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再心动

　　翌日上午10点。
　　司静予身着one piece斜领暗红针织长裙，搭配一副巴洛克珍珠耳饰，来到酒店接慕晓阳。她按响慕晓阳门铃时，慕晓阳早已穿戴整齐，做好了十几幅感兴趣的画作笔记。
　　他开门，看到眼前的司静予，愣了两秒。随后嘴角不自觉上扬，伸手穿过司静予左耳下的发丝，抚住她的后颈，指尖lingering，忍不住感叹：“好美——！”
　　司静予被他一手裹到怀里，半搂半抱着来到办公桌前：“我问酒店要了几本画廊的画册，你翻翻看，看我们去哪家。”
　　“先去Fine Art吧——” 司静予看了看画册上的名字说。
　　“好！那现在出发？”慕晓阳问。
　　“走——（吧）” 司静予边答边站起身，看向慕晓阳—— “吧”还没说出口，便对上了慕晓阳的垂眸凝视。“干嘛——”司静予警惕地后移半个身子。
　　慕晓阳伸手托住她的后背，随后指尖上移，忍不住在她后颈肌肤上轻轻摩挲两下。深褐色的瞳孔闪着快要溢出来的“想亲你”的心思。
　　“—— 刚化完妆！” 司静予边说边闪，本想一个闪身绕到他后面，却一把被慕晓阳逮个正着。不躲还好，这一躲闪斜领处的衣襟刚好滑落到肩头。
　　慕晓阳满眼笑意，喉结微动，笑意从唇边溢到眉眼，“像一幅油画—— 第一次见你穿大面积的红色，很耀眼！” 他像观摩一幅不能再心仪的作品，眼底泛着细碎且深情的光，看着司静予说。
　　“走吧——” 他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听在司静予耳朵里，性感又温柔。
　　“真要命—— ”司静予心想。
　　两人欢乐地走出酒店。慕晓阳自觉走到驾驶位，司静予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一路上，司静予聊着她这两个月来认识的新朋友，尝试的新运动，解锁的好吃的餐厅。慕晓阳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表扬，像哄小孩子。
　　司静予习惯了慕晓阳的宠溺，再幼稚的赞美也欣然接受。
　　“你呢？这两个月你好像总在出差” 司静予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她给慕晓阳打视频时，他似乎总在外地。
　　“嗯，这两个月去看了看新项目。趁你不在，把能出的差都出了。” 说完，他笑意盈盈地看了眼司静予，把手掌摊开，伸到司静予面前。司静予笑笑，将左手放在他手掌上，十指紧扣。
　　路上行驶1个多小时抵达比佛利山庄。
　　他们先去逛了几家小众的Fine Art画廊。
　　在Otto画廊，司静予选中一幅95后年轻女画家的作品：大面积暖色叠加晕染的油画。她觉得这幅画太适合慕晓阳的新家了——活泼、热情、温暖，给理性的空间添了一抹俏皮。
　　画不贵，3000多美金。司静予付款。她说，这是送给新家的礼物。慕晓阳欣然接受。留好收件地址，他们又在其他画廊逛了逛，选了几个小的雕塑摆件。
　　逛了将近两个小时，司静予有点逛不动了。虽然跟她平时的运动量比起来，这几步路根本不算什么，但就是感觉比运动累人得多。
　　慕晓阳也饿了。两人找了一家最近的意大利餐厅，简单点了些吃食。
　　等餐的时间，慕晓阳问司静予：“昆明、大理、保山，你更喜欢哪里？”
　　司静予一怔，思索片刻，反问：“为什么是这三个地方？”
　　“那是丽江？” 慕晓阳补充道。
　　“不是—— 我是问，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司静予闹不清慕晓阳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她自己也没仔细想过“喜欢哪里”，只是基于几次短暂的旅居体验，对云南的气候、人文、自然都带了几分天然的好感。但慕晓阳这么一问，她还真被问住了。
　　她继续说：“我不知道—— 就是觉得云南去过的地方都挺好的。不紧不慢，一年四季都很舒服。”
　　“嗯—— 那昆明的玫瑰园、大理的兰花园、保山的咖啡园，你选一个，会选哪个？”
　　聊天的期间，服务员陆续端上来两人的餐食。
　　司静予边吃边思考，边回应慕晓阳：“考虑经营的问题吗？——如果不考虑经营，那玫瑰园和兰园是首选；考虑经营的话，我会选咖啡种植园。” 司静予说完，又补充道：“这是你说的新项目啊？”
　　“是。”
　　“不是做新能源吗？怎么转向农业了？——” 司静予感到疑惑，“这跨度有点太大了。”
　　“——想送你份礼物。知道你喜欢云南。这样，你去那边小住也好，长住也好，有点事情就不会无聊了。不喜欢经营，就交给其他人……” 慕晓阳擦拭一下嘴角的酱汁，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对司静予说着他的规划。
　　“我不要—— ”司静予没等慕晓阳说完便一口回绝道。
　　慕晓阳做这个规划时，已经做好了会被她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此刻看到司静予眉头紧蹙一脸懊恼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和失落。
　　他并非因为司静予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他才代劳，仅是因为他想送给她。至于经营，他早已做好打算，司静予不想管，可以完全不用管，他自会替她找好运营团队。只是，这是他想送给司静予的，是属于司静予的一份基业。
　　这可能，也是慕晓阳想给她的安全感之一吧——司静予恼怒过后想。
　　她那句斩钉截铁的“我不要”之后，两人陷入愤懑的沉默中许久。
　　司静予当然知道自己刚刚的决绝听起来多么无情且伤人，何况慕晓阳只是想给她多一点。她何尝不清楚这点，但她还是没忍住刚刚的发怒。
　　她完全没必要反应这么大的—— 反省之后，她缓和下语气，眼睛看着慕晓阳说：“对不起啊哥—— ”
　　慕晓阳必然不会真的生气，虽然心情多少有被司静予的回绝打击到。但他怎么会真的生她气呢—— 爱还爱不够。
　　“别送礼物了好吗—— 我不想要—— 我真的不想要。我有想要但没能力买到的，再跟你说行吗？——” 司静予换了极其缓慢且缓和的语气跟慕晓阳说。带着恳求，却听得出来有多坚决。

　　“yeah我在阿姆斯特丹当个画家……” 司静予的微信铃声响起，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沈哲
　　司静予看下手机，北京时间02:00。
　　大半夜的，沈哲的视频电话？？——司静予脑子里飘过一百个问号。
　　持续不断的铃声和司静予的不知所措引起了慕晓阳的警惕：“？怎么不接” 慕晓阳看着司静予疑惑地问。
　　开始他以为是前夫哥。但铃声响了很久司静予仍是一脸茫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犹豫，立刻否决掉了这个猜测。
　　那会是谁？——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过去这么久，沈哲竟然还在司静予身边。
　　“啊——” 司静予迟疑了地看了慕晓阳一眼。塞上耳机，接通视频通话：
　　“Hello 沈哲——好久不见——” 司静予点开通话键的那一刻，表情立马切换到“姐姐”模式，眸光含笑地跟沈哲打招呼。
　　慕晓阳一言不发，看着她通话。他听不到沈哲的声音，只能从司静予的表情和剪短的回话里猜个大概。
　　沈哲应该是问司静予怎么还不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司静予说“应该下个月就回去了”。
　　沈哲应该还问司静予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因为司静予说“你不也没给我打吗”。
　　还问什么了？司静予只是眉眼弯弯，轻轻地回着“嗯嗯，好，行，快睡觉吧”。
　　慕晓阳看着听着，心里翻涌着醋意和暗流汹涌。此刻，他真想隔空把沈哲掐死在电话那头。
　　要知道，在这个电话接通之前，司静予可正在跟他发脾气——
　　慕晓阳顿觉愤愤不平：他凭什么值得司静予青眼相加温柔以待？——

　　司静予挂掉视频，抬眼看向慕晓阳时，眉眼的笑意还未消去，却对上慕晓阳沉郁如墨、醋意翻涌的双眼。
　　司静予怔了一下，想到这通电话前两人正就“礼物”的事僵持，手指不自觉地扒拉下左耳的耳机。愧疚地抿起唇，轻吸一口气，又大气不敢出地吐出半口，腮帮子鼓出一个软乎乎的包。
　　她像是做错事又害怕被惩罚的小孩：“那个……” 话未出口，歉意已经从词不达意、语不成句的表情里浸漫到慕晓阳那里。
　　慕晓阳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忍了：“先吃饭！”
　　司静予悻悻地插了一绺意面往嘴里塞。慕晓阳喝一口气泡水，看着司静予吃，也没再说话。
　　一顿饭的氛围就被这么个突如其来的视频电话搞沉默了。
　　司静予食之无味，心里想了一百句先开口跟慕晓阳说的话，都被自己否定了。心想：我又没做错，干嘛心虚啊。又一想：要是有人给他打电话，我是不是也会生气。
　　越想越没心思吃饭，越想越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吃好了，哥——” 司静予实在吃不下了，放下叉子，看着慕晓阳说。
　　“Check, please ——” 慕晓阳举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走出餐厅，司静予转身看着慕晓阳，眼神里早已没有了餐桌上的抱歉闪躲，满是挑衅地质问：“你吃醋啦？！”
　　慕晓阳看她一副不讲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愣是没绷住，嘴角不禁上扬，两根手指轻弹在她额头上，一面佯装咬牙切齿地说：“我岂止吃醋，我要吃人了！”
　　司静予淡定地嘿嘿笑，伸出双手去拉住慕晓阳的胳膊，左手钻到慕晓阳的右手掌，十指紧扣，依偎旁侧，走向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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