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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德承启
宛如浩瀚星海般的万法回廊中,那些原本密密麻麻、色彩斑斓的传承“星辰”,在小淇静心凝神的感知下,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一些星辰的光芒迅速黯淡,如同熄灭的烛火,悄然隐没于深邃的背景。而另一些,则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吸引,缓缓向着小淇所在的位置漂移靠近,最终定格在她周围数百米的虚空中,稳定地散发着或翠绿、或青蓝、或土黄、或淡金等以生机、自然、守护色调为主的光芒。这些,便是初步“认可”了小淇资质与心性倾向的功法传承。
随着筛选初步完成,周围无垠的星海背景开始模糊、坍缩。无数光点迅速凝聚、拉伸、塑形。眨眼之间,小淇发现自己已不再置身于虚空,而是站在了一条古老而斑驳的青石回廊的入口处。
回廊不知延伸向何方,两侧是高耸的、爬满暗绿色苔藓的石壁,头顶是狭窄的一线“天空”,却并非真实的蓝天,而是流淌着混沌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一种极其古老的沧桑感。
小淇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她依稀记起夫诸的话,要“遵循本心的指引”。虽然不知道这青石回廊意味着什么,但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就是考验的一部分。
小淇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回廊中发出轻微的回响。起初,一切都很平静。但随着她深入,异变悄然发生。
先是脚下青石板的缝隙中,渗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气息,如同干涸的血迹重新活化。紧接着,两侧爬满苔藓的石壁上,那些原本墨绿或灰褐的苔藓,颜色开始迅速加深、变质,化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更令人心悸的是,石壁本身的质地也开始变化,无数诡异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血管或毒藤的根须,从石壁内部“生长”出来,迅速蔓延、交织,布满了整个回廊的墙壁和穹顶!
这些暗红纹路散发着一种极度混乱、暴戾、充满怨恨与杀伐的气息!小淇仅仅是靠近,就感到一阵心悸,体内那股温和的妖力竟然产生了微微的滞涩感,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是……什么?”小淇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弥漫的暗红纹路。她所负的妖怪账簿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散发出比之前更明亮的翠绿光芒,如同一层薄薄的光膜覆盖在她体表,帮她抵御着那暗红气息的侵蚀。
就在这时,回廊前方,浓郁的暗红色雾气毫无征兆地涌出,迅速凝聚,竟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幅巨大而流动的“壁画”!
壁画中的景象惨烈而古老:背景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与翻涌的毒瘴迷雾。无数身披简陋皮甲、手持石斧木矛的战士(依稀可辨是上古先民装扮)陷入苦战。然而他们的敌人并非人类,而是森林本身!
无数粗壮如巨蟒的暗紫色藤蔓,如同活物般从地下、树冠中钻出,疯狂地缠绕、绞杀战士;带有剧毒的荆棘,如同箭雨般攒射;诡异的淡粉色孢子迷雾弥漫,吸入的战士立刻变得双目赤红,疯狂地攻击身边的同伴。天空晦暗,大地震颤,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是上古战场!黄帝与蚩尤争战时期的景象残留!
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声音残响,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交织着在这回廊中轰鸣回荡:
一种是尖锐、扭曲、充满恶意的嘶鸣与尖笑,仿佛来自森林深处最阴暗的角落,那是蚩尤麾下擅长操控植物的邪异存在——“木魅”的嚎叫!它们的意志充满了对生灵的憎恨与毁灭欲,要将一切拉入疯狂的绿色地狱。
另一种,则是一道清越、哀伤,却又无比坚定虔诚的女子吟唱声,用的是古老晦涩的语言,但其中蕴含的献祭、守护与净化的意念,却清晰可辨。那是黄帝阵营中,擅长自然与治疗之力的“句曲部”圣女“青娅”,在危机时刻燃烧生命与灵魂,吟唱出的最后祷词,试图以最纯粹的生机之力,净化、安抚狂暴的森林,为大军开辟道路。
两种声音,代表木之力量的两种极端——极致的混乱、侵蚀、与毁灭,以及极致的奉献、净化、与守护。它们在此地残留的煞气与意念,因小淇体内潜在的木系亲和力而被激发、显化!
随着这两股声音残响的激荡,那流动的壁画前方,虚空扭曲,浮现出一行笔力苍劲,仿佛是青铜铭刻般的古老篆文,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沉重的道韵与命运的气息:
“木德承启,劫缘自择”
八个大字,如同最终的提示与审判,烙印在小淇的视线与心神之中。
(木德承启……是指木属性的力量、德行,需要由我来继承、开启吗?劫缘自择……劫难与机缘,由我自己选择?)小淇尚未完全理解这八个字的全部含义,只能先从字面意思着手,可眼前的景象再次剧变!
“轰——!”
脚下的青石回廊、两侧爬满暗红纹路的石壁、头顶的混沌天光、乃至那幅惨烈的上古壁画……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崩裂、消散!
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传来,小淇只觉天旋地转,惊呼声尚未出口,便已坠入一片全新的、令人窒息的绝地之中。
冰冷、潮湿、带着铁锈和腐败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小淇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无边无际、暗红色调为主的荆棘丛林之中!
这里的天空是永远阴沉的暗红色,没有太阳,只有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处透下。地面是湿软、布满枯枝败叶的黑色泥土。而放眼望去,视线所及,全是荆棘!
这些荆棘与她认知中的任何植物都不同。主干粗壮如儿臂,呈现出一种仿佛干涸血液凝固后的暗沉红色,表面布满了尖锐、弯曲、闪烁着金属般冷光的乌黑色倒刺。
它们并非安静生长,而是如同无数扭曲盘绕的毒蛇,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根本无法通行的死亡之网。更可怕的是,这些荆棘仿佛拥有生命,在小淇出现的瞬间,距离她最近的数十根荆棘,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活”了过来!
它们以一种极其迅捷的速度,如同鞭子般凌空抽打、如同毒蛇般缠绕突刺,从四面八方袭向小淇!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倒刺上隐隐有暗红色的邪光流动。
(攻击性极强!而且,是自动追踪活物气息!)
小淇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她将体内的妖力疯狂运转起来!翠绿色的光芒透体而出,在她身前瞬间凝聚成一面半透明的圆盾!
“砰!砰!砰!喀嚓!”
数根最先袭来的荆棘狠狠抽打、刺击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和藤蔓断裂的声响。盾牌剧烈晃动,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小淇也被震得后退两步,手臂发麻。好险挡住了第一波!
但危机远未结束!更多的荆棘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如同潮水般从更远处涌来!它们蠕动着,扭曲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争先恐后地要将这个闯入者撕碎、吞噬!
“我既然是来寻攻伐之术,就不能像以往那样,只是被动防御!”小淇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她咬着牙,将更多的妖力注入手中的盾牌,同时将其当作一件笨重的武器,看准前方一片密集抽来的荆棘,用尽全力,横向挥舞盾牌边缘,狠狠扫去!
“哗啦——!”
被荧光妖力强化的盾牌边缘如同钝刀,一下子扫断了七八根袭来的荆棘,断裂的荆棘喷洒出,少许暗红色的粘稠汁液,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有效!)小淇心中一喜。
然而,这喜意仅仅维持了一瞬,就化为了更深的寒意和绝望!
只见那些被扫断的荆棘,断口处非但没有枯萎,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生长!不过一两个呼吸的功夫,新的、更加粗壮、长满更多倒刺的荆棘,就从断口处重新长出,甚至分叉出更多新的枝条!它们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再次向小淇袭来!
(被斩断后瞬间重生,且变得更加粗壮难缠!)小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不仅如此,随着与这些暗红荆棘的接触和战斗,小淇感觉到四周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混乱、暴戾的气息愈发浓重。这股气息仿佛有生命般,不断试图钻入她的身体,侵蚀她的妖力。
小淇体内的妖力运转,开始出现明显的滞涩感,如同血管中混入了泥沙,调动起来越来越吃力。同时,一股莫名的烦躁、焦虑、甚至隐隐的暴怒情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滋生,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判断力开始下降。
(这些荆棘散发的气息,能滞涩妖力,扰乱心神!)
“怎么会这样……越打越多……越打越强……”小淇额头见汗,脸色发白。但她只能不停地挥舞着盾牌格挡、拍击,哪怕断掉的荆棘立刻重生,更多新的荆棘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淇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翠绿的盾牌在密集的攻击下已经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体内的妖力在飞速消耗,那股滞涩感和心头的烦躁却越来越重。
小淇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亡循环:抵抗,招来更多攻击;攻击,让敌人变得更强。这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荆棘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磨盘,要将她一点点磨碎、吞噬。
难道……这就是“劫”?是木之力量中,那代表混乱、侵蚀与毁灭的一面,给予她的考验?还是……惩罚?
“木德承启,劫缘自择……”那八个古篆再次浮现在她混乱的脑海中。
(难道,用蛮力对抗、斩断,是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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