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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顾晨走的飞快，海遥脚步慌乱，好似身后有虎狼追。
安生早得了知会，带着护卫和那八十个仆从在府门口候着。这会见王爷一行人逃也似的出了公主府，他是一阵发蒙。王爷抬腿就进了马车，云逍和海遥也跟着冲了进去，啪的关上车门。
“回府！”海遥的声音都岔劈了。
安生不明所以，一阵紧张，赶紧命车夫出发。
海遥坐在马车里，用手抚着胸脯，不住小声嘟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顾晨见她肉乎乎的小圆脸煞白，和云逍对视，哈哈大笑。
海遥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主子还笑奴婢。奴婢都要吓死了！”
顾晨调笑道：“怕什么，姑母还能真吃了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谁人不知长公主殿下……”
“姑母什么？”
海遥一跺脚：“诶呀，主子就别逗奴婢了！”
顾晨大笑，道：“好好，不逗你了。姑母是故意拿你寻开心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海遥睁着大眼睛，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也瞧见了姑母身边的美姬，都是婀娜多姿、艳丽娇媚。哪有你这样的小丫头呀。”
海遥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听着车里不时传出的笑声，想来应是无事，安生稀里糊涂的。
回到王府，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顾晨将八十个仆从的身契和籍契都交给周叔，让他安排好。至于府里的奴才，赶紧排查清楚，该打发的尽快打发了。周平昨日就开始办，这会更是要加快。
顾晨将安生单独留在书房，看了他好一会儿，道：“安生，你可知凯旋那日，本王为何命你单独进宫面圣？”
这事安生已经想了很久，小心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奴才以为，王爷是想给奴才机会去皇上身边效力……”
“不错。”
安生赶紧跪下，道：“王爷，奴才怎会忘恩负义，去攀高枝。王爷，奴才……”
顾晨打断了他，道：“你不必着急，先听我说完。自你我相识，我便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待在我的身边，你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能有机会飞黄腾达。”
“你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已经还了我的恩情。你这么多年忠心的追随我，我愿意成全你的野心。待在皇上身边定是比待在我一个女王爷的身边要好。三日后，皇上会摆庆功宴，我愿意再为你铺一条通天大道。”
王爷为人如何，安生很清楚。王爷所言皆是发自内心，安生感动非常。王爷说的是事实，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并肩而战，他对王爷充满了崇敬，愿意一生追随王爷。
“王爷，安生此生只愿奉王爷为主，绝无二心。天地可鉴，若我有半句虚言，必死无葬身之地！”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只要你愿意，我愿助你。”
安生抬起头，郑重道：“安生誓死追随王爷，纵百死，无悔！”
顾晨亲手扶起他，道：“你的野心，既让我欣赏，也让我顾虑。”
“王爷，奴才……”
顾晨笑道：“好了，以后不要再自称奴才了。你是我最忠心的下属，以后就自称属下吧。”
“属下必会竭尽全力效忠王爷！”
见安生情绪激荡，满脸通红，顾晨把书房的门推开，让冷风吹了进来。
谁知门一推看，刚好看到一个女子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女子上身穿着靛蓝箭袖轻袍，下面穿着同色的马面裙，手中提着一杆长枪。身后有两个追过来的婢女，再后面是奔跑着的周谷。
安生见那女子提着长枪冲向王爷，赶紧上前，抽刀而出。
女子看见持刀而立的侍卫，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提着枪。她没回头，直接将长枪往后一丢，身后的婢女抬手就接住了。
安生瞪大了眼睛。除了王爷和云逍，他何时见过第三个会武的女子。
那女子脚步不停，一把抱住了顾晨，声音清脆：“阿晨，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可算是见着你了！”
抱人的力气用了个十成十，顾晨差点被抱出一口血。
顾晨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道：“如意啊，你这力气又大了。莫不是还在练胸口碎大石？”
庞如意松开人，豪爽的推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还拿小时候的事情打趣我！”
庞如意，庞将军的独女，今年二十，比顾晨大了三个月。
顾晨自小就觉得庞如意是个妙人，总是风风火火的，想一出是一出，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二人从小玩到大，都喜欢习武，兴趣相投。顾晨喜欢武刀射箭。庞如意喜欢长枪，耍的是虎虎生威。
庞如意看了眼安生，道：“这就是你身边的安侍卫吧。”
“对。安生，这位就是庞将军的独女，大名鼎鼎的庞大小姐。”
安生恍然大悟。以前在京中时，他都是在军营跟随王爷，对庞将军的女儿只听说过，未曾见过。
安生收刀回刀鞘，躬身行礼，道：“见过庞大小姐。小人刚才无心冒犯小姐，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勿要怪罪。
庞如意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事怪我。我正在府中练枪，听闻王府招募府兵，急着赶过来，连枪都忘记放下，竟一路提了过来。”
她拉着顾晨在旁边坐下，开口就问：“我听说你要招募女府兵，你看我如何？”
二人交谈，安生退了出去。
门外的周谷松了口气，这庞大小姐到了王府，等不及通传就急匆匆的奔向书房，他拦都拦不及，一路追了过来。这会儿见王爷没有不悦，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庞如意的两个婢女见周谷的样子，忍不住相视而笑。自家主子呀，真是折腾人！
顾晨一副为难的模样。
庞如意急切的问：“怎么？可是有难处？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行？这几年我虽然没有像你一样驰骋沙场，可我没有一日懈怠。你若是不信，咱俩现在就过过招。”说着就站起身，冲外面唤道：“枪儿，剑儿，把枪给我拿来。”
枪儿和剑儿应声就要入内。
顾晨赶紧拉住庞如意，道：“我的好姐姐哟，我刚才是和你逗着玩呢。这女府兵统领的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
庞如意喜笑颜开：“真的？”
顾晨怕了她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道：“真，比南海的珍珠还真！”
庞如意哈哈大笑，道：“这还差不多！”
顾晨拉她坐下，道：“不过这事还要你多出些力，不然可能成不了。”
庞如意眼睛一转，道：“可是因为缺人？”
顾晨点头。
“这事好办！我府中的一些婢女都跟着我日日操练，一共二十人。这几年，我将淳儿的一些婢女也给练了，好和我的婢女相互切磋。要不然太没劲了。她那也有二十人，都算上。把淳儿也算上，她那性子，慢吞吞的，愁死个人，正好趁这个机会改改她的性子。这样算算已经有四十多人了。再看看其他将军的府上有没有哪个小姐愿意，不就成了。”
顾晨服了，原以为要凑齐五十个女府兵应是不易，经她这么一安排，五十个名额根本不够。她还撺掇着训练了钱淳的婢女？钱将军的女儿可是京中有名的“憨姐”，说话行事都慢悠悠的，她竟有把握能将人弄来……
见顾晨不言语，庞如意赶紧道：“你要是觉得不成，我就去京郊的村子看看有没有哪家卖女儿的，把身子骨好的买过来。或者我直接去找人牙子……”
“够了够了。我是被姐姐你的豪气给惊住了。”
庞如意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我府中的云逍一直随我征战，让她做副统领，也能给你搭把手。还有海遥那小丫头，给她挂个名就行，还请庞大统领通融一下。”
云逍能给她做副手，庞如意很是高兴。知道顾晨是和她打趣，便端起架子，佯装为难的道：“既然王爷开口，就给海遥那个丫头挂个名吧。此事下不为例。”
云逍和海遥进来上茶，庞如意看着她们眼睛放光。
云逍和海遥总算明白了，昨日王爷故意卖关子不说正统领是谁，原来是庞将军的独女呀。
喝过茶，庞如意也不多待，要去钱将军府邸找钱淳。临走时问：“阿晨，你与我说实话。你这次要招募女府兵，可是为了我？”
“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有这样的考虑。我知道你一直练武，也想上战场。不只是我，庞将军也知道你的心思。我能当上大将军是多方博弈和形势所迫之下的侥幸。让你上战场，我还做不到。这个世道对女子还不够开明，我想尽我所能，用另一种方式助你实现愿望。也让那些和你一样的女子能怀有希望吧。”
她停顿了下，道：“这可能改变不了什么。反正我身边有女府兵也会更方便，就提了这个主意。”
庞如意内心百感交集，她能够理解顾晨的无奈。是啊，这个世道对女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好女府兵，绝不会给你丢脸。”
顾晨笑呵呵的道：“这个我是一点也不担心。对了，招募女府兵的事我还没跟惠儿提，她可能也想来，你先给她留个位置。”
“惠儿呀。好，我先去找淳儿，然后就去国公府，早些定下来。这事就交给我吧，你别操心了。”
“你记得人凑齐了把名册给我，我好递到兵部登记造册。”
按大周律法，府兵由各府各自招募，饷银也由各府自出，人数不能超过律法的规定。府兵人员要在兵部登记造册，以便朝廷知晓各府府兵的人数和对应人员，防止拥兵自重。若是虚假上报，按律可视为谋逆。
府兵都是各府自养，即便是统领，在朝廷也没有官职。但王府的府兵统领，无人敢小觑，就是朝廷大员也要给三分薄面。
庞如意高兴极了：“遵命！我先走了啊。”
话落，带着枪儿和剑儿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顾晨看着庞如意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如意呀，真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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