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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来客
兰彻斯特掌握了净化术与治疗术的事,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不胫而走。
这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奥斯尼亚的每一个角落,在权贵阶层更是引发了滔天的轰动。
毕竟,对于那些立于云端、拥有一切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死亡”这道最终枷锁更令他们恐惧——而此刻,跨越生死之门的钥匙似乎出现了。
“两位大人,这边请。”老管家埃尔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容,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线。
他引领着身披鲜艳红袍的红衣主教米契尔,以及那个让他心底翻涌着无声怒火的大主教戴维,走向会客室。
他的目光在戴维身上一掠而过——这个间接害死前任大公的刽子手,竟敢再次踏足此地,简直是恬不知耻。
会客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也显得有些阴沉不定。
“教廷的意思是,”凯恩端坐于主位,脸庞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情绪难辨,“希望将月华宫,纳入炽阳神殿的麾下?”
“正是如此。”米契尔主教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教廷愿赐予那位月华宫使徒红衣主教的席位。”他特意加重了“赐予”二字,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荣。
一旁的戴维大主教脸色瞬间铁青,面部肌肉因极度的嫉妒与不忿而微微抽搐。
他苦心经营半生都未能触及的红色袍服,如今竟要轻而易举地披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幸运儿身上?
凯恩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没有泄露丝毫内心的波动。
他优雅地抬手,做出送客的姿态,语气温和:“夜色已深,两位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具体事宜,我们明日再议。”
送走了两位不速之客,凯恩独自回到卧房。
夜色深沉,寒凉的月光透过窗格,在凯恩的卧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轮高悬的月亮,思绪飘得很远很远,仿佛要随着月光一同流淌到天际。
就在这份寂静中,一团莹莹的光球无声无息地穿过厚重的门板,轻巧地滑入房间。
尽管夏绵和凯恩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面了,但宝宝只要在家,都会来找凯恩求陪玩。
“你们回来了。”凯恩从出神中抽离,眼底的空茫瞬间被温和的笑意取代。
他朝着宝宝伸出手,笑容带着发自内心的宠溺。
宝宝欢快地围绕着凯恩转了几圈,轻柔地贴上他的脸颊,撒娇般地蹭了蹭,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掌心。
凯恩指尖温柔地摸了摸宝宝的头:“今天去哪玩啦?”
“好多好多烟火的地方!”宝宝闪烁得格外明亮,语气充满了单纯的喜悦。
“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宝宝先是用力地上下浮动,表示他很好;接着又左右摇摆,强调她毫发无伤。
凯恩想起了今晚与米契尔主教的谈话,知道自己得找夏绵聊聊。他问道:“她在忙吗?”
“没有在忙。”
凯恩将宝宝轻拢在左掌心,缓步来到夏绵门前。
他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想起如今形同陌路的他们,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涩。
他闭了闭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深处,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极轻地叩响了门扉。
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夏绵打开了房门,当看到门外来人是凯恩时,她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抹微妙的尴尬迅速取代。
凯恩似乎是刚沐浴完,微卷的黑发和浓密的睫毛都沾染着一层湿润的水气。
他一向扣到最顶端的衬衫扣子,此刻解开了两颗,露出了漂亮的锁骨,一股带着木质香的皂味若有似无地飘散过来。
“有事?”夏绵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凯恩听到那份刻意的疏离,眼底黯然一闪而过,快到夏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低沉得几乎有些沙哑:“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吧。”夏绵踏出房间,果断地在身后掩上了门,那“喀哒”一声轻响,仿佛也将所有旧日的温情隔绝在外。
凯恩别开脸,视线落在走廊幽暗的尽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陈述:“教廷来人了。他们希望将月华宫纳入麾下,并许诺你红衣主教之位。”他顿了顿,问道,“你……怎么想?”
“我不愿意。”夏绵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迟疑。
她依然清晰记得去年凯恩向教廷求援却被无视时,那疲惫绝望的神情,那画面仍然让现在的她觉得心疼和愤怒。
凯恩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挣扎着什么,须臾,低声道:“夏绵,这对你其实没有坏处的。”
尽管若教廷收编了月华宫,兰彻斯特怕是无法再自由传播净化术与治愈术,战事势必会被严重拖累,但对夏绵个人而言,这却能保障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与高高在上的地位。
他低头藏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可真是懦弱啊——他既做不到一心一意地为兰彻斯特着想,也做不到放下兰彻斯特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我说了,我不愿意。”夏绵冷冷道。
凯恩低着头,花了足足几秒钟,才让自己的脸色恢复到平静无波。
他不想自己的情绪成为他的负担。
确定面色无懈可击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朝夏绵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他声音轻得像夜风:“没事了,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
夏绵却无端地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背影里,读出了一丝苦涩。
她心头一紧,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等等!”
凯恩刚触及门把的手指骤然停住。他微微侧过身,露出他俊秀的侧脸,然而目光却始终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将所有真实心绪严密地封存起来,不泄露分毫。
夏绵脑中一片空白。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他。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一个最不像借口的借口:“我要自己跟他们谈。”
.
隔日清晨,兰彻斯特大公府的会客厅内,气氛剑拔弩张。
凯恩的后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真不该让夏绵亲自与教廷对话。
他一直都清楚她的我行我素,甚至于对身陷囹圄的他而言,看着她如此恣意,一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在他感到窒息时悄悄支撑着他。
但他不知道——也许是没机会发现,毕竟她自那天起一直躲着他——夏绵身上似乎多了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狂,像是心里有一把火似的。
“你还记得死在圣光骑士团宿舍的管理员鲁宾吗?”米契尔主教的声音低沉阴冷,每个字都裹着赤裸的威胁。
“交出治疗术,此事一笔勾销,你还能终身享有红衣主教的尊荣。否则……”他顿了顿,让威胁的余韵在空气中发酵,“你将面对教廷无休止的追杀。”
在他眼中,净化术只是锦上添花,但那能掌控生死、蕴含无尽财富的治疗术,教廷志在必得。
那份贪婪,几乎从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
“你敢动她!?”听到这明目张胆的威胁,凯恩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猛地从座位上起身,怒火如实质般从他体内喷薄而出,整个会客厅的气压似乎都为之骤降。
他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与平时温润的他判若两人。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夏绵却像是个没事人般,慵懒地半陷在沙发里,双手抱胸,一条腿轻挑地搭在另一条腿上。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带着一股冷冽的嘲讽。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的挑衅:“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戴维大主教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吓得条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脸色刷白。
而红衣主教米契尔虽然面不改色,但他悄悄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恐惧。
夏绵冷笑一声,目光缓缓扫过两人,语气中尽是不屑:“交给教廷?然后呢?像你们对待圣光法术那样,设下重重枷锁,将芸芸众生拒之于门外?”
奥斯尼亚大陆安逸太久了。
人性就是如此——在没有共同敌人的时候,就开始内斗。得利阶级总是只想把力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让他人世代永不翻身。
“我告诉你,没可能,死心吧。”夏绵从沙发上起身,身姿挺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其锋芒瞬间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想追杀我就尽管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她森然一笑:“现在你们可以滚了。”语毕,她从腰间抽出匕首,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刀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寒光。
她手腕一震,匕首如离弦之箭般飞出,精准无比地擦过戴维大主教的脸颊,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最终“噗”地一声,深深地插入了身后的门板,刀柄仍在细微地颤动。
戴维吓得发出一声惊呼,瘫软在地。
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模样,一股为凯恩出了恶气的隐秘快意,在夏绵心头蔓延开来。
她舒畅地笑了,那笑容张狂而夺目。
“你会后悔的。”米契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带着吓破胆的戴维,恨恨地转身离开。
砰——!
房门被米契尔主教重重地甩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巨响,整个会客室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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