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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1)
谢承赶着他那小驴车嘚嘚地走远了,叶晚棠才回过神。
日子就这般无聊的过。
直到叶晚棠洗菜时,望着一处走神,肩上猛地一沉,视线里映入冯雅萍带着笑意的脸。
“伯母……”叶晚棠战战兢兢。
她心里装着沉甸甸的事,都是关于容音的,偏偏不能说给冯雅萍听。
冯雅萍道:“晚棠,去趟早市吧?”
又去早市?
察觉出叶晚棠低头时的迟疑,冯雅萍解释道:“马上端午节了,总该准备些粽叶的。还有雄黄酒、艾草……”
这阵子忙昏了头,叶晚棠着实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节日,听冯雅萍这么一说,她隐隐反应过来,如今已经四月末梢,五月要来了。
“走吧!”
叶晚棠快速地思索了一番。
过两天容成也该回来了,他到底了解自家亲妹子,由他来劝解效果肯定更好。
况且这会容音不在回春堂。
叶晚棠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来了。”
赵铁赵飞二人蹲在地上看蛐蛐,被冯雅萍各拍了一巴掌,“你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们一块去早市吧。”
二人猛地站起身,“不成,俺等会还有事呢!”
赵飞跟着附和,“真有事!”
冯雅萍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又看看叶晚棠,“啥事?”
到底有啥事,叶晚棠不清楚,二人也真是咬死了不说,一溜烟往外跑,冯雅萍拦都拦不住。
东市热闹依旧。
因为来的早的缘故,街上弥漫着饼香包子香。
冯雅萍和叶晚棠先来了酒肆。
叶晚棠不怎么懂酒,跟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听冯雅萍讨价还价,等小二去后面拿雄黄酒的功夫,身边来了个人,声音很耳熟。
也是冤家路窄,叶晚棠抬头,瞧见了程逸春和张容音。
叶晚棠按捺住没出声,听二人在说些什么。
“春郎,我还有一吊子钱,买完这酒,再买些粽叶回去包粽子,如何?”
程逸春叹了声,“我早同你说过,双亲不在,一个孤家寡人过这些节日又有什么意思呢?莫要浪费那些钱了。”
“不成,人总归要向前看的。”
几日不见,容音劝人的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况且你不是允诺我,过几日便向我爹提亲么?日后身边有我,哪里还算得上孤家寡人。”
容音声音里带了些小女儿撒娇的情态。
叶晚棠此刻完全一副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态。
等等,怎么就要提亲了?
且不说这程逸春人品如何,这才几天,两个人了解的足够么。
饶是叶晚棠也有点难以接受这闪婚的速度。
再听那程逸春道:“提亲的事暂且不行,如今我尚未立业,倘若日后也考不出什么功名,这不是耽误了你么。”
叶晚棠舒心了些,幸好这程逸春还算个理智的,然而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又听容音抽抽嗒嗒——
“可昨夜你才说过会对我负责。”
昨夜?
负责?
不会是……
两个词连在一块,叶晚棠一时气血上头,想都不想,抬手便给了程逸春一拳。
到底是厨娘,劲儿大,程逸春当即一个踉跄滚到地上。
原本就因端午即将到来而繁华热闹的街区顿时空出来一片。
中心地带是叶晚棠这四个人。
张容音尚且没搞清楚状况,一边检查程逸春脸上的拳痕,一边大喊:“光天化日打人,你不怕遭报应么!”
叶晚棠没理,只是压低了声音问:“容音,你昨晚,在哪?”
张容音一愣,抬头,看清了叶晚棠的脸。
没等她回答,叶晚棠身旁的人眼神打量,张容音警觉地感受到了其中的鄙夷。
“小姑娘家家的,天天跟男人鬼混,也不知道羞!”
因为从前生病的缘故,张容音对这种不怀好意的打量很敏感。
这冯雅萍欺负她也就算了,张容音垂眼,目光落在叶晚棠手边,冯雅萍的手垂在她旁边,挨得很近的距离。
连晚棠姐也没有跟自己站在一起。
甚至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自己。
张容音愤恨地瞪了叶晚棠一眼,硬硬地呛声,“我在哪关你什么事?”
说完也不管眼底乌青头晕目眩的程逸春,扭身就走。
程逸春撑着身子站起来,倒是没恼怒,待到人群散去了,才很坦诚地低声说:“昨晚分别前,我是说过要对容音负责,不过原因是不小心弄哭了她,容音说她哭的时候从没人哄,我说我愿意一直哄她,不会厌烦。”
“叶姑娘,我绝不是你想的那种登徒子。”
他最后丢下这句话,也转身离开了。
叶晚棠知道是自己一时冲动,错怪了人家,然而冯雅萍还在身边催促着,“走吧,还要买粽叶呢。”
风过,程逸春走的背影很正直。
又一阵风,吹得梧桐树扑簌簌地响。
树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哥,就拿着谢哥给的这封信真的能行吗?”
赵飞举起手里的书信,将信将疑。
背篓里是二人刚买好的束脩以及笔墨纸砚,赵铁掀开往里看了看,也没辙。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临时逃跑不成?
信是谢承出门前交过来的。
虽说让赵飞在这里上学堂的事被拒绝了,可哥俩也不是吃素的,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斩后奏!
谢承得知之后,提了几个去拜师要准备的东西之外,想了想,又道:“还要准备自己的履历文书,有保人才行。”
赵铁赵飞对视一眼,“保人?要吃包子?”
“不,”谢承解释:“最好是找个有身份地位的,担保你品行良好。”
赵飞道:“我品行良好,街坊邻居都知道,这还用担保?”
赵铁敲了他脑袋一下,“街坊邻居知道,人家先生又不知道,况且你光说没用,你进去之后给人家好好干活,给先生扫地擦桌子,人家会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的。”
“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好孩子扫地擦桌子,不该是好好读书么?我进去就作个文章给他瞧瞧。”
赵铁想想也是,“作个什么文章,比如天上那太阳,你现在作一个我听听。”
赵飞只抬头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天上太阳大又圆,晒得口干头也疼。”
这不对吧。
谢承跟赵铁对视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说的不对。”
赵飞立即看向谢承,想征求他的意见。
正当谢承要点头示意的时候,又听赵铁说:“晒多了不是头疼,是晕乎乎的,你小孩子肯定没热过,听俺的准没错。”
“谢哥?”
赵飞还坚持要问。
谢承默了片刻,没说话,低头写了封信,装进信封里,本想交代句“交给书院先生之前别拆开”。
可对上二人清澈但愚蠢的双眼,谢承又默默将这句话收了回去。
忘了这两人不认字了,拆开也看不懂。
他欲言又止,最终交代道:“倘若夫子问起写信的人,就说是你在京城中的至交好友,不日便会亲自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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