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

　　中午放学，孟夏和童安乐来到快餐店吃午饭。

　　两人找了张圆桌上坐，刚点完单，童安乐指着挂在墙上的菜单。
　　“夏夏，今天是冬至了，上面说点单会送一份汤圆诶！”

　　孟夏背对着那张菜单，她转头才能看到。

　　红色的菜单上下面添了一行字，用铂金色的水彩笔写着：凡是今日在店里点单，送一份冬至汤圆。

　　孟夏一看还真是，感慨道：“居然这么快就到冬至了。”

　　“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福哥说的那个作业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呢！”童安乐开始惆怅起来。

　　“吱呀——”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冷风从钻了进来。

　　“说什么呢？我也要听。”余征大大咧咧走进来一屁股坐下，陆骄阳跟在后面，谢复礼不在。

　　童安乐松了一口气，“说福哥那个作业啊，你们这是去哪了？一下课就没影了？”

　　陆骄阳坐在孟夏旁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余征说：“去福哥办公室了，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事。”

　　孟夏惊讶道：“你们两个都想好了？这么快？”

　　“阿阳早就想好了，我是最近才想好的。”余征解释。

　　童安乐点了点头，“那也很快了。”

　　孟夏跟着附和，“对呀。”

　　陆骄阳放下水杯，“慢慢来，福哥这么早和我们说这些，其实也是想让我们早点定下目标，早点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一步走，但也不用太着急，认真想久一点也不会坏事，而且这也不是一下就能想出来的事情。”

　　孟夏心中有数，“余征说你早就想好了，你想以后干什么啊？”

　　陆骄阳眉眼一挑，“你想知道啊？”

　　孟夏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要甩什么滑头了。
　　她故作不想知道的姿态说：“你不说就算咯，没关系。”

　　童安乐在一边听，歪着身子看着这两人。

　　陆骄阳低笑，因为感冒，嗓音也变得沙哑，这听起来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孟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孟夏盯着他，明知道能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词，还是开口问：“像什么？”

　　陆骄阳笑着说：“像一只被气炸的猫。”

　　孟夏扯了扯嘴角，勾起唇，淡淡地说道：“那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陆骄阳耳朵凑近，不着调地回问：“像什么？”

　　孟夏哼笑道：“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为什么？”余征替陆骄阳发问。

　　孟夏严肃地说：“猫吃鱼，天生仇敌啊，所以……”
　　她目光上下扫了一圈陆骄阳，皱鼻凶狠道：“你小心一点哦，变成我的猫粮，我就先把你大卸八块！”

　　孟夏这般软绵绵威胁，毫无攻击力，但陆骄阳迎合着她，姿态摆烂：“那你吃咯。”

　　说完还大喇喇地摆开手，做足姿态一副任她采摘的样子。

　　孟夏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幼稚，鱼哥还在着呢，就你还想当大王？”

　　“唉唉唉，怎么火烧到我这里了，和我没关系啊。”余征连忙摆手。

　　陆骄阳挑眉，还是那副丝毫不怕她的样子。

　　孟夏见他这样，忽然觉得自己也跟着他变幼稚起来，冷静了一下，干脆理他了，拉着童安乐说话。

　　不多时，饭被端了上来，还送了四碗汤圆。

　　孟夏因为没什么胃口，小口地扒拉饭，没吃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转而把那碗汤圆吃完了。

　　一行人吃饱喝足往学校里走，路过一家奶茶店，孟夏和童安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童安乐刚张口想要说话，孟夏就哗哗哗往外说：“‘夏夏，我想喝奶茶，听说最近出了新品，味道还不错，你想喝吗’，答案是夏夏不想喝，但是夏夏可以陪你去。”

　　她挽着她的手道：“好啊夏夏，这么懂我！”

　　孟夏夹紧口罩，“小意思。”

　　她们转头看身后两人，“你们要喝吗？”

　　余征摇头说不喝，陆骄阳倒是难得露出一丝兴趣，“走吧。”

　　“哎哎哎，阿阳，你不是不喝奶茶的吗？”

　　陆骄阳没理他，跟着她们走进店里。

　　余征被外面的冷风吹得发癫，哆哆嗦嗦也走了进去。

　　出来时，他回头看他们四个人也就童安乐买一杯奶茶，也不知道陆骄阳搞什么，非要凑这个热闹。

　　“阿阳，你不买奶茶，进去干什么？”

　　陆骄阳勾唇，“进去看看，不行吗？”

　　“行行行，走吧，找阿礼打球去，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中午死活不出来。”
　　余征拉着陆骄阳往学校里走，还转头补上两句：“我们先走了。”

　　童安乐挥手拜拜。

　　孟夏摸了摸口袋仅剩无几的纸巾，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催促道：“好冷啊，我们快走吧。”

　　“好吧。”

　　她们回到教室，看见后面两个座位没人，想来他们是找谢复礼去了。

　　孟夏没着急睡觉，强撑着精神写了两道题，撑不住了才抱着U型枕睡了过去。

　　冬日寒冽，无情的冷风把树木吹得哗哗作响，落叶随风掉落在走道里。

　　整栋高一教学楼大部分的身影都已然陷入沉睡，只有零星几个挺直背影还在位置上埋头苦写。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悄悄从后门走了进来，把一杯东西放在孟夏桌上，又坐回位置趴着睡着了。

　　孟夏这一觉睡得十分不踏实，睡到一半，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到了她桌上。
　　她没抵住疲惫睡了过去。

　　等孟夏再次醒来，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这会儿已经临近下午上课的时间了。

　　孟夏下意识伸懒腰把手往外伸，倏然在桌角边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让她惊呼出声。

　　她端起来仔细一看，这是……冰糖雪梨！？

　　要是她刚刚手上用力，这杯冰糖雪梨就很有可能会给她弄翻。

　　但她又仔细一看，发现不会有冰糖雪梨被弄倒的情况。

　　因为冰糖雪梨放在她堆起来的书旁边，按照左右手的习惯，她把书堆放在左手边，前面还放了她的蓝色笔袋，在这两个位置中间放东西，方才只可能是她的笔袋掉下去。

　　这个人还是挺细心的。

　　惊讶之余她还是不知道这杯冰糖雪梨是谁放的，想问童安乐却发现人不在位置上，不知道去哪了。

　　孟夏转身回头看，只有陆骄阳趴在桌上睡觉，余征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发出的声音太大，把他吵醒了。

　　陆骄阳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垫着下巴看她。

　　与他目光交汇，孟夏心里莫名有了一个猜测，中午还说他和余征去找谢复礼打球了，可偏偏只有他回来了，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显然回来不久了。
　　她试探问他：“陆骄阳，这是你放的吧？”

　　孟夏把那杯冰糖雪梨端来给他看。

　　陆骄阳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嗯，还不错，知道是我给的。”

　　孟夏被他这没睡醒的嗓音激得浑身一麻，好磁性。

　　这个念头一出她呆愣一下，欲盖弥彰地掖了掖盖在腿上的被子，“啊，你给我这个干嘛？”

　　“刚好路过一家甜水铺，听说治感冒有用，就顺便买了，你不是感冒吗？喝吧。”

　　所以这是给她治感冒好心买的，孟夏心中涌上一股暖意，“谢谢，多少钱？我给……”

　　“一个亿，谢谢。”

　　孟夏：“……”

　　她内心方才升上来的感动全被他的‘一个亿’搅和完了。

　　陆骄阳看见她被噎住的样子，没继续闹她，而是嘴贫道：“再不喝完，浪费就给一个亿。”

　　孟夏一下子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嘴上贫。

　　她打开盖子，一股甜香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用勺子挖了一块梨肉吃掉。

　　中午的时候，感冒没什么胃口，就吃了几口饭，倒是把送的那碗汤圆吃完了。

　　午睡一觉起来，肚子空空的，这一杯冰糖雪梨送得及时，还正好对她胃口，孟夏一点没浪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吃完之后好像也没这么难受了。

　　陆骄阳见她吃完了，满意地勾唇。

　　*

　　冬天来了，时间跟着飞快流逝。

　　这天启明中学迎来期末考试最后一天，考完后聚在班里开这个学期最后一节的班会课。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话。”陈福江站在讲台上示意他们安静。

　　“这几天，期末考试考完了，假期作业也已经发下去了，什么时候开学你们也知道了……”

　　“我们不知道！”

　　班上一个调皮的男生说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陈福江也跟着笑了起来，“别忘了二月底开学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还有一个学期大家就将面对分科，我之前布置的任务寒假回去可以好好想想，我期待你们交的答卷，最后还有一点。”
　　他笑容可掬，“老师在这里先祝你们新年快乐，学业进步，解散！”

　　底下的人附和道：“好，老师也新年快乐！”

　　余征走上讲台朝陈福江双手摊开，“福哥，新年快乐，既然是新年快乐，那是不是红包要拿来啊，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福哥我也要红包。”于斌见状连忙也跑了上去。

　　陈福江无奈地摇头，双手往裤兜里一掏，掏出两枚一块钱硬币，放在‘两条鱼’手上，“正好，送你们回家。”

　　“……”

　　班里的气氛被假期和新年的到来，渲染得极其热闹，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孟夏和陆骄阳一起回家，她背着东西有点多，加上天气寒冷，她穿得跟个企鹅似的，走路落后他两三步。

　　书包沉重让孟夏累得一直垂头往地上看，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墙，她捂着头，“哎呀，你干嘛停下来，吓死我了。”

　　陆骄阳听她抱怨，一下子有点理亏。

　　他刚刚在想事情，见她没跟上，就停了下来，没想到一转身两人就撞上了。

　　陆骄阳伸手把她书包掂起来，“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疼吗？”

　　好在他穿了羽绒服，不然还会像上次在医院撞到他锁骨一样疼。

　　孟夏揉了一揉脑袋，放下手说：“没事，不疼。”

　　只是她看见陆骄阳别有意味地对她说：“没事就行，走吧，外面太冷，不然等一下又感冒发烧了。”

　　他一提到‘感冒发烧’这四个字就孟夏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那天她吃了陆骄阳给她买的冰糖雪梨后，总感觉自己好多了。

　　回去那天晚上学到半夜，匆匆忙忙去洗澡，结果太暖和了，头发吹着吹着睡着了，窗又忘记关了，第二天早上直接发烧了。

　　她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去上学了，自己打了电话和陈福江请假，昏头昏脑地睡了过去。

　　后面迷迷糊糊听到好大的敲门声，仔细一听还有人叫她，吓得孟夏从床上蹦下来。

　　打开门一看，好家伙，陆骄阳，童安乐，余征，谢复礼，这些个人全来了！

　　还是以这种方式来到她家。

　　余征手里拎着一袋子药，说她怎么这么迟才开门，还以为她出事了，都准备打110了。

　　四个人兵荒马乱地在她家待了半天，最后童安乐单独留下来，在隔壁房间陪了她一晚，第二天见她退烧了才安心去上学。

　　后面孟夏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童安乐担心她生病了，家里没人照顾她，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的。

　　但在外面喊她没人应，童安乐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打电话问她。

　　不出意外地没人接听，想发消息给她，童安乐却一下子担心过头，一着急就把消息错发在他们五个人的小群里了。

　　后面陆骄阳带着余征和谢复礼急匆匆地赶过来，四个人还有上下邻居好几个人轮番喊破嗓子才将她喊醒。

　　孟夏那时听完全程之后，心想的是幸亏童安乐是错发到只有他们五个人的小群‘启明五结义’里，要是发到班级群了，她之后都不用去上学了，太丢人了！

　　这件事突然被他提了起来，她就忍不住心虚。

　　孟夏强硬催促道：“那……那什么我们快走吧，感冒发烧可不好。”

　　说完就扒拉着陆骄阳往前走，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但他实在欠得很，“呦，你还知道感冒发烧不好啊？”

　　孟夏直摇头，“不准说了！”

　　“你还知道感冒发烧……”

　　“陆骄阳你好烦呐！”

　　“……”

　　两人又是打打闹闹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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