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沉溺

　　出租车终于在静棠苑的门口停住，温柠觉得这等车的这五分钟简直是最漫长的五分钟。

　　开了车门，温柠报了自己的手机尾号，“师傅，我着急去医院，您看怎么走最快，在确保不违规的前提下，麻烦开快点，谢谢您了。”

　　司机师傅很配合，选了一条好走的路，避开了一些拥堵路线。
　　车子疾驰在京市的二环路上。

　　还差几百米到医院的时候，车子被堵住了。
　　“姑娘，这市医院门口天天堵车，左转跟直行的总抢道，没个十分钟这个路口是过不去了。”

　　“师傅，那我就这里下了。”
　　付过钱，温柠拉开车门飞奔下去。

　　此时雪下得更大了一些，她光着脚，虽然穿了棉布拖鞋，但雪花还是钻进鞋子里，落在脚背上化成了水。

　　她沿着人行道向医院的方向狂奔，好似感受不到寒冷一样。

　　终于，跑到医院急诊，温柠大口喘着粗气，跟护士台询问了一下，又打了一遍周凛则的手机。

　　这次很快被接起，裴邵拿着电话错过人群，来到温柠面前。

　　看着眼前姑娘的狼狈样子，裴邵一瞬的愣怔。
　　羽绒服的拉链都没系好，里面只穿了单薄的居家服，脚上一双棉布拖鞋已经被雪水弄地污渍泥泞。

　　脸上的刘海不知是沾了雪，还是跑步出的汗，湿哒哒地黏在脸上。

　　“他人呢？”
　　温柠颤抖着问裴邵。

　　“人没事，在急诊病房，你先缓口气。”裴邵指引着温柠往急诊室的病房区走过去，夜晚的急诊简直比大排档还要热闹。

　　受了外伤自己一个人捂着脑袋，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的。面色苍白捂着肚子看着下一秒就要晕倒的。还有附近出了车祸在担架床上昏迷不醒的。

　　温柠小心翼翼地绕开他们，心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周凛则残了，缺胳膊少腿了，她也不会离开他。

　　一直到看到病床上正在输液的周凛则，温柠的心总算落下来一点。

　　“喝多了，肠胃应激性溃疡，简单来说就是胃出血了，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怎么会这样？”温柠知道周凛则身居高位，却也有许多他自己都推脱不掉的应酬。

　　“嗐，都怪他那个哥，凛则跟你说过吧，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温柠点点头。

　　裴邵简单跟温柠说了晚上的状况。今天周凛则代表AE的高层跟投资人吃饭，AE这几年都在布局新兴产业，但周氏集团的根基都在港城，传统行业占比很大，周氏的老股东们大多都年事已高，万事求稳，不愿意冒进。

　　所以周凛则只好自己去拉投资进来，扶持这些新产业。

　　今天的饭局对于周凛则来说很重要，周寂燃得知非要进来掺和一脚。

　　“后来他们进了包间，里面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从晚上六点喝到十一点，服务员进去收拾酒瓶的时候，数了数，十个人喝了两箱白的，啤的更多。”

　　“那会儿我正好在知味，看着凛则把那一大群人送走，看着他走路只是稍稍有些不稳，我上去扶他问他有事没事，他摇摇头，随后就吐了。”

　　“我看架势不对，就叫了救护车给人送急诊了，得亏送来的及时……”裴邵怕吓着温柠，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谢谢你。”温柠看向裴邵，“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他在医院。”

　　上次咖啡厅聊过后，裴邵后来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头，凭什么一上来就揣测人家姑娘的用意呢，就周凛则那个优质男，纯粹的爱上了，怎么就不可能呢。

　　“那个……温柠，上次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做生意的，爱猜忌，误会你了。跟你道歉。”

　　裴邵看着温柠如此狼狈急切不顾一切的冲来医院，那双眼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怎么还好意思怀疑她图谋不轨。

　　温柠摇摇头，“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估摸怎么也得过几个小时，你没来的时候就拉进去洗胃了，估计上了些麻醉，再加上吸收掉的酒精，怎么也要代谢一段时间。”

　　“裴总，这里有我在，您回去吧。”

　　“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的，再说我跟凛则这个交情，我留下来陪你。”

　　温柠也没拒绝，点点头。

　　急诊的病床比较紧张，在确认周凛则脱离危险后，被转回了普通病房。

　　快天亮的时候，裴邵回了趟家，拿了些一次性的洗漱用品，还有新的男士换洗的内衣。

　　折返回医院病房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裴邵刚要推开病房门，脚步停住，看着病房内，温柠趴在周凛则的身边，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

　　她就这么熬了一夜。

　　周凛则凌晨时候醒过来了，看着面前眼睛通红的温柠，心一下柔软起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柠走过去抱住他，“周凛则，你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惨，那个酒是非喝不可吗？”

　　“嗯，以后不喝了。”周凛则嘴唇苍白，却还是柔声哄着她。

　　“真的？”温柠不信。

　　“真的。”周凛则认真地点头，“小酌可以，不会再喝大酒了。我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觉得胃里难受极了，也想过我万一有事，我的小柠檬可怎么办。”

　　“裴邵呢？昨天他送我过来的吧。”

　　“嗯，看你没事了，我就让他回去了，他电话不断，估计工作也很忙。”

　　周凛则点点头，“正好，工伤放假了。”

　　“真的吗？你过年前都不去公司了？”温柠一下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每天在家画画时间过得飞快，但是没有周凛则的家里空空荡荡的。

　　“嗯，想多陪陪你。”周凛则已经输完液，手背上的止血棉花还没摘，伸手去捉温柠的手腕，摸了摸她的掌心，“这么凉？”

　　“过来，给你焐热。”周凛则牵起温柠的手放在胸口，“柠柠，新年跟我回港城吧，我想带你见见我母亲。”

　　*
　　周凛则需要在医院住院三天，期间严格控制饮食，温柠化身健康小警察，对周凛则的一日三餐严格要求，裴邵则依着温柠给的菜谱每日送餐。

　　周凛则到底是常年健身，底子好，这么折腾，不过一天又恢复了精神。

　　他的病房也是私人VIP的，私密性极好，病房里还有自带的卫生间，设施一应俱全。

　　温柠晚上就睡在周凛则床边的陪护小床上，平时是一个折叠的小沙发，展开是一个一人多宽的单人床。

　　周凛则几次提出要让她来睡更宽敞的病床，被温柠无情驳回。
　　“搞搞清楚周先生，咱俩谁是病人，乖乖躺好，这个小床我的身材睡刚刚好，很舒服的。你睡这个一翻身就摔下去了。”

　　温柠用病房自带的卫生间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周凛则身体无大碍，她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踩着拖鞋去铺她的小床。

　　护士已经来过了，过了晚上十点，可以熄灯锁门，再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温柠用浴帽包裹住头发，到门口把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床尾夜灯还亮着，垫着脚尖溜进了自己铺好的小床上。

　　“睡了？”
　　周凛则在床上淡淡地问道。

　　“欸，那不然哩。”温柠反问。

　　“上来，坐会儿。”周凛则幽幽开口，短短几个字，惹人浮想联翩。

　　“周凛则，你是病人，要遵医嘱，好好休息。虽然我知道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但也……”温柠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想只能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要节制。”

　　床上的男人轻哂一笑：“温小姐，没记错的话，我住院是因为胃的原因，又不是别的。不信你来检查检查。”

　　“……”温柠无语，打算假装困倦，蒙混过关。明明住院前的周末，他们做得那么疯狂。

　　似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勾着人再次品尝禁果。

　　过了须臾，周凛则再次开口：“欸，你的床暖和吗，我这个怎么感觉很凉？”

　　“我的很暖啊，你是不是被子没掖好。”温柠起身，去看他的被子，结果刚到床边，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直接拽了上去。

　　“你来了，就不冷了，就抱着亲会儿，我保证。”周凛则语气乞求讨好，温柠只好软了下来。

　　“行，只能亲一分钟，开始计时。”

　　周凛则被逗笑，胸腔跟着震动起来。

　　把人揽进怀里，埋头开始亲吻。
　　他吸着她的唇瓣，撬开探入，舌尖在她口腔里游走，触到温柠躲闪的舌尖，品尝她口里的甜味儿。

　　周凛则本身不喜甜的人，可是每次与温柠接吻，总是让他意外，原来他是喜欢甜的。

　　啃咬吮吸，仿佛怎么也吃不够。

　　温柠被亲得目光迷离，冬日夜晚的被窝的确让人眷恋。

　　“这几天辛苦你了。”周凛则吻在温柠的鼻尖，那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是奖励，你今晚可以睡得很好。”

　　温柠在他怀里发抖，战栗。
　　“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自己的？周先生？”

　　周凛则笑了，感觉温柠的小嘴越来越犀利，从最开始认识时候的羞涩不同，现在的温柠开始越来越做她自己，也让他觉得真实的温柠很可爱。

　　“在这儿睡吧，这床宽敞，睡我们俩，绰绰有余，我想抱着你睡。”
　　“那你呢？”温柠感受着被子下的不同。

　　“你都说了，我要好好休息。不急，回家给我补上。”

　　*

　　出院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很好，天色是一种透明的蓝，一扫前几天的阴霾。
　　裴邵推了工作，特意开车来接。

　　“行啊，有佳人在侧，恢复速度果然不一般。”裴邵手握成空拳，在周凛则的右肩上轻轻锤了两下。

　　“羡慕啊？”周凛则这话说得臭屁极了，就差直接贴脸开大，嘲讽裴邵没有对象了。

　　把人送到静棠苑门口，周凛则跟温柠先后下车，裴邵在驾驶座没下去，“我就不进去当电灯泡了，回头去我那吃顿饭？”
　　“放心，保准清淡营养又健康。”裴邵连忙跟温柠解释道。

　　“行，回头找你。”说着，周凛则揽了揽温柠的肩头，准备回家。

　　“欸，温柠，问问你那炸毛闺蜜，愿不愿意赏脸。”
　　“行，我问问。”

　　到家，温柠先把行李归位，身上除了内衣以外，所有衣物都塞进了洗衣机。

　　周凛则抱着臂在卫生间好整以暇地睨着她，身上只剩一个细细的吊带，小裤很小，堪堪将春光遮住。

　　温柠回眸，才意识到周凛则在淋浴室门口，表情颇有一种欣赏春色的恣意。

　　“我要洗澡了，回避一下？”温柠看着门口眼神似乎焊死在自己身上的人说道。

　　“一起。”

　　说着，他宽阔的肩膀覆盖上，将人直接抱到大理石的洗漱台上。

　　温柠看着镜中的自己，暗自腹诽，周凛则什么癖好？
　　喜欢浴室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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