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后女主她失忆了

作者: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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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0 章


      暮霭重重中,只见一行人身骑骏马驰骋而来,为首之人身穿黑袍,面白无须,丰神俊姿,隐约透着纤秀文弱之气,但其面容极是坚毅,似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终于在这日破晓之际,他之步履叩开了这座寂静深院。

      李弗迎了过去,忙是引路, “父皇,阿姐她是一点也记不清了,就如我信中所言。”

      李胤有一瞬昏头目眩,之后,他步入了里屋,只见妆镜之前坐着一位姿仪熟悉至极的女子,此时她正是垂目勾玩着一支簪花木钗,噙首峨眉,目若秋水,仿佛是一尊漂亮的小玉观音。

      李胤微红了眼眶,缓缓走了过去。

      她蓦然回身,见了他立即露出防备之状。

      “听闻你生了病,记不清旧事了,不过这也是无妨,往后你回到父皇身边,再不用吃半点苦了。”
      李胤温声地说完,一瞬不挪地看着她眉目。

      “你唤李颐,字季灵,封号嘉宁,是朕唯一的公主,掌上明珠。”

      她柳眉轻轻蹙了一下,见他面目俊秀,还带有一股书卷之气,哪里像是将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又哪里像是做她父亲的人?

      李颐将木簪压在皓腕之下,“空口无凭,你可有佐证?”

      “灵儿,我便是你亲父,又何需佐证?”
      李胤面目露出一丝惨淡,却是勾唇笑了笑,“你母亲有一位贴身侍奉的嬷嬷,姓刘,前些日子我已把她从晋州老家接进了宫中,往后,便让她照料你起居。”

      “那我母亲呢?她何在?为何不来见我?”李颐即刻发问。

      “她已是仙逝多年。”
      李胤颤声如此道了一句,讷讷地看着她,仿若入定,“乖囡,你生得同她极像,她出自名门裴氏,名唤裴令仪,朕与她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朕曾为她作画,如今此画还挂在我起居殿中,我对她相思入骨,未有一日忘过,她是我李胤此生最爱的女人!你亦是我亲女 !”

      “我愿以我性命起誓 !如若有假,便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

      “父皇!”
      李弗哪里还能听下去,见他面色如铁,立即看向李颐,“阿姐,此是千真万确,你真是我父皇的亲女!”

      李胤唤了她一句,眼目猩红,“灵儿究竟要如何才能认下朕 ? 还是不肯相信吗?朕向你跪下,可好?”

      说完,他立即屈膝,似真要跪下。

      李颐上前托住他臂,乌瞳如漆,正色道:“陛下九五至尊,我岂敢令你跪我,我要见过我娘的画像,再做定夺。”

      “只要你甘愿认朕,莫说是跪了,做任意之事,朕也绝无二话 !”

      李胤郑重说完,又是破涕为笑,一连说了数声好,含笑道:“也好,总该让你亲眼见一次,明日父皇便带你回宫。我已为你建了一座公主府,稀世珍玩,奇珍异宝,无所不有,你定会喜欢的。”

      闻言,她空灵玉容之中露出一丝疏离笑意,轻点了一下头。

      ……

      自祁蔺长成了三岁之后,成日跑个没影,上房揭瓦,玩泥捉鱼,无有不为,今日又偷溜出去玩弹弓,李酉寻了几条街这才寻到了黑不溜秋的小主子,急追了过去,好说歹说求他回府。

      “算我求你了,今日大爷休沐,回来得比往常都早,要是被他看见主子你这样,小的我可就不用活了 !”

      祁蔺充耳不闻,将弹珠射到了树上,惊跑一只灰绿色的鸟雀之后,眼见一旁的几个稚童拍手叫好,他极是得意,斜眉道:“这树上定有鸟蛋,你们可想要 ?”

      几人无有不应的,祁蔺瞥向焦急在旁的李酉,露出得逞之笑意,“你去 !”

      李酉何敢拒,可看着这巨高无比的榕树,愈发愁了,立即求饶,“小主子您就绕了我吧。”

      “今日父亲又去了庙里,养那株劳什子的血莲,你以为我不知 ? ”

      “不到深更半夜他是不会回来的,你休要诓我 !”

      说完,祁蔺轻轻哼了一声,将弹弓丢给他,丢下了众人,自己则是跳进了马车,又催车夫速走,李酉忙不迭坐在马车外面,苦笑着看着深色帷幕,“主子您这话可不好在大爷面前说,那血莲是可是件招魂至宝。”

      “我何以在他那里多嘴 ?”
      祁蔺气得发笑,“父亲要出家,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

      李酉听出了他的怒声,抿嘴不语,过了许久这才轻声道:“大爷不会出家的……小主子听谁说的?”

      “还要人说 ?”祁蔺冷哼一声,“他隔三差五便要过去,不是想出家当和尚又是什么 ?”

      说到这,他极是委屈,竟鼻头有些酸涩,“我可不要一位和尚做父亲 ! 忒是丢脸 ! 往后我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

      李酉沉重地叹了口气,“小主子真的不知他良苦用意 ?”

      “不就是那光头和尚诓他的吗?他竟还信 ! ”
      祁蔺说完,见马车已是回府了,立即掀开帷幕跳下马车。

      这会,盛妆的李静姝见这位冰砌般的小玉人冷着脸,忙是唤他,见他目不斜视,她又看向身旁的祁老夫人,面露难色,“难不成在外受了气了 ?”

      祁母却是一瞬不停地看着祁蔺,将他抱在怀里,心疼道:“我的好乖孙,怎么了?何有人竟敢欺负你 ? 快告诉祖母,祖母立刻派人为你出气 !”

      祁蔺埋首在祖母的怀中,极轻的呜咽了一声,一张漂亮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随及他眼神又轻飘飘地落到了李静姝身上,眼泪从瞳目之中落了下来,委屈至极,直教人心疼。

      “祖母,上次她的侍女背后说我是无母之人,没有人教,颐指气使,不知长幼尊卑,我是亲耳听到了,气的一整晚都没睡着,祖母竟就忘了 ?”

      李静姝宛若耳中落了一道惊雷,忙道:“上次那个侍女早就被我拔了舌头,发卖出去了 ! 都过了两月了,你还未有消气?”

      “她带来的人说不定背后都是如此议论我,说不定,连她自己亦是 !”

      祁蔺说完,仰面看向祁母,“祖母,我不喜她 ! 你命她出去 !”

      祁母爱怜地为他拭泪,过后,沉吟道:“静姝,你若无事便先回去吧,蔺儿年纪小,你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李静姝恨得牙痒,面露凶狠之色,见他竟又朝她做鬼脸,气得差点咬碎银牙。奈何却是无法发作戾气,咬牙赔笑道:“伯母,那我日后再来看你。”

      祁母颔首,命人送她出。

      “小主子今日去哪玩了,怎么脸跟个花猫似的。”
      郑嬷嬷含笑如此道了一句。

      祁老夫人嗔笑了一声,命人取水过来,亲自取下帕子沾水,又为他清洗,随后看向祁蔺,只见他乌黑清瞳微眯,盛满笑意,转眸过来立即伸臂抱住她,“祖母,你待我真好呀!”

      祁老夫人何能不知孙儿脾性,别看他唇红齿白,生的玉砌冰琢般精致,可内里却是个“黑心”的,平日稍有不顺便要当场发怒,半点气也不受,如此脾气与祁淮序是一脉相承,连容貌也是肖似。儿子小时,她是动辄打骂,可对待这个孙儿,她却是有无尽耐心,仿佛世上珍宝堆在一起也是远不及他。

      至于那个旧媳,如今,她唯一怀有的便是深深感激之情,若不是她,她何能有蔺儿承欢膝下 ? 当年他二人和离,之后谢灵均远走竟香消玉殒,她也是抱憾,而儿子沉湎至今,仍未走出……

      思及此,她叹声,看向蔺儿秾丽俊秀的眉眼,轻抚上去。

      “祖母,我脸上还脏 ?”

      他懵懂地张望,又跑到镜前踮足,只见面上已是干干净净,狐疑地又看了过来。

      祁老夫人未有言语,之后便要人带他下去温书,自己则是屏退了众仆,又亲自取了一只白梅插在瓷瓶之中,许久,这才平平地道:“当初我真是错了吗?你亲母病故,也并非我故意阻挠。后面敬恒再娶,亦是情势所迫。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儿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岂能被你所累,我的确是不甘心。”

      “半夜半醒之间,总惊觉你会怪我当初过于苛待,有失偏颇。”

      她自言自语,许久,又是轻叹。

      ……

      夜幕之时,祁淮序御马回府,回到修徵府先是沐浴更衣,毕了,李酉进来取衣,又见到了染血的里衣,眼眶微红,默声了许久,看向如豆般昏灯之下他高彻神姿,只觉他这些年来愈发冷峻,不由人近观。

      “有事 ?”

      祁淮序系上腰间系带,皎皎琼影转了过来,如此询问。

      李酉立即摇头,很快退了下去。

      “慢着,叫霡霂过来。”他如此道了一句,便先行去了书房。

      祁蔺推门进来之时,只见他坐在书案后面,执笔批注,神色极是专注。很快,他清冷的一记沉声来到了耳边。

      “过来。”

      犹如幽冥府邸传来的鬼魅之音,祁蔺猫着步子慢慢走过去,哈欠连天,“方才我都睡了,父亲自己上了年纪,睡不着就算了,寻我过来做什么?我困的很。”

      祁淮序立刻甩了手里握着的毫笔,冷面,厉声道:“做什么 ? ”

      “夫子同我说了,你读书是半点不通,书堂上不是吃就是睡,还同旁人玩闹,煽动别人也勿要温书习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他大发雷霆,祁蔺也忍不住发了脾气,冲他甩脸,“那父亲自己呢 ? 听信光头和尚的话,丢下我不管去养那只破血莲 ! ”

      “你又何来道理训我 ?”

      “住口 !”祁淮序声音陡然拔高,满面阴霾怒气,“给我跪下 !”

      祁蔺挺立玉骨,忍着泪道:“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娘亲,连带着也不喜欢我 !你逼死了她不算,现在还要欺负我 !你去做和尚吧,现在就去!等你也变成了光头,我就再不认你了 !”

      祁淮序本是怒意滔天,到后面无奈至极,听完又气又笑,冷哼一声,将他拎到书案之后,握住他手,教他习字。

      祁蔺一滴一滴眼泪砸了下来,湿透了宣纸,瘪着嘴,从他怀里挣脱,又气道:“庙里是有哪里好,你身上都是檀香味,熏死了 !我恨死你了 !我喜欢二叔,日后等二叔回来,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二叔会带我玩,给我说书哄我睡,抱我之前还要净手,出去玩了还想着我,给我带糖豆和糕点,不像你 !回来了就知道逼我念书,还训我 !”

      “娘亲知道你对我这么坏,定会心疼死我了 !”

      “你去出家做和尚,明日就去 !我搬去跟二叔一起住 !”

      “坐下 !”
      他按住怀里的人,俯面,轻叹了一声,“纪元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真不要我了?”

      祁蔺轻哼了一声。

      祁淮序不紧摇头失笑,捏了一下他的挺鼻,极是无奈,“我还有一个你要养,怎会出家,俗尘未了,庙里也不会收容我。”

      听完,祁蔺立即止住了眼泪,心头淤压了许久的大石竟然就此消散了,于是依偎在他怀里,呓语了一句,竟就此熟睡了过去。

      过后,祁淮序将他抱起,捞到了床榻之上,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倏忽,眼眶微红,心口再次传来刺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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