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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陵
“昭明帝的墓陵,不在现世。”
一群人围坐在方桌,看迟云徒手在白纸上画了两个圆,一大一小,然后又在两个圆的相切位置上画了一个小圈。
大圆代表洛池,小圆代表青塘。
小圈代表昭明帝给自己挑选的真正安眠处。
迟云用手点了点纸上画着的小圈,说:“那处空间卡在洛池与青塘的接壤地带,是片茂密山林,常人恐惧山上野怪,一般不敢往里走。”
“根据你们的消息,蔺华度的墓陵建在四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雾海之下、洛池、盛陵,还有青塘。
许问白在雾海上漂泊了一年,柳今落和仇归在洛池搜寻了三年,子乌在盛陵之上盘旋了五年,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只剩下一个可能性最小的青塘,被循天宗牢牢霸占着。
迟云说着,又在纸的空白位置写上六个字——许、仇、乌、花、玉、循。
“目前想要得到妖王印的势力有这么六个,其中,我们这边占了四个。”
迟云补充道:“但在外人看来,我们还是相互敌对的,是吧?”
柳今落点头,但接过迟云的笔,将“许”和“乌”连在了一起,说:“妖族默认,子乌是许问白的手下。”
许问白也接过笔,在“玉”和“仇”之间连了一根线,说:“循天宗认定,柳今落和仇归是合作关系。”
按照顺时针转,仇归脑子空空地接过了笔,见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了他,好像他能发表出什么高明意见似的。
仇归微微抿唇,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脑子快速转动,终于眼睛一亮,在“循”字后面跟着写了一个“皇”字。
“皇室派出了太子跟着循天宗一起行动。”
迟云和柳今落神色微变,倒是许问白提前知晓此事,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
他望了望迟云的神情,见对方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担忧之色,内心才稍微舒坦了些。
“循天宗要掘昭明帝的墓,皇室派出一个代表跟着,替他们兜着百姓的怨气,倒也无可厚非。”柳今落稍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循天宗虽是仙门,但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不得人心,昭明帝又是千古明君,深得百姓爱戴。
循天宗想要明目张胆地掘墓取印,若百姓不配合,也不是件容易事。
“太子向来以仁善贤德著称,由他出面与百姓们解释,循天宗办事会快得多。”柳今落得出理由后,抬手捏过被仇归放置在桌上的笔,在“皇”字上打了个圈。
“若是能控制住太子,也许能让循天宗的掘墓行动受阻。”柳今落提议说。
“没有必要。”许问白淡声反驳,“相反,循天宗一直掘墓,对我们才是有利的。”
迟云听此,与许问白对视一眼。
蔺华度也许早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掘墓取印,于是提前伪造好了信息,只为将有心人都引到青塘去。
若循天宗一直待在青塘,不仅可以迷惑花妖,使其认定妖王印就藏在青塘底下,也可以为他们预留出前往真正的墓陵之地探索所要花费的时间。
一举两得。
那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循天宗相信,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线索,不曾有假。
根据长老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昭明帝的墓陵就建在青塘底下。
一开始,循天宗的小弟子各个都抢着在长老面前邀功,巴不得连夜赶到青塘,将这里的土皮都掀开。
可越到后来,越发现这项工作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他们在青塘挖了五年,虽说的确掘出了座墓陵,里面也确实躺着好几具皇帝的棺材,可惜,就是没有昭明帝的。
这令他们怀疑,是不是长老传递给他们的消息里,遗漏了点什么?
可是见那些妖族将其他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出点什么东西来,他们便又想着,肯定是还有隐藏的墓室,埋在更深的地底,没有被挖出来。
青塘的百姓叫苦不迭,心想您们将我们的地都翻了个底朝天,还让我们怎么种粮食?怎么生活?
可是循天宗的弟子却义正辞严地说,这都是为了抵抗妖族而需要做出的必要牺牲。
你们想一想,要是妖族先一步拿到了妖王印,他们会干什么,他们会在四方势力的领头中推举出新王!
有了新王,他们会干什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害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天天下地种菜除草的老农当然听不懂这些大道理,他想不明白,妖族统一了,怎么就一定会攻打人类呢?
前两些天他家地里就来了只蝴蝶妖,帮他种的油菜花传粉不说,还逗得他家的小孩子哈哈大笑。
他平生就见过这么一只妖,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些循天宗口中惨烈的人妖大战是何模样。
正在找位置往下挖的循天宗小弟子很烦这群没有大局观念又喜欢问七问八的农民。
他皱眉道:“百年前,要不是仙首大人和昭明帝联手,率领众位仙家合力抗击妖族,又诱惑了新任妖王,使其交出了妖王印,人族还不一定能存活到现在呢。”
老农没话可说了。
倒是他家里有个读书人,听此不解道:“您们所说的新任妖王,指的是谁?”
是黑羽蛇伯净,还是……
小弟子翻了个大白眼,讽刺道:“就是那个骗了我们这多年的医仙亲徒——许问白!”
要不是因为当初参与人妖大战的仙家,要么死在了天雷之下,要么死在了柳今落和南俟君手里,也不可能让这么一只混血种隐藏身份那么久,以医仙亲徒的身份待在上京城八年。
谁知道他有什么别的企图?
百年前知晓此事的仙家大多数陨落在了那个时代,唯有昭明帝所遗留下的亲笔书信里,暗示了许问白的真实身份与来历。
皇帝一听此事,可不得了,不仅砸了许问白送给他的灵器丹炉,还借着怒火向迟家大肆发难,斥责道,你们竟然留了个这么大的祸患在上京城!你们是不是想弑君!
九千岁和月贵妃承了皇帝的怒火,连带着蔺凛之在皇子中的地位都下降了许多。
循天宗在此关头又要走了太子,这下,潮堂之上,各方势力才算是真正涌动起来。
谁不想弑君呢?
太子一介凡人,被卷入仙家与妖族的矛盾之中,意外死亡,不稀奇吧?
老皇帝前几年天天吃由医仙亲徒——哦不,是妖类——炼制出来的丹药,早些暴毙身亡,不稀奇吧?
那么,我们在此风雨飘摇之际,顾不得嫡长尊卑,推举出新的君王,也很合理吧?
朝堂之上,大臣们各怀鬼胎。
只有蔺凛之还有闲心窝在月贵妃的庭院里喝茶。
他不爱茶,爱酒,可惜现阶段,不是能一醉方休的时候。
他断了与其他皇子的所有往来,只需要安心地,等着登基大典那天的到来就好。
他身边的侍女、随从,都是这么说的。
但乌鸦不是。
蔺凛之起身,若无其事地在一棵大桃树旁转了转,摘了几瓣桃花,放在手心里把玩一阵,而后又无趣地将其都扬到了空中,走到别处去逛了。
不久后,子乌就落在了韶光宫里的枝头,停留了一会儿,再度振翅飞走。
“花,南,太子。”
子乌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眼,振翅于山林之间,一路南下。
迟云和许问白一路北行,钻进了那处茂密山林。
柳今落和仇归这回倒是不遮不掩,大张旗鼓地就攻入了青塘。
等子乌率领一帮鸟族前来支援,柳今落和仇归已然冲破了循天宗的防线,下潜到了墓陵之中。
青塘百姓主要以农耕为业,文化水平不行,但胜在腿脚利索,见人妖两族正式开打,当即抱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往别处逃难。
子乌体型庞大,落在地面上刮起一阵狂风。
他一把叼起被众人推搡在地的几个孩子,往背上一甩,就趁循天宗的人还未赶来,往南飞去了。
壹子率领一支十六人的小队,在每人身上都塞了几只缩小版的兽类。
他们混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穿循天宗弟子服的人,就往其上扔出一只藏在怀里的小兽,直到将兜里揣着的兽类全部扔完,就立马撤退。
子告则跟着一支四人小队,偷溜进战圈里的几处瓦房或者茅草屋中,抬起那几个因腿脚不便而被留在此处的老人,就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白宝清听闻战况,立马带人往那一小块被集中攻打的地方奔去。
来者有柳今落、仇归、子乌……
她眉头一拧,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就被一个脑袋拦住了去路。
南俟君一言不说,堵在路口,一遇上人就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白发狂舞。
白宝清刚拿出武器,剑身就被一圈坚硬无比的白发死死缠住,令她动弹不得,她索性弃了剑,立马朝南俟君的位置扔了几张引火符。
白发瞬间燃烧起来,直逼头颅。
循天宗的弟子见状,纷纷提剑砍去,却不想南俟君竟丝毫不惧烈火焚烧之痛,挥舞着还燃着火的白发,就朝他们抽来!
白发打在血肉之上的疼痛,就跟被鞭子狠狠甩了一下。
有刚入门不久的小弟子不慎被击中,衣服上就瞬间燃起了烈火,疼得他倒在地上哇哇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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