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难驯

　　“你不过是想要我无所依靠，但雷霆和底下的员工没有过错，你放我出去，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纪云霆眼下并没有能和韩予博弈的东西，他目前的局势太被动，只能先试着说服。
　　韩予垂着眼眸，无法正视纪云霆，纪云霆如果不骂脏用良好的态度恳求他，他可能真的会心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如果你出去后，转头找到邵寒，我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把我身份证和护照给我。在你那儿吧？”纪云霆瞅了一眼韩予，韩予没否认，当即让人把东西送进来放桌上。
　　韩予睨着桌面，双手交叉置于膝上，接着往后一靠，“这是你要的证件。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他纯粹想看纪云霆又在耍什么把戏。
　　纪云霆按着两本证往前一推，推到韩予面前，把身份证和护照压给韩予，“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什么意思？韩予不明用意，“你让我把你的证件拿出来，又交还给我，玩儿我呢。”
　　纪云霆说得极为恳切，“你私自拿着我的证件和我主动押给你的，意义不一样。这是我的态度。你能理解吗？”
　　“那你会去找邵寒么。”
　　“我保证不找他。”

　　他们僵持了一天，韩予最终还是妥协了，身份证和护照他都没要，“姑父，我信你，我等你回来。”
　　总归是他太过自负，坚信现在的纪云霆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再怎么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如果纪云霆说话算数，他倒是想看他的姑父到底怎么逆风翻盘。
　　纪云霆在消失接近一个月后回归雷霆，公司里的人在看到他后都如同看见了曙光，所幸公司还没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他进了总裁室，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扔，叉着腰看着落地窗外远处海天一色和近处的跨江大桥上的车水马龙。
　　雷延重重拍了下桌案，“妈的，臭小子变相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把我控制在公司里，哪儿也不能去，什么也做不了，老子一个月没回家了，苏睿以为老子出轨了，正跟我闹脾气呢。寒氏已经跟我们下了最后通牒，公司现在怎么办？”
　　纪云霆沉默着。
　　“你人脉那么广，随便问个人都能给你还上这笔债，比如邵寒。”雷延见纪云霆板着脸不表态，知道他多半不愿意，就试探性地换个方式说道，“或者……回去找你爸。”

　　纪云霆还不上钱不代表纪家还不上，纪家比不上韩家，但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实力和财力都足够雄厚。
　　“我这些年已经过得够混的，不想再回纪家丢这个脸，连带再气死我爸。”纪云霆磨了磨牙，说出了他的决定，“其实我还有一条退路，可以救的起公司，并且不需要寻求任何人的帮忙。”
　　雷延眼睛一亮，以为是个转机，“什么？”
　　纪云霆的确被堵死了所有的后路，小狼崽猜到他不会回纪家低头，也逼他不得向邵寒求助，以此才换的他的人身自由。
　　他手上还剩下最后一笔钱，但钱压在地里出不来，“我已经把那块地卖了，收回了一半成本，这个价有的是人抢着要，我唯一的要求是能立刻拿的出钱，还了寒氏的欠款。”
　　雷延简直不敢相信，“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最近地产板块震荡，地块始终在升值，那块20亩的市中心的地皮，你六千万就给卖了？”
　　纪云霆打断他，“雷延，我很清醒。这几天我想的很多，也想清楚了，韩予要把我逼得一点退路都没有，哪怕我度过了这个难关，未来还会有很多关卡需要面对，我累了也厌倦了，那我索性就顺了他的意，我会退出了X市工程项目，把负责人全权转给你，之后重新清算公司股权，你因为家里的关系，没法把企业法人移给你，所以除了公司还在我名下，我和你二八分账，我二你八，以后我就彻底不管公司的事务，拿着分红的钱逍遥快活，不好吗。”
　　纪云霆再也懒得管韩予死活，考不考大学，考哪个大学也跟他无关，他划清跟他的界限，也不负曼玲的约定，把他养活到了成年，仁至义尽了。
　　那小子唯一的疏忽，就是把愿意证件还给了他，韩予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下马威，就别怪他翻脸不念旧情。
　　纪云霆到公司的路上，已经托人找好关系，贱价卖掉了那块地，三天内钱就会到公司账上，还清欠款还有盈余足够启动公司的后续项目。
　　把手头的项目全都交接完，纪云霆觉得一身轻松，他拍了拍雷延的肩膀，“兄弟，自己多保重！”
　　雷延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你要走？去哪里？”
　　“没想好。走到哪算哪。等稳定下来，再联系你。”纪云霆拿上外套，除了身份证、护照再加上一部手机，身无旁物在当晚就离开了S市。

　　纪云霆出了雷霆大厦后，没坐任何需要证件的交通工具，而是打车到了附近的长途汽车站，拦了辆黑车。
　　客运站附近很多私人拉客的黑车，只要给钱哪儿都能去，车上有几个人都是跟他一样拼车的，他坐上车，不在乎目的地是哪里，只要当下能离开这个令他伤心断肠的城市就好。
　　离开前，他给邵寒发去分手信息，然后把手机卡从手机里退了出来，手机格式化送给了路边乞讨的人。
　　他知道韩予监听着他的手机，还装了定位，他选择什么也不带走。
　　晚上十点，韩予见纪云霆还没回来，找人查了雷延家的私人住址眼眶通红杀了过去。是他过于放松警惕，才着了纪云霆的道。他的确没去求邵寒，可他也不肯回家了。
　　雷延见了他，知道他来的目的，开门让韩予进来，“坐。”他觉得以他和纪云霆的关系，真的有必要坐下来跟韩予长谈一番，帮纪云霆教育一下这个叛逆的小破孩，“如果你想问你姑父在哪儿，他已经走了，这会儿肯定已经离开S市了。”
　　韩予尽量压抑着愤怒，他深知此时情绪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姑父他去哪了？”
　　“不知道。他没说。”雷延坐下来，把纪云霆离开前的交代和盘托出，“但他说了，他遵照你的约定，离开雷霆，也不算失约，他只是不想再留在你身边了。”
　　韩予听完起身欲走，他就不信以韩家的关系网会查不出纪云霆的下落，“我会找到他。”
　　雷延从身后叫住他，“你以为云霆这么做是因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见到你，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让你找到么？”
　　韩予自己心里也没底，他的姑父既然想离开，一定会做得没有破绽，“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小屁孩，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当年云霆竭尽全力不惜跟家里抗争，才保护了还没有反抗能力弱小的你，到头来你却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你让他连回纪家低个头的脸都没有，他提都不敢跟他爸提一个字儿，否则谁都要笑话他捡个白眼狼坑了自己自作自受。”雷延是真心疼这个兄弟，“雷霆是你姑父十年的心血，你竟然为了把他留在身边，不惜毁了它！你自个儿想想自己错没错！”
　　韩予在压抑中爆发，“我他妈才管不了那么多，我就是无法忍受你和他的名字出现在一个公司上，我就要让这个公司改朝换代！”
　　雷延真想替纪云霆甩韩予一个大耳光，“靠！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我跟云霆只是兄弟！你嫉妒个毛线！养不熟的狼崽子！”
　　韩予含恨瞪着他。
　　“小狼崽你到底想干什么？让你姑父破产，然后呢？你就能控制他为所欲为？”雷延苦口婆心劝道，“他已经对你够好了吧，你至于这么坑他。”
　　纪家和邵寒都有能力为他补这个窟窿，可纪云霆自己不想要这个公司了，他的信念断了，他不知道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为了什么，换来的就是自己掏心掏肺把小孩拉扯大，养的小狼崽竟这么对付他，他难受得睡不着。他觉得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像个笑话。
　　“小狼崽，别去找你姑父了，你都已经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了，就放他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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