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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简显峰在台上笑容满面,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忍下这口气,以后在A城还好相见,简家还没蠢到为一个戏子给自己树敌。
许婧柯在台下为俞飞朔鼓掌。
拍卖环节转变为轻松自由的社交酒会,悠扬的现场乐队音乐声适时增大,掩盖了座椅移动的细微声响。
侍者端着盛满香槟、红酒和各色精致小食的托盘,如同穿花蝴蝶般游走在宾客之间。
人群微微分开一条通路,简显峰在一名助理的陪同下,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缓步走了过来。
“许总,俞先生。”他如同长辈般亲切,“今晚二位能拨冗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许婧柯回道:“简老先生客气了,慈善盛事,理应支持。”
俞飞朔也礼貌地欠身:“简老先生。”
“许总啊,”简显峰压低了少许声音,“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都是误会,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不懂事,冲撞了俞先生,也打扰了许总。”
他观察着许婧柯的脸色,“咱们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以后啊,在这商海里,简氏和科竞,还有很多需要互相帮衬、互相照顾的地方。”
他看到了许婧柯今晚的态度,他简家还想在商场上平稳走下去,不能与如日中天的科竞结下梁子,就必须拿出相应的诚意来平息这件事,让这件事真正翻篇。
光靠口头道歉和模糊的未来合作远景是不够的,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
“至于那个乱说话,惹是生非的,”他顿了顿,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会所男孩的身份,但彼此心知肚明,“许总放心,已经处理干净了。绝对不会再因为这点不上台面的小事,影响到我们两家的关系。”
他没有明说具体是如何处理的。是让他永远闭嘴,还是消失在这座城市?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那个曾经只是怀着些许虚荣心的年轻男孩来说,下场都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一句无心的抱怨,竟然会像蝴蝶效应般,先引来简若轻的残忍报复,继而招致简家更彻底的清理。
他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被投入权力博弈的深潭,激起了一圈涟漪,然后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黑暗的潭底,再无痕迹。
俞飞朔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心里冒着寒意。
这个世界看似光鲜亮丽,内里却是一团污糟。简若轻可以因为一时兴起就肆意折辱他,而简家为了平息事端,同样可以将另一个更弱小的人当作两家和好的祭品。
简若轻这个始作俑者,依旧享受着家族的庇护,安然地躲在简显峰身后。
许婧柯一点也不意外,“简老先生,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您处理得当,我自然没有意见。至于今后的合作,科竞一向持开放态度,一切好说。”
她没有对那个男服务生流露出丁点同情或追问,那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个男服务生的命运,不过是达一个无足轻重的、被牺牲掉的代价而已。
“哈哈,好!许总果然爽快!”简显峰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干杯!”
“干杯。”
一场风波就此被掩埋。主客尽兴,和气融融,酒会的气氛持续升温。
“哟,我说怎么这边光线格外亮呢,原来是许大小姐在这儿发光呢。”
许婧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孟见弦今晚穿了一身斜肩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温婉。
许婧柯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男孩,穿着跟孟见弦同色系的西装,她眉梢微挑,“你跟你儿子穿情侣装?”
孟见弦纠正道:“这叫亲、子、装。”
她上下打量着俞飞朔,饶有兴致:“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俞先生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久仰大名了啊。”
许婧柯介绍:“飞朔,这位是我朋友,孟见弦。”
俞飞朔与她握手,“孟小姐,你好。”
孟见弦目光大胆地停留在俞飞朔脸上,她啧啧两声,对许婧柯说道:“真帅啊,这眉眼,这身段,气质也好,怪不得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俞飞朔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客气两句,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孟见弦身后响起。
“见弦。”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孟见弦那个继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清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俞飞朔,里面带着警惕和不悦。
他刚才那一声称呼,直接叫的“见弦”,而非其他敬称。
贺岸崎浑身的气质还像高中生,身材高大挺拔。他五官长得极好,不是那种花哨的帅,透着股子清俊劲。
孟见弦将他拉到身边,“来来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贺岸崎。”
贺岸崎被迫站在前面,对着许婧柯和俞飞朔,“许小姐,俞先生。”
许婧柯点头:“贺岸崎,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俞飞朔说:“贺先生,你好。”
贺岸崎不习惯这种场合,更不习惯孟见弦的注意力被别的男人吸引,尤其是俞飞朔这样外貌出众的男人。
他拉孟见弦的胳膊,“见弦,王叔叔在那边,说想跟你聊聊展览的事情。”
孟见弦还想再多聊几句,被贺岸崎这么一打岔,也只好作罢。
她有些遗憾地对许婧柯和俞飞朔摆了摆手:“下个月我那个新画廊的项目剪彩,你们俩都得来啊。”
“看情况。”
孟见弦也不在意,被贺岸崎半推半就地带走了,临走前还能听到她小声抱怨:“你急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看着那对穿着亲子装的母子离开,俞飞朔松了口气。孟见弦那过于热情和直白的打量,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去那边坐会儿吧。”她指了指宴会厅旁边一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几组沙发。
两人在角落的一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果盘,有一小碟颗粒饱满的蓝莓,格外诱人。
许婧柯闲着无聊,极其耐心地将那些小小的蓝莓在洁白的白釉盘里搭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巧而稳固的蓝莓金字塔便初具雏形。
蓝莓金字塔完工,许婧柯让俞飞朔抽走一颗。
顶部的蓝莓被拿走,许婧柯道:“到我了。”
两个人在角落玩起了这幼稚的游戏。
俞飞朔从金字塔靠近底部的位置,抽走了一颗关键承重的蓝莓。
哗啦——
失去了支撑的蓝莓金字塔瞬间崩塌,圆润的果子滚得到处都是,有几颗掉落在了地上。
许婧柯道:“你看你。”
她要玩,真倒了她又不乐意。
俞飞朔道歉:“我的错,我的错。”
他将散落的蓝莓一颗颗捡回碟子里,然后,搭建了一个更高更稳的蓝莓金字塔。
他将成果推到许婧柯面前,许婧柯又往上面添了几颗,接受了他的赔罪。
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坐着玩了好一会蓝莓。
回程的车上,俞飞朔八卦:“你那个朋友,孟小姐,刚才那个,真是她儿子吗?”
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像是寻常的母子,况且孟见弦看着比贺岸崎大不了多少。
“继子。”
“看着年纪好像没差几岁。”
“五岁还是六岁来着,记不清了。”
俞飞朔说道:“姐弟恋?”
“你看出来了。”
俞飞朔回想起贺岸崎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太明显了,你朋友刚才再多夸我几句,那孩子的眼神,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那绝不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朋友应有的态度。
许婧柯调侃:“嗯,就跟你当时看Marc的眼神一样。”
俞飞朔:“......”
许婧柯原本以为,以俞飞朔相对干净的成长背景,会对这种违背世俗伦理的关系表现出惊讶或不适。
“你接受能力还挺强。”她评论道。
后妈继子,重组家庭里的非血缘兄妹,甚至更复杂的关系,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里,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听闻。相比起那些更突破底线的秘闻,孟见弦这点事,谈不上多么惊世骇俗。
“早几年确实会惊讶,觉得不可思议。待久了,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比这更有意思的,我都听说过。”
娱乐圈就像一座巨大的冰山,浮在水面上的只是极小一部分,水面下隐藏的庞大山体,才是真正的生态。
许婧柯被勾起了兴趣,“说说看。”
不只是那些顶层的大佬们玩得花,但凡手里有点小权力的,哪怕只是一个剧组的选角副导演,或者一个节目的现场统筹,类似的艳闻轶事都多了去了。
他讲起了一个他刚入行时听说的故事,他的讲述并不香艳,带着点黑色幽默,还会模仿一下当事人的语气,逗得许婧柯笑个不停。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路,从娱乐圈的八卦,延伸到一些社会新闻、奇闻异事。
“到了。”俞飞朔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话头。
回到家,许婧柯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屏幕亮起,有几条应用通知。
刚才在车上,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过几下,她当时正听着俞飞朔讲那个导演的笑话,没有理会。
她划开屏幕,APP图标上显示着红色的数字提醒。
那是与俞飞朔手腕上那个手环配套的监控程序,界面是一个模拟的人体轮廓,旁边是各项实时数据,以及一条历史数据曲线图。
曲线在今晚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平稳偏低的数值,在返程的某个时间点开始,曲线陡然上扬,呈现出一种愉悦的峰值状态,并一直持续到刚刚抵达家门。
那个时间点,正是俞飞朔开始给她讲那些圈内八卦的时候。
许婧柯有些好笑,俞飞朔这种情绪相对内敛的人,内心深处也藏着这么强烈的八卦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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