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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
北境初战告捷的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原本因战事而有些压抑的京城气氛为之一振。然而,韩临肩上的担子并未减轻。前方战事顺利,意味着后勤保障更不能有丝毫松懈,且后续的兵员补充、赏功抚恤等事宜也需提前筹谋。
连日来的操劳,加上秋日天气多变,韩临竟染上了风寒。起初只是些许咳嗽,他并未在意,依旧强撑着处理公务,直到一日在朝会上险些晕厥,才被皇帝勒令回府休养。
回到府中,韩临已是面色潮红,额头滚烫,咳嗽不止。元瑾见状,立刻吩咐人去请太医,自己则亲自照料,喂水喂药,用温水为他擦拭身体降温。
韩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痛,头脑混沌。朦胧中,他能感觉到一双微凉柔软的手不时探上他的额头,能听到她轻柔的安抚声,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和她身上熟悉的冷香。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即使在病中,也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太医诊脉后,开了方子,嘱咐需静养数日,不可再劳神。
元瑾送走太医,回到床边,见韩临虽闭着眼,但眉头紧蹙,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她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他即便在病中,心里也放不下朝政和前线战事。
她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拿起一本闲书,却没有看,只是静静地守着他。
夜幕降临,韩临在出了一身大汗后,热度终于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坐在灯下、单手支颐似乎睡着了的元瑾。烛光映照着她恬静的睡颜,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柔弱。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元瑾倏然惊醒,连忙探身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热度退了,感觉可好些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眼神里满是关切。
韩临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好多了,辛苦殿下了。”
“夫君没事就好。”元瑾笑了笑,起身去端来一直温着的清粥小菜,“饿了吧?先用些粥,再把药喝了。”
她细心地将粥吹凉,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边。韩临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自母亲去世后,他已许久未曾被人如此细致地照料过。
“前线……可有消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元瑾喂粥的手顿了顿,轻声道:“夫君才刚好些,莫要操心这些。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北境一切平稳,成王叔父用兵稳健,狄戎已暂时退却。陛下也吩咐了,让夫君安心养病,朝中事务暂由几位阁老处理。”
她避重就轻,只拣好的说,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让他好好休息。
韩临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心中虽仍记挂,却也不再追问,顺从地喝完了粥和药。
接下来的两日,韩临便在元瑾的“强制”下卧床静养。元瑾几乎寸步不离,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喂药、擦身、换衣,无微不至。甚至连韩母和韩薇想来探视,都被她以“病气未愈,恐过了病气”为由,婉言劝了回去,只让她们在门外说几句话。
韩临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
“殿下不必如此辛苦,让下人来做便是。”他靠在床头,看着她为自己削梨,那梨皮又薄又匀,连绵不断。
元瑾头也没抬,手下动作不停:“下人粗手粗脚,我不放心。再说了,”她抬起头,对他狡黠地眨眨眼,“夫君平日里那般辛劳,如今好不容易能歇歇,自然要好生将养。若是瘦了,或是留了病根,岂不是我的罪过?”
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让韩临心中暖流淌过。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此刻岁月静好,连生病的日子都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在元瑾的精心照料下,韩临的病好得很快。第三日便能下床走动,气色也恢复了大半。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元瑾扶着他到院中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洒在身上十分舒服。
两人坐在廊下的躺椅上,中间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摆着茶水和元瑾亲手做的桂花糕。
“这次多亏了殿下。”韩临看着庭院中开始落叶的树木,由衷说道。若非元瑾强行让他休息,他恐怕还会硬撑下去,病情只会加重。
元瑾拈起一块桂花糕递给他,笑道:“夫妻之间,何必言谢。只要夫君安好,我便安心了。”
阳光透过廊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笑容温暖而真挚。韩临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满口甜香。他忽然觉得,这场病生得倒也值得,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身边人的珍贵。
“等战事平息,朝局稳定些,”韩临看着她,目光温柔,“我陪殿下出去走走,可好?江南,或者蜀中,殿下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带她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去过真正悠闲的日子。
元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笑意更深,用力点了点头:“好。”
虽然不知这承诺何时能实现,但有了这份期盼,眼前的纷扰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微光透过云层,照亮了庭院,也照进了彼此心里。在这多事之秋,这份病中相守的温情与对未来的憧憬,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温暖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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