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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开我”
他完全不敢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李女士回家做饭,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些天权顺荣都很积极地在养伤,他尽力表现自己的正常无碍,努力配合医生。
尽管他早就觉得自己可以出院,可在李女士的眼神镇压下,他只能按捺住飘忽的心神。
缝合处最近细细密密泛出透骨的痒,可哪怕在熟睡时,权顺荣也没有碰过一下。
他不想留疤。
他记得有一次出任务负伤,醒麻醉后怕你担心,硬是嘻嘻哈哈说都是小伤。
而你也没有一句责怪和抱怨,一如往常的沉稳,细心地照顾他。
直到半夜他误打误撞醒来,发现你摸着那道疤痕,眼里的难过裹着泪珠无声地砸在他手背上。
病室的门被敲响,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礼貌地点头:“权先生,您好。我受O女士委托,来和你商谈二位离婚的相关事宜,我姓杨。”
“前些天收到您受伤住院的消息,所以一直没敢来打扰。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可以的话……”
“离婚?”
从对方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权顺荣就沉默不语,像一座雕塑。
直到此刻,他像是关键词触发后才开始动作的老旧机器人,脖颈处的零件早已生锈滞涩,仅仅一个转头都无比艰难。
“呃,是的。我当事人希望……”
“你知道我妻子出意外了吗?”权顺荣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
杨律师像是初次听闻,震惊的神色不似作伪,磕巴了半天:“……o女士还好吗?”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
僻静的病房内,隐约能听清熟悉且冷漠的机器人留言。
说不清什么心情,权顺荣垂下头挡住视线。
“……她失踪了。”
杨律师难掩担心的神色:“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要和我离婚?”
话题转变太快,杨律师眼神中闪过一丝讶然,正打算开口,又被权顺荣打断:“我要听她当面跟我说。”
“等她回来我要听她自己说。”
杨律师拿出提包里的文书,正色道:“虽然很抱歉意外的发生,但我当事人已经全权委托我来和你商量这件事。”
“她说,想离开这座满是回忆的城市,只是不愿直接说出绝情的话,所以委托我做二位的中间人。”
“权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只是夫妻之间也讲究缘分,如果有一方确实坚持不下去,老话说,强扭的瓜……”
再后面,权顺荣已经听不进任何一个字。
直到对方因为得不到任何反馈,只能无奈预约下次商谈时间,而后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哑着声音问道:“她什么时候找你来和我谈这个的?”
而杨律师口中的日期是事发前一周。
权顺荣冷静地给李女士发去信息,换好衣裤绕开医护人员,一路径直回到了家。
卧室里整理一半的行李箱还半掩着,那些你们曾经甜蜜的回忆如今不是被压在抽屉深处,就是被冷冰冰地面向墙壁。
这一切都好像明示着,在他忙于工作没回家的时候,这个家的女主人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他只是麻木地听从大脑给予身体的指挥,疯狂地在房间里翻找一切。
终于,在他常睡的那侧床头柜抽屉里,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里面。
熟悉的字迹让权顺荣有些惶恐,颤抖着抽出里面的信纸。
「我不知道该怎么当面和你说这些,所以选择写下这封信。
遇见你和李女士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正常健全的家庭会这么温暖,爱竟然是这样美好轻松的东西。
感谢你们让我能拥有这样一段新的人生。
可能人总是善变而又不知足的,对于已经拥有的东西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厌倦平淡……
你对这份职业的热爱和骄傲,明明我从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甚至认为这样的你很有魅力。
我很敬佩,也很崇拜,我以为我会一直这么爱着这样伟大的你。
可我高估了自己。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逐渐不愿面对一个人的家。睁眼到闭眼都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冷清得像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而每一次你出任务暂时断联的时候,我也逐渐变得无法忍受。
那些煎熬的每分每秒里,我只能坐在沙发上,惶惶不安却束手无策,提心吊胆的等待让我身心俱疲。
那样全身心绪都牵系在一个人身上,那种无期限的折磨,实在太卑微不安。
看着你的伤口,我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地意识到,我的爱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受控地流失殆尽。
我尽力学着你爱我那样去爱你,可我最终也还是做不到。
是我自私,也是我逃避,我不愿深陷这些负面情绪之中。
我也不愿你为了迁就我而改变现状,我知道或许你甚至能为了我放弃警察的职业,可我承担不了这份重量。
为了不让你我走到狼狈不堪的境地,我的选择只有现在离开。
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我希望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那会让我深刻回忆起我的卑劣自私。
就恨我吧。
我会请人代替我与你讨论离婚事宜,我什么都不要,在能力范围内你提的条件我会尽量满足。
就这样吧,祝你工作顺利。」
薄薄的一页信纸,权顺荣却反复阅读了数十遍,像要把每个字都刻进梦里也不敢忘的地步。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里模拟起你写这封信时的神态动作。
右手下意识拨通了那串没有回应的号码,冰冷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在听筒里拒绝,权顺荣却像是已经接通了一般:“我知道错了……是我关心你少了……”
“是我违背了曾经约定好的事,我答应教你怎么去爱,我承诺永远多爱你一些,我说过要让你幸福……”
“可我却因为工作忽略了你,因为你的善良包容就把你排在第二位……因为你说没关系,我就自欺欺人地伤害你……”
“明明早就做好你说什么我都信的准备,却还是犯了死罪地怀疑你,是我混蛋……”
“你要怎么折磨伤害我都可以,都是我活该……但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好不好……”
“是我自私,你说不幸福却还不愿放手……我没办法想象那样的事,我没办法……”
“别离开我……”
手机早在喃喃自语中被卷进混乱的被褥中,权顺荣只是颓唐地看着满地碎屑,轻薄的纸张已经被他无意识地蹂躏撕裂。
——
“两位姐姐~是方俊的电话~”
在银竹的示意下,林远东兴致勃勃接通了震动多时的手机,喘着粗气的男声被扩音清晰放大。
“嗬……救我,救我,快点来救我!”
方俊极其恐惧地压低成气声,内容断续而又无力。
“几天时间,方俊先生怎么变得这么狼狈?您上一次从拘留所出来,在媒体面前信誓旦旦,高呼要自证清白的模样,我还记忆犹新呢!”
银竹慢条斯理地转着笔。
“少他妈废话!你们塞给我这个号码,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吗?我配合……我都配合!所以赶紧他妈的来救我!”
被情绪逼着尖利高亢的男声似乎又在一瞬间被恐惧扼喉,捂着听筒恨不得只留气音。
“我们也不是不想对方先生您施以援手,只是这次您可是惹了大麻烦啊?田家那位这几天算是掀翻了江宁这片地,和迅瑞玩得好的几家全都遭了殃,我们小胳膊小腿怎么能扛得住呢?”
银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语气是假惺惺的担忧和明显的敷衍。
“田晖宇!我有田晖宇的秘密!”方俊异常不满银竹的态度,却也只能咬牙切齿道,“只要你们救了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掌握的资料也都给你们!”
银竹依旧兴致缺缺:“这么了不起的话,你怎么还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呢?”
“你当我没……”方俊忍无可忍怒吼着,没几个字却又哑了火。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田晖宇简直是座活火山,安静呆着都有被吞噬的可能。
更别提方俊威胁的行为,简直是加强火山喷发威力的地动。
毕竟看门狗对主人呲牙,往往都会讨来一顿揍。
“求求你们,只要你们救了我,要我怎么做我都行!只要留我一条命……”
方俊放低姿态苦苦哀求,看来是被田晖宇最近狠辣的手段吓破了胆。
“那好吧……”
银竹装着无可奈何的语气,讨论起营救事宜,眼底却闪过不明的兴味。
挂断电话后,你谨慎道:“和闰药业背后有些黑色势力,被狙的这几家主事者全都被绑去折磨了一通。方俊不过是个草包,真能跑得掉吗?”
不等银竹回答,林远东在电脑前噼啪一阵,屏幕顿时分成数个小框。
“姐姐不用担心,那些人的动向全在我掌控中~大概因为之前闹得厉害,回京城以后田晖宇手下的人全员大换血。”
“田家那边做事一向谨慎,哪怕和闰现在明摆着在他们船上,也不会轻易让和闰接触到能威胁田晖宇的人。”
“所以这次方俊那个老鼠能逃过一劫,全靠运气和对方暂时不熟悉江宁。”
“至于其他那几家,就是田家丢给新养的狗的玩具,顺便吓唬吓唬旁边的人。”
林远东悠闲地嘬了一口饮料。
银竹看着你:“只是打个时间差,方俊被抓也是迟早的事。越紧迫,他才会越需要我们,也会越配合我们。”
你颔首表示知道了。
银竹思索片刻:“这是你加入我们以后的第一次行动,我会具体规划好,你跟去适应一下。”
“我会派人和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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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含顺量很高的一章,别急,离夫妻合体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