白衣男子,犹如多次出现在梦里的那般熟悉,那般翩然,那般不羁,孙亦柔眼睛即刻放出了光彩,“辰大哥!你来啦!”
她还想着今日来文宣王府会不会碰见他呢,虽然方才和赵钰、孟青阳聊得很开心,可心里仍装着见不到辰子未的失落,此刻他的出现简直是让她有飘飘欲仙的快乐感,她立即拉着辰子未进大堂坐下,“辰大哥来的真是巧呢,姐姐刚刚说要好好聚一聚,你就来了,那我们大家就更加开心了!”
朝孙亦柔礼貌地点头笑过后,辰子未站起身,对赵钰拱手道:“下官辰子未见过四皇子。”
辰子未出现后,赵钰的眸子明显黯淡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丝毫,看了一眼身旁笑意盈盈的孙亦柔,他淡淡说道:“这里不是皇宫,辰大人也无需多礼。”
“对啊,辰大哥,小钰他人很好的,你不用多礼的,我们就只用等着姐姐的招待就行啦!”
辰子未也只是笑笑便坐下了,一直注视着孟青阳离去的方向。
晴空万里,正是晌午好时光。
一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桐油布平铺在草地上,桐油布很大,大概可以坐上七、八个人的样子,孟青阳把碧儿提来的篮子里的食物一一端出来。
菜有很多,碧儿也来回送了好几趟篮子。孟青阳将它们摆放在桐油布的中央,有清炒牛肉丝、杏仁豆腐、红烧鱼头、肉沫蛋饼、如意卷、四喜饺,还有翡翠丸子、蜜汁冬瓜,虽然都是些鱼肉小菜,也没有什么名贵御膳,可孟青阳却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一上午都泡在后院的厨房和厨子念叨菜式,一时兴起还夺了厨子的勺,自己在锅里翻炒个不停,好有一番大厨的架势,赵康拍手叫好的同时也为她生火添柴,等她好不容易把一个菜完成后,他脸上已是黑不溜秋。
见到自己黑如碳的脸,惹得赵康自己笑个不停,一旁的孟青阳也宛然一笑,她说了要好好招待赵钰他们,其实心底还另有想法,最重要的是想让赵康在兄弟、朋友的陪伴下吃一餐温馨快乐的午饭。
因为孟青阳知道他心底有外人不知的伤痛,昨夜赵国公的到来便让他躲在花圃哭了一晚上,她有时候想是不是把他心底的伤治好了人就不傻了呢?又或许有时候他心里清明如水,其实比谁都明白,只是傻一点会让他更快乐一点。
“好啦,酒也有了,这下全齐了。”孟青阳将一大罐酒摆好放在正中央,这样谁都能够的着。
见他们一个个都傻站着不坐下,孟青阳撇嘴道:“喂,你们这些娇身贵躯是不是从来没有在地上吃过饭,嫌弃我这样的吃法啊?”
“天为盖,地为炉,芬芳绿草,飘香美酒,两者相得益彰,何来嫌弃之说。”辰子未率先第一个坐在了桐油布上。
见辰子未坐下了,孙亦柔连忙挨着他而坐,笑道:“辰大哥真是好会说,我们怎么会嫌弃,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吃饭,好不新鲜!”
孙亦柔确实没有一丝嫌弃之意,只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地”别开生面的饭菜,一时新奇不已,没有反应过来罢了。见辰子未坐下了,一心想着要和他亲密接触,立马就坐到了他的身旁,此刻和他依肩并坐,脸上简直是笑魇如花、好不惬意。
孟青阳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特意将他们面前的菜盘摆开了些,他们只得又坐得更近了些,孙亦柔向她使了一个感激地眼色,孟青阳也朝她会心一笑,而辰子未只是看了孟青阳一眼,端起酒罐倒了一杯酒便一饮而尽。
孟青阳皱眉:“菜都没吃,酒就喝上了,神医大人是想展示自己的好酒量吗?”
辰子未笑盈盈地看向她,端起酒杯喃喃自语:“好酒,好景……”
孟青阳不再理会他,见赵钰还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小钰你也快坐下啊,难不成不喜欢三嫂准备的饭菜嘛。”
赵钰愣愣地看着孙亦柔为辰子未摆好碗筷,听见孟青阳的话后,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分后绕到孙亦柔和辰子未的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赵钰像这样以地为桌而吃饭不是一次二次了,自从赵康出事之后,他就经常被赵国公派遣去全国各地巡视,在外面什么苦没吃过?曾与饥民共食一碗粥,就着沙土地而坐与将士喝酒,这些经历也让他小小年纪便成熟稳重。
孟青阳一心想着赵钰是看惯了宫廷的奢华豪贵,不习惯今日这素雅菜肴,其实于他而言,今日草地上的宴席景色怡人,又有花香鸟语相伴,条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他看着对面依依相语的人却着实高兴不起来。
见三人都坐好了,孟青阳也拉着赵康寻了一块空处坐下。
春暖花开的季节,草长莺飞,鸟语飘香,好不惬意,孟青阳忽觉有些恍惚,此情此景仿佛似曾相识,又或是在梦中出现过,她突然想说些什么,举起一杯酒对着大家,说道:“你们都是我来赵国后认识的人,我们有过误会,有过拌嘴,也有过快乐的时光,可现在在我心里,你们是朋友,更是可以相知相伴的家人,希望以后也有机会共度像今日这般的好时光。”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将酒杯倒置过来,果真是一滴酒都没剩,孟青阳的一番话让众人都放下碗筷,沉默了片刻后又相视而笑。
孙亦柔眼带泪光,揉了揉眼睛,嗔道:“姐姐是故意说一番话让我们流泪嘛,让我们吃不安生,你就省了这一地的好酒好菜,好自己留着吃!”
孟青阳做了一个举起筷子要朝她脑袋打过去姿势,惹得她直往辰子未的身后躲闪。
赵钰看着她们的打闹,瞟了一眼辰子未后,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闭眼喝了下去。
辰子未一动不动,任凭孙亦柔往自己身后躲闪,待她坐好不再打闹,他瞟了一眼忙着为赵康夹菜的孟青阳,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辰子未还是一如往常地不羁礼数,丝毫没有顾及身旁的人,他慵懒地侧躺下身子,用手支撑着头,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杏花树上,看着杏花随风飘落又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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