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天荒

　　方明很快就偷偷拉着周忱年，带岑昭在杂货房里把岑昭要回去这事说了。
　　妈的岑昭没反应过来，听他说话想吐的立马伸手拉，没拦上。

　　周忱年听完讶异地看了岑昭几眼，陈封的玻璃窗户外烟花炸开了花，各种绚烂的在天上争艳，周忱年看方明问：“岑昭还回来吗？”
　　方明没发觉任何不妥，“要岑昭回来她妈也要付三十万——”

　　岑昭已忍受不了的握拳锤了他一下，“就就不该跟你说这事。”

　　岑昭难得喜怒于表，脸色都红了。

　　方明见眼色，又长大一岁的宏观，他脸成熟了不少，“……”
　　那我错了不好意思。方明说：“那有什么，都是家里人又不是外人……”
　　岑昭觉得自己拥有三十万像拥有巨款。

　　什么伤感都没有了。
　　岑昭有点紧张地看周忱年一呼一吸。

　　周忱年心里生出一阵没来由淡淡的又烧心的无名火，没什么耐烦，向下撇了岑昭一眼又不动声色装自然移过眼说：“那就还回来了？”

　　“……”方明不知道为啥一个好好的房间，好好的晚上，三个人认识那么久突然尴尬起来了。他把这怪在岑昭要回去上，差点磕磕巴巴，“回，肯定回来啊，都要上高三最后一学期了，她妈把她户口本都迁回我们这里了，生也是我们这的——”
　　周忱年啧一声，抬脚踹他。

　　事后周忱年带岑昭出去。

　　……很有耐心。

　　没和一直找他贫嘴的柳月贫嘴了，问她在玩什么烟花，带她放了各种不一样的烟花。
　　柳月在七嘴八舌，全是亲戚谁互相看一眼都能聊一句的嘈杂里问他们刚去哪了？怎么三个人一起跑了不带她。

　　紧接被声势吓人的“火树银花”震撼。
　　柳月跟岑昭玩的不怎么样，就没在对面几个人里找岑昭，开口第一习惯就是找方明。柳月在烟花旁格外五官璀璨，把手机伸给方明，说：“你给我拍一个。”
　　方明小跑过去拿手机拍。

　　周忱年趁机低头跟岑昭说：“你在你爸那好好的？”
　　一种询问商量的语气。

　　岑昭感受到他的气息，无语的抬头碰上他视线。

　　或许没光的地方天太暗，岑昭这晚回味也没想出他是什么眼神。

　　周忱年跟她说不要跟她爸吵，不要跟她爸生气，想吃什么吃什么，她爸还能给她钱就是她赚到的，没给好脸色就别要他几个钱。
　　把她爸说得像反派，岑昭几次想反驳，周忱年继续低头颔首般问她：“坐什么车，什么时候走？”
　　“……”

　　岑昭所有不忿都闭了嘴，这世上让她平和感到温暖的莫过于很大的爱。她意识到周忱年对她没什么坏心思。
　　正要说话。

　　柳月又喊他们。

　　要拍照。

　　她喊她爸来了。

　　柳月她爸和周忱年她爸在生意上像卯榫结构。

　　让柳月周忱年站一边，方明岑昭站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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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昭回去，回a市，坐高铁。
　　岑宁春对这事持放养态度，就像老家养的鸡，不管多晚，都会回来。

　　跟岑昭说了他们说过一样的话：你爸不跟你吵你就在那好好的装听话，不闹翻了以后还有你爸一个后盾呢。

　　方明说你在那好好的，嫌无聊找我聊天。

　　岑昭坐了很久高铁后到高铁站。她爸风风光光过来接。他新妻子给他打扮的很好，西装革履，戴了一副很时髦的银边眼睛。
　　过来殷勤给她拿行李时，岑昭跟很久很久没看过她爸似的，陌生又神奇看了他几秒。

　　……是有一年半没见面了，她爸问她干啥？
　　岑昭说没啥。
　　发现纵使一年半没见过脸，也比她和她妈熟多了。

　　她爸说你妈现在还去旅游吗？
　　这旅游都旅游半辈子了，不知道天天有什么好旅游的。

　　他在试探岑昭，岑昭没反应。

　　只暗暗觉得他释怀了，以前在他身边他从来不提她妈。

　　这么想着，岑昭很想问她老子这两年怎么了，被谁“指点”了。又觉得可能就是女儿真正不在身边的原因，没有跟前妻恨的结果在。
　　岑昭没有不认他，他也有这“女儿”，以后养她或者她养自己，有来有往的。
　　前妻还有什么好恨的。

　　考虑岑昭愿不愿意回去见他的那些人，岑年伊始问她跟她商量饿不饿，去饭店吃。

　　在豪华五星级酒店上，往下览便是整个a市风光，华灯初上，他问她在那吃的好不好？

　　岑年又一次感受到岑昭长个了。

　　吃完了岑昭穿着一身黑先下楼，在鎏金色楼梯上，怎么看都像长大能帮忖弟弟的。

　　问她上哪个大学？
　　想不想出国念。

　　岑昭想了想，拒绝了。

　　英语只够书面的，她出国没什么都会说了不敢出去。
　　早该出去了学了没学，岑昭以后想当医生。

　　她第一次跟她爸说这事，她爸惊讶。岑昭：“当当医医生好啊，谁不生生个感感冒发烧的小病。”
　　她爸还是和以前一样古板忌讳，说大过年尽说不好的。

　　过年气氛浓重的很，到处灯红酒绿里上车，她爸忽问她身体好点了吗？这一年多气胸犯了吗？身体不好还做医生，你不如到公司，爸爸养着你。

　　半途，在岑昭疯狂大脑放空，又精神山大时，岑年拿出红包说爷爷奶奶给你也包钱了，那几年对不住你，跟我这道过好多次歉。

　　“……”

　　——后来岑昭被打结巴了的事后，她不在爷爷奶奶身边住了，他俩“病”就好了，也不打岑昭了。早之前过年就会给她塞红包。
　　她以前收红包是哭的。

　　一边耳熏目染着这世上谁都要钱的pua，一边觉得自己这就是精神损失费。
　　拉她回过去，这世界上很多人就这么恶劣。

　　岑昭到今收到这红包还不舒服。
　　又仍把钱赌气般迅速抽走拿了。
　　岑年恢复高高兴兴，“昭昭，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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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昭好不容易回趟a市，社交牛杂症犯了的把以前玩的好的朋友同学叫上了。

　　敲她去ktv唱歌。跟她坐了一年同桌的李曼疯狂接电话拿外卖，帮她省钱。
　　岑昭还和以前没多大区别，个子有点长了，脸也有点稳重了，之前眼睛还是小孩样。
　　岑昭无言，“……现现在呢？”

　　周今雁：“能请人吃饭了。”

　　岑昭：“……”
　　狂笑。

　　李思敛来了。
　　好久不见戴着一个古板黑框眼镜，迟到一小时。穿着黑色长款大棉袄。

　　岑昭坐沙发上仰头看他，“好好大的面啊。”

　　李曼在旁边笑喷了。

　　李思敛跟岑昭从小学上到高一，岑昭一半学习上的窍是他开的，帅哥一个，很有面。

　　少年素着白白的没什么血色的一看就在外面冻着的脸，熬夜学习或者干什么没什么精神气，波澜不惊道：“你再不回来我要出国了。”

　　岑昭：“……”

　　在a市待三天。

　　岑昭回去的第三天，方明给她放出一个爆炸新闻。
　　——她妈跟老外谈恋爱了。

　　放的岑昭两眼一黑。
　　她彼时刚到嘉南放下行李。
　　方明给她发照片。

　　在大庭广众，青天白日的下午亲嘴。

　　这世界不是裹小脚了，岑昭仍感到很震惊。

　　或许是身高差相差太大，或许是白皮肤黄皮肤很明显，她的见识太少，她没接触过她妈的圈子，她妈也看出她不是这个圈的料。
　　岑昭努力保持不激动，“八卦”的问他在哪拍到的？她妈知道你偷拍了吗？
　　方明消息放的她眼前一黑又一黑：【你妈跟他开房去了】

　　岑昭要地址，他打电话，说你妈真挺时髦啊，你不在就跟男朋友在一块了，那天偷偷告诉我谈了有一阵了，让我别告诉你。她怕你不想她谈恋爱或者结婚呢，她爸她妈就不愿意。

　　岑昭晕的七荤八素的，眼前一阵一阵冒黑光，爱是什么，怎么就谈老外了。
　　她妈同意了吗？这事问过她了吗。

　　岑昭再一次问地址。

　　问到后她打车就飞奔过去。

　　下午六点开始堵车。

　　岑昭眼前一花一花的。
　　方明给她说他俩快走了。原来没开房，吃瓜吗？你再不来快点。
　　你老妈要送他进去后就走了。

　　天仍是一旦黑了就黑的很快。

　　她看到天边染成墨色，张牙舞爪的越来越黑，这天风云都真变诡谲了，气场不同了，世界末日了，堵车硬堵的前面死活不能动。
　　岑昭心脏急促着，戴耳机听方明吃瓜，看车屏幕前窒息的空气。

　　她想选择下车，到旁边骑个小黄车就赶过去。

　　方明把八卦也跟周忱年说，岑姐谈恋爱了，长这么大看她又一次正经谈恋爱，对象不错，看着就大老板。

　　岑昭渐渐到处都是她杳无音讯的电子消息，她听见自己呼吸心跳声。

　　停车，在她第一次来的次三街边上，前面有一个豪华酒店硕大，旁边路上还像堵的水泄不通，也可能是在她应接不暇的余光里。天空无比的大且压抑。
　　她麻木抬起手机，或者想扭过头看看周围，方明在不在，她没看到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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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越马路过去，真没看到人，害怕看到人后方明说他被她妈发现，扭耳朵迅速带走了。

　　“……”岑昭回头。

　　而她冷不防看到了在马路对面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周忱年。

　　穿着一身黑色外套加牛仔裤，看起来跑了很久很久，头发都乱了。

　　他累的要死，岑昭神游天外，想到有人有这副，还是网上母亲或女朋友看儿子男朋友意气风发给她们什么。
　　他薄眼皮，脸小，骨相重，无奈时凌厉的很，看她好端端没事，哂一声。

　　岑昭喊：“周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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