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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柳诗
“小诗,你爸已经大体跟我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想再跟你当事人沟通一下。”警察拿出笔开始记录, “一定要说实话,这点很重要。”
柳诗点点头,说:“李叔,我知道。”
确认完冷玉的身家背景之后,李警愣了愣,对着柳诗的父亲说,“我们出去谈谈。”
“乔四爷,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他手下的人也是经常混迹在生意场上,我们有过来往。”
“他们的势力之大,你应该也清楚。”李警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几年前,黑龙江的警局甚至都受到过恐吓。”
“这么说,你们是办不了这事了?”
李警叹口气,说:“如果按柳诗的说法,冷玉应该就是乔四的私生子。这事不是办不了,是不能办。看在我们的交情,我才跟你说句实话,局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不是特大案件,我们一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能放行就放行。”
柳诗的父亲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女儿的这事是小事了?!她差点丢了性命你知不知道!”
警察苦着一张脸,摇摇头说:“我不是这意思!我们即使是真的抓了,□□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永远不可能完全铲除。铲了东山,西山再起。这事会越闹越大,搞的一发不可收拾,万一闹大了,我们也保证不了她的安全。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带她离开这里。”
还有两天就能离开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了,这种白的刺眼的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了,如果没有一个傻乎乎的人陪着的话。
柳诗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窗边的风信子,想到那个傻乎乎的人那天刚拿来这束花时笨手笨脚的样子,总是想笑。
反而,在医院的这几天,有纠结,有懊悔,有自责,有开心,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她几年来心里最舒服的时光,它大概是慢慢恢复了生机。
门开了,柳诗的父亲走进来。
柳诗转过头来,说:“李叔走了吗?”
“小诗,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柳诗看着父亲紧张又严肃的样子,心里也不由一阵慌。
“等你出院了,我想给你配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柳诗父亲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说出国的事情。
柳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您在说笑吧?”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不得不这样才放心。”
“用不着,我自己小心点就好。”
“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用?”
“我真的……那太奇怪了。放心,我不会走出学校半步,行了吗?”柳诗满脸的不情愿,极力地想要驳回这个想法。
“学校不会多么安全。”柳诗的父亲拿出专制的样子,已经没有半点想要商量的意思,“你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就决定了。”
“真的有必要吗?这是在侵犯我的自由!”
“我一向认为,安全比自由更重要。”
柳诗还想说点什么来反抗,但是父亲的一句话登时让她无言以对。
“你以为她一个女孩儿,能保护的了你吗?”
“爸……”
“我都知道,这些天我每天都来,只是没有进来罢了。”
“我们……”柳诗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这件事情,父亲突然间就这样知道了。
“你们没有结果。况且如果她继续跟你走的那样近,你觉得冷玉能放过她吗?”
柳诗一惊,她居然从未想到这一点。
“小诗,我认为你是个懂分寸的孩子,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允许,可这件事由不得你胡来。”父亲的语气虽然很平静,可是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这件事?哪件事?是保镖的事还是,隋意的事?
柳诗脑子里一阵凌乱,她不得不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她无法不在乎隋意的安全,她是无辜的。
“好好休息,出院那天我来接你。”
晚上隋意轻轻拍着柳诗的背,唱着催眠曲,唱着唱着把她自己唱睡着了。柳诗的眼睛最后还是睁开了,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半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噜噜声。明明是长相很漂亮的一个人,却连睡相都带着那么一股子傻气。
她决计不能让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受她连累。
柳诗忽然间就开始怀疑自己,就那么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心意表白给隋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天之后,柳诗终于能够出院,柳诗的父亲来接她。
“隋意,我有点事想要跟柳诗交代一下。”
隋意抬头呆愣了一下,眼神里透着迷茫:“您说啊。”
柳诗咳了两声,眼神示意她先出去一下,她这才如梦初醒,“噢!好的好的……”说着放下收拾的东西,迅速走出去,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这几天我跟新西兰那边重新联系了一下,等你放假我们就走。”
柳诗再一次惊诧了,她以为保镖的事情就是已经极致了,没想到那才是开始。
“爸!上次不是说好要在我毕业之后么?”
“情况不同了,李警官也说了,出国才能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柳诗知道父亲不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看着父亲稍显为难的样子,她大概明白了什么,“李叔也是管不了这事吧?”
“他们是管不了,可爸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柳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堵得好难受。
柳诗的父亲也是叹了一口气,“没有照顾好你妈妈,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现在只剩你一个女儿,如果你再……”
“爸,我不会有事的。”柳诗从没见过父亲像现在这样神伤。
“只要你平安,我对你妈也算有个交代。”
柳诗在喉咙里憋了好久,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呢?父亲说的也是事实。而且这整件事,说起来源头都在于自己。如果自己再反抗再拒绝,那就是不懂事再伤他的心了。
“这件事暂时要保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隋意。”柳诗的父亲把最后两个字压得重重的。
柳诗点了点头,不想再说一句话。
父亲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处理好你和隋意的事情,到时不要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诗看了父亲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能理解父亲想要爱护自己的心情,可是隋意,她怎么会是自己的麻烦呢?隋意跟父亲一样,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保护自己。而自己呢,这些年来,除了给别人带去伤害,还有什么?
柳诗到现在,是真的后悔当时对隋意毫无顾忌地袒露心迹了。
如果自己能一直那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对她横眉冷对,她也许就能渐渐死心了,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应该也不会太伤心吧。
不离开,她会受到伤害,离开了,她还是免不了会被伤害,而且伤害她的人居然是自己。
“柳同学,你就要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不开心吗?”
隋意拿起桌上的敲背锤,学着法官的样子敲敲桌上的饭盒,铛铛的声音唤醒了立在床边处于放空状态的柳诗。
柳诗抬头笑了笑,说:“开心。”
隋意又敲了三下,说:“现在跟它告别吧,因为你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柳诗环顾四周,这几天,就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好多事情,大部分都是跟眼前这个人有关。确实是不会回来了,离开了这里,生活就再也不能像这几天这样单纯简单了。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不离开,跟她永远呆在这里,呆上个三五年,三五十年,一辈子也不嫌长。
柳诗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跟隋意相处下去,两个人越是和谐,越是快乐,等不久以后离开了,自己和她就会越难受。
所以,她一直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感情。
既害怕与她在一起,怕以后怀念这段时光,又渴望与她在一起,只有看见她,心里才是安定的。
她甚至害怕让眼睛看到她,一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自己的心就像被针刺一样;彼此眼神接触的时候,心更像是被剜了一样的疼。可该死的眼睛就是怎样都移不开,又想趁这时间好好看看她。
隋意也大概是看出了柳诗的不对劲,能看出柳诗既想抱住她,又要推开她,她知道柳诗不太对劲,可不清楚柳诗心里已经纠结的快要死掉了。
坐上车以后,柳诗嘱咐司机,让他快点发动离开。
她不敢让自己回头看,她怕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下车去抱住她。她握紧了拳头,用力地攥住胸口衣服,牙关紧紧地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有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从牙齿间慢慢的渗出来。
车终于拐了一个弯,消失在隋意的视野中。柳诗的眼泪也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像开了闸一样,肆意的顺着脸颊向下奔淌。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满目都是道路两旁萧条清冷的树干,那个给她温暖的人,眼睛里面再也看不见了。
当晚,柳诗的父亲就带她坐上前往新西兰的航班,远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新西兰安顿好之后,柳诗的父亲交给她一部新的手机,并把她的原来用着的手机关机,锁在自己书房的抽屉里,以为也就断绝了她跟原来世界的一切联系。
不久之后,柳诗就生病了,从早到晚高烧不退,住进了当地的医院。医生说,柳诗现在的免疫力异常弱,上次是留下了病根,而且心情持续低落也是很大的原因。
柳诗的父亲请来一个护工,在医院负责照顾柳诗,并且特别嘱咐她要尽力让柳诗开心。
那护工也就每天坐在床边,讲上一两个蹩脚的笑话,自己咯咯地笑的要趴到地上去了,而柳诗却一丁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眼神发散,面无表情。
“阿姨,不用讲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护工也就闭了嘴,做到远一点的椅子上开始打瞌睡。
柳诗这时总是不能抑制地想起隋意,想她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神,想她手心的温度,想她一口一口喂给自己的耐心样子。
柳诗感觉自己的根没有了,在天上飘啊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调养,柳诗才终于勉强出院。本来就瘦的人硬是又憔悴了好几圈,柳诗看着镜子里的人,心里突然想着,如果隋意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会一边数落一边拉着自己去喂饭,她都能想象得出隋意那样气急败坏的样子。
自己真的欠了她太多,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的对待她,可还有谁能像她一样对自己那么好,那样不计回报。
开学之后,柳诗发现自己当时走的匆忙,居然忘记了把从教务处领回的大学档案放进包里,现在如果没人动的话,应该还在她床头柜的抽屉里躺着。
只有电子档案,没有纸质档案,那所大学声称无法给她完整的录入学籍。
柳诗的父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小诗,你这是在跟我耍心眼吗?”
“爸。”柳诗对这种怀疑感到莫名其妙,可也不想做过多解释。
实话来讲,她确实并不想再回去一次,再当场忍受一次分离的味道,可这次却是不得已。
不管怎样,柳诗的父亲终于还是跟她重新踏上返程。
原来的学校已经开学一星期了,一切都像原来一样,好像从未有什么变化,事实也就是如此。
柳诗推开寝室门的时候,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她闭上眼睛抱着必死的心态,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哪怕只是一个假期没有联系,她也能知道隋意一定已经发狂了。
可是隋意不在那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柳诗瞬间有些发虚,身体不受支配一样,坐在了隋意的床上。
尚菲菲从外面约会回来,刚进门就看到柳诗,先是被吓了一跳,“柳诗!”随后准备掏手机给隋意打电话。
“菲菲,你干什么?”柳诗有气无力地问她。
“我给隋意打电话,她找不到你快急死了。”说着就要拨通了,柳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起来一把夺过手机,挂掉。
尚菲菲被吓到了,也发觉不对劲,“你们俩怎么了啊?”
柳诗就像没听见一样,把手机放进尚菲菲的包里,自顾自地问:“她去哪了?”
“她还没回来,好像是生病了。这家伙生病了还不安分,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回来没有。”
柳诗心里一阵抽搐,脸上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菲菲,我要出国了。这次只是回来拿档案,一会儿就走。”
尚菲菲的下巴几乎快要掉下来了。
柳诗坐上车以后,对父亲说:“爸,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等隋意回来,去见她一面,让她彻底对我死心吧。”柳诗一字一句说的特别决绝,冰冷的语气遮住了眼底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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