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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1
“萨沙,再见,梦里见。”阿德里安把萨沙送到盗贼公会“窝点”的大门前。
“还有,”他不满地看着一身白袍跟个牧师似的费奥多尔,“不要忘了和我的老师的约定,确保她活着。”
“我会的。”费奥多尔的脸上悬浮着笑意,转而面对萨沙用罗萨语道,“走吧,我的小接班人。”
“不要让她落到黑暗的手上。”阿德里安的绿眸就像烧着了,灼热无比的眼神刺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丢下一个冷若冰霜的微笑,拉着萨沙向下水道的出口走去。
“妈妈到底在哪里?她托付伊恩照料我,又是什么意思?”萨沙置身于谜团中,四处为难、毫无头绪的处境堪比被巨蛛的黏腻蛛网缠绕。
她的手被死灵法师那只冰冷瘦削的手握着,而对方一言不发。
萨沙一边屏住呼吸,尽量使鼻腔吸入的臭气少一些,一边在脑中反刍阿德里安的那些话语,梳理盗贼公会与光明教廷的关系。
首先,阿德里安被盗贼公会众人称呼为“老大”或“首领”,说明他才是公会的真正领导者,而化名“波波夫”的费奥多尔更多作为精神导师存在。武力与信仰,活着的肉身与精神,互相牵制与利用的力量。这样的配置倒有点像鸢尾骑士团,一个负责征战的一团长,一个负责魔法与信仰的二团长,以及一个处理杂务的三团长。
而阿德里安竟然同时是两个组织的一把手。萨沙不禁把手中冰冷的指节攥得紧了一些。
“我在。”走在前面的费奥多尔轻声道,但没有回头。
萨沙的思绪中断了一瞬。
“话说回来,费奥多尔一介死灵大法师,为什么非要拉拢我这种半桶水的家伙?”
最后,阿德里安称呼安为“老师”,说明他那些剑刃派吟游诗人的技能,是从安那里学来的。可是,妈妈是在哪里遇到他的?为什么选择他呢?倘若妈妈和恶魔柯莱卡与费奥多尔认识的话,说明她已经叛变向黑暗之神了?
然而还有另一个可能。
她们下到地狱,是为了通往人间。
就像她曾经手握那颗黑气森森的晶球。
“你想好了吗?”费奥多尔打断了萨沙的沉思。
在灼热的眼神下,萨沙感觉自己无法逃避,连心中最深藏的思想也被剖出,被对方一览无余。
“放心,我没有权限直接预知你的思想。但你在想什么,对我来说很好猜。”
萨沙半张着嘴,怔在原地:“想好什么?”
“你真的要修补这个时代吗?这个千疮百孔的时代。”
“时代?”萨沙注意到他不是像以往那样使用“世界”这个词。
“你想说,只有经过这个时代,才能通往未来。”费奥多尔注意到萨沙额前的冷汗,“但如果这条路径本身就通往死寂,或是一个望不到头的循环?”
费奥多尔的法杖尖端向上,井盖被挪到了一旁。萨沙看见头顶投下一束阳光。
“啊,出来了。”萨沙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虽然还站在两栋建筑之间的小巷中,但耳中已经充满了沿街小贩的叫卖声。
银发法师给两人施了一个清洁咒,甚至还附上了淡淡的红蔷薇的芬芳。
萨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看了看身旁的施法者。他的一身白袍已经变成了红色,金色的双眸也变成了浅灰色。高挑的身躯裹在法师长袍里,看上去与普通法师无异。
“中央教廷见。”费奥多尔与萨沙告别。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宽大的红色兜帽的阴影下,那双金瞳注视着身前的年轻法师。
“你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不要让别的因素阻碍你的判断。”
银发法师的双唇紧闭,轻声言语却在萨沙脑中盘旋许久,像一片很久才落地的羽毛。
云层的间隙逐渐缩小,天空愈发黯淡。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凉风吹过。
沿街的摊贩收拾东西,动作快的已经拉着车走了。
萨沙从索莱城的东区向西区的主教宅邸走去,还没走出集市,鼻尖已经被豆大一颗的雨滴砸中。
丝毫没有给人留下反应时间,密集的雨滴落下,溅起地上的泥泞。
萨沙的皮靴踏在泥地上,鞋头沾上厚厚一层泥土,与不知哪里冲来的烂菜叶子。
具有防泼水功效的法师袍已经湿透。萨沙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喷嚏。
先前还是浅浅的蔷薇芬芳突然变得浓郁。
宅邸的白墙下的花坛里,红色的蔷薇花在雨中绽放。
“啊——嚏——!”萨沙摸遍了三个魔法袋,都没有摸出那把她迫切需要的钥匙。
或许一年前莎夏主教出门时根本就忘记了带钥匙。
萨沙摇了摇头,法杖轻点,“给我开门。”
两扇铁质雕花的厚重门页应声而开。向里探去,萨沙见到并不愉快的一幕——
客厅旁的用餐方桌上无比突兀地坐着一个周身泛白光的家伙。
“请。”一张手帕被递到萨沙面前。而那只手后面,是一张无比欠揍的笑脸。
“不会是你擦过鼻涕又给我的吧?”萨沙面无表情。
“全新的!我宁愿献出全新的手帕,只为给主教大人带来清洁,这是何等的忠诚与高尚!”
温暖的光线从安托万的双手中流溢而出,落在萨沙的法袍上。不一会儿,衣服已经干透了。
萨沙无意与安托万争辩,直接问道:“你是怎么闯进希尔达主教宅邸的?”
“说得好像您不是硬闯的一样呢。”浅黄色的脑袋笑眯眯地望着对方,“言归正传,我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或许我应该先确定你说的是真消息。”
安托万:“千真万确。”他喝了一口茶,又把身前一杯满杯的红茶推向对方。
“坏消息。”萨沙把对方推过来的红茶推到一旁,夺过他刚喝过的茶杯。
安托万:“难道主教大人想念我的气息了?”
萨沙皱了皱眉,对着另一侧干净的杯沿喝了一口,“你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
“卜尼法斯那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首先,中央教廷分裂,从教皇国搬到了索莱城。然后,克莱芒成为临时教皇,两天后即将选举新的枢机主教,而雅尼克·兰格领导的异端残党,还在教皇国扑腾挣扎。”
“噢。”萨沙本以为自己会大吃一惊,但此刻心中却毫无波澜,“我以为你热爱自己的国家,热爱自己的导师。”
“我确实爱伊瑞斯,也尊敬克莱芒。”安托万端起萨沙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但我不希望教廷落到路伊丝女王的掌控下,尤其是我亲爱的导师,他那样软弱,恐怕很难抗衡世俗政权……”
萨沙记得那个带着一副半月形眼镜的老家伙。好吧,其实新任教皇看起来只有三十上下,但一想到十年前那张被剥离了感情的清秀面容,如同人偶一般缩在卜尼法斯教皇身后宣读审判书,萨沙就恶心得想吐。
“龙蛋。”安托万的语气不容迟疑。
“?”萨沙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小白早就孵出来了。”
安托万:“我以为你能立刻明白我说的暗语。”
万辉石。或者说,被传是“费奥多尔晶球”的埃兰希尔晶球之一。
“走。”但萨沙并没有立刻走进墙角假壁炉中的传送阵,而是给自己又冲了一杯红茶。
“这里还有一杯呢。”安托万托着杯子,晶莹的绿眸望着她。
“我可不希望昏睡两天,白白错失竞选枢机主教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安托万把茶水倒在水槽里。
萨沙:“你自己也不喝。做坏事不要太明显了。”
“这不是对您坦诚相待吗。”
棉花般的声音简直挠得萨沙耳朵发痒,她差点摔掉了手中的茶杯。
“喝够了。”萨沙把茶杯放在一旁,走向壁炉。
“等等,你知道通往中央教廷图书馆的传送密文吗?”安托万紧跟上前,小声念出一串玛济语。
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环形建筑,最外圈的圆周被分割成十二等分,其上耸立着十二位圣徒的雕像。其中正好在传送阵上方的,是伊瑞斯的圣女奥菲利亚的雕塑,手抱小竖琴,盔甲映着日光,披风仿佛随风而动。
而传送阵前,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袍、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
“兰格枢机?”萨沙怔住了。
而安托万仍然保持沉默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下雅尼克。”白袍牧师纠正萨沙的称呼,“恭候克莱芒圣座的使者到来。”
萨沙注意到他的白袍比上一次在伯格恩城见到时朴素了不少,没有任何金线装饰,看起来与初入教廷的普通牧师无异。
雅尼克注意到萨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牧师袍,便解释道:“教皇国正在经历一场改革。昔日森严的等级不复存在,教廷的大家,应该是平等的、合作的命运共同体。”
“噢,这样吗?”萨沙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还是小时候听父亲阿列克谢讲述大法师埃兰希尔和远古精灵共和制的故事。而那段历史,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让您久等了。我的老师确实委托我前来取几份与教廷历史与异端审判有关的资料。”安托万的语气与平日里给信众布道时无异,“不过我想,接下来就不必麻烦您陪同了吧。”
“再……再见?”萨沙机械地对雅尼克·兰格挥了挥手。
安托万与萨沙穿过外圈的拱门。内院的喷泉池顶镶嵌的四芒星已被搬到索莱城的新址,因此池水不再流动,几近干涸。两人来到图书馆的正门前。
“路希昂-安托万·卡诺。”安托万把右手心印在门页的圆环上。
门页缓缓开启。
米白的大理石地面光洁无比,反射着天花板璀璨的点点银光。光明之神利希昂的塑像高耸在正对大门的高墙正中处,无声注视着阳光透过两侧的彩窗,历代教皇破碎的剪影斜铺在地面上。
这是萨沙第一次亲身造访中央教廷的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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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热爱callback。安托万在他导和他女朋友那里信誉度都降为0笑死。
萨沙:开后宫是什么?我只想构建牢不可破的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